连李玙都进不了宫, 叶君书更加没能进去, 不过李皇后和七皇子都在里面,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只要能跟他们联系上, 叶君书和李玙此刻就不会这么被动。
皇宫之内, 叶君书定是要进去的, 但是家里一群弱小,叶君书怎么都不放心,他怕玳王孤注一掷,趁他和阿玙不在的时候拿他的家人来做威胁。
自古国与家都是两难的选择,叶君书没法做到那么高尚无私, 他更看重他的家人,但凡少了一个就能让他痛苦终生,但是如果大夏出了什么大难, 叶君书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所以他要防范于未然。
叶君书只有安顿好亲人,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以身涉险。
所以叶君书和李玙一看情况不对,就迅速将一家幼小悄悄送走。
李皇后经营多年, 自然有自己的势力,虽说大部分亲信都被掣肘, 但也有不为人知的一些心腹,即使无法影响局面, 但传点消息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没两天叶君书和李玙就接收到了从宫里传出来的信息。
从李皇后传出来的消息看,泰安帝的确病重,李皇后见过泰安帝的面, 一时半刻生命无忧,但若是长久下去,就不一定了。
不过也提了一点,泰安帝的病情来势汹汹,也来得突然,似有蹊跷。
还提了玳王的态度有异,甚至自己去探望泰安帝,也遭到了阻碍。
如果不是李皇后仗着身份强行去看,想见上一面都难。
不过李皇后去时,泰安帝正陷在昏迷中,没能说上话。
再次去见时,就无论如何也见不上了。
大内总管一口咬定奉陛下之命,任何人都不见,唯独只愿见明贵妃。
从中,李皇后就觉察出情况有异。
叶君书也想到一个荒谬的可能。
玳王他,不会心狠手辣到,连泰安帝也敢下手吧?那可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啊!
就不怕遭天谴吗?
眼下的情况,他和李玙等人也不能强制进宫,不然就是大不敬。
他们只能和江阁老等人联合起来,在朝堂上施压。
而宫里的形势,越发严峻。
明贵妃不再置身事外,万事不管的只待在自己的宫殿里。
自家儿子的一番话轻易就能说服明贵妃。
他身处后宫,更加能体会到泰安帝的无情,从来不抱任何希望。
更别说奢望一个帝王的爱情。
比起当个永远被皇后压一头的皇贵妃,他更想当那太后。
夏侯宣玳才是他的希望。
正如夏侯宣玳说的那样,如今玳王代政,七皇子尚未完全长成,与其千方百计的阻止他长成,不如趁此机会直接问鼎。
陛下老了啊!
该退位让贤了。
何况泰安帝在一众皇子中,只选择了玳王代政,这不正是向世人昭告,泰安帝属意玳王作为皇位继承人吗?
他们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一点儿而已。
明贵妃比夏侯宣玳还更狠,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泰安帝在位几十年,皇位坐得稳稳当当,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底牌也不知凡几。
如果成为太上皇,即使看住了人,也保不定什么时候反咬一口。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刚开始尚上位,夏侯宣玳不可能马上就坐稳皇位。
而且,他们姆子两都打着翻身后就跟李家叶家算账的主意,如果泰安帝还在,难保他会不会站那边。
既然夏侯宣玳不敢下这个手,那就他亲自动手。
不过这么大的事,明贵妃还是私底下和哥哥商议。
明相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也同意了这事,不过要求计划严格按照他的来进行。
更甚者,孤注一掷的启用了好久没联系的暗线。
数日之后,边界鞑靼族部落大军压境,外族来犯,威武军誓死捍卫国土,战争打响。
而另一边,李玙看着从边关传来的短讯,难掩激动和杀气,终于!
终于,露出马脚了……
明相果真与鞑靼部落有勾结!
皇城中的三大武力势力,一是御林军,二是皇城卫,三是驻地兵,比如威武军军营地。
驻守边关的三大军区,北方军区和东南军区,以及威武军的西南军区,如果上京出现变动,除了威武军尚有余力支援,其他军区赶不回来。
而这个时候鞑靼部落来犯,刚好拖延住威武军,无暇顾及上京异动。至于其他地方军,李玙已经联系上他的亲信,但最近的,十天内也可能赶不回来。
如此一来,皇城里的兵力就只有这三大势力。
而驻地兵均在城外,没有虎符,不能轻易调动。
御林军乃皇帝的近卫,主要服务于皇帝,御林军统领更是亲信中的亲信,谁也没想到,这个泰安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御林军统领竟然是明相的人。
一般情况下,明家在文臣中独霸天下,但是在武将这方面一直被李家和泰安帝严防死守,不让其沾染半分兵权。
防的,就是这么一天。
没想到到头来,御林军直接倒戈,而李家势力内的皇城卫也被渗透。
御林军叛变,皇城卫势力被分割,被内奸拖住了救援的步伐,对于皇宫之事,一时之间鞭长莫及。
驻地兵营兵力不足,而且都是新兵为主,很大一部分没有上过战场,质量上或许比御林军还好点,但是人数上远远不足。
为今之计,只有驻守边关的兵将以及地方军赶来,方能转劣为优。
但是能施于援手的威武军,被鞑靼部落拖住,最近的地方军调动也需要时间。
皇城困局,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皇宫情况不明,李玙想要先进宫去打探情况,不过叶君书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此刻有着无比沉着强大的冷静,“阿玙,你去与威武军将士会合,我进宫,如果有什么异动,我会派人及时通知你。”
李玙不放心叶君书独自一人进去,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但是他还是感情用事了,他担心叶君书会遇到危险,而自己来不及保护他。
叶君书往前走两步,低头亲了亲李玙的额头,“阿玙,信我。”他会保护好自己的,他还要和阿玙一起退休归隐山林过平静的日子呢。
李玙迟疑了下,点点头,“注意安全。”
“你也是。”
李玙离开后,叶君书在暗线的安排下,避开所有耳目悄悄进了宫。
皇宫很大,也有很多小主宫殿。
叶君书虽然也是时常入宫,但毕竟身份不便,来来回回去的无非是泰安帝、七皇子及慈宪太后和李皇后的宫殿,走的也是大路。
不过他进宫前,李玙给了他一份皇宫地图。
还标示了几条偏僻少人走的小路。
叶君书此去率先去的七皇子的宫殿。
越靠近七皇子的住处,戒备越是森严,简直是蚊子都飞不进去。
叶君书悄悄观察了形势。
看这情形,七皇子是被软禁了。
没想到宫里的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前前后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就好似突然从和平年代进入战争时代。
不过李皇后和七皇子在宫中多年,也是有亲信的,里应外合下,叶君书深夜里还是潜了进去。
他打扮成太监模样,高大的身子微微驼起来,整个人瞬间矮小了一大圈,看着像个畏缩不起眼的小太监。
外面的宫殿看着严,七皇子的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但是殿里的太监除了不能出去,活动还算自如。
只是这样的情况,每个太监宫侍的脸色都不算好,每个人都很是惊慌,担心自己的未来,是丧命还是其他。
一些想要活命的宫侍太监,急忙向玳王投诚,甚至做起了监视七皇子的耳目。
不过也有忠心耿耿的,叶君书和里面的人对接上,在亲信的掩护下进了七皇子的内寝室,见到了一脸憔悴明显好多天没休息好的七皇子。
即使已经三更半夜,七皇子依然没有睡。
叶君书潜进去时,已经提前收到消息的夏侯宣璟特意在等着他。
“子舟哥!”夏侯宣璟看到叶君书很是激动,不过还是压低嗓音。
虽说外头有亲信随时关注外面的动静,但还是得小心谨慎些。
“七皇子。”叶君书正要行礼,夏侯宣璟已经急忙扶住人,直奔主题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叶君书便也没寒暄,直接道:“不太乐观。”他将宫外的形势简单说了遍,随后转而问到宫里的情况。
“宫里一切如何?陛下没事吧?皇后娘娘怎么样?七皇子您呢?”
夏侯宣璟道:“姆后一时半会儿还算安全,我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这个殿,只能进不能出。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他们暂时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唯一担心的是父皇,我担心大皇兄和明贵妃对父皇不利。”
夏侯宣璟是真的担忧,他前段日子尽心侍疾,相处久了,他对泰安帝的父子之情愈发浓厚依赖。
都说天家无父子,上位者都亲缘寡淡,喜怒不定,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即使亲父子,相处也会隔了一层膜。
还很小的时候,他对父皇也是敬畏大于濡慕,但是自叶君书提点夏侯宣璟把泰安帝当做纯粹的父亲后,他的心态慢慢转变过来,之后对泰安帝便是濡慕大于敬畏了。
泰安帝生病那段时候,夏侯宣璟侍疾毫无怨言,甚至因为泰安帝卸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像个老小孩一样,有时会觉得喝那么多苦药而闹脾气需要他哄着的时候,变得亲近更多。
泰安帝快要好转的时候,夏侯宣璟松了的一口气转眼就提了上来。
没想到气候变化的第二天,泰安帝又病得昏昏沉沉了。
夏侯宣璟一开始懊恼自己一时松懈,导致父皇病情复发,后来看事态不对,才反应过来父皇是被下药了。
夏侯宣璟知道之后更是懊悔自己疏忽大意。
他是真没想到,大皇兄竟然敢向父皇下手,真是让人寒心。
难道他一点儿也不顾念父子亲情吗?
“子舟哥,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你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去看看父皇?”夏侯宣璟的声音带了些恳求。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亲自去看一眼,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如果他离开宫殿超过一定时间,一定能被发现,到时对他们就更不利了。
叶君书点头,“我会去的,你放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君书劝慰几句,此地他也不宜久留,便长华短说将他们的计划跟夏侯宣璟说了遍。
如今他们正处于劣势,他们目前的计划是擒贼先擒王,只有将玳王他们制住了,就能将事情挽回解决。
玳王和明家,明显是在谋逆,叶君书他们,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他们的阴谋得逞。
如果让他们得势,秋后算账,他们李家和叶家的结局都不得好,就连七皇子,说不定也会没命。
既然迟早都要死,不如拼死一搏。
况且,他不信泰安帝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两边互通有无后,叶君书很快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往泰安帝的寝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