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的各大世家瞧到贵客座上的北庭使者,个个眼里闪过嫉妒的火苗。
他们没法做到不嫉妒。
今晚大殿中的座是不排位的,但仍设有贵宾座,其殿正前方便是高座,左方为主座,右为自然就是贵宾座。
大陆以左为尊,但在有九方学院坐镇的琳琅国,主比客贵,整个国家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客随主便,尤其是皇宫与九方学院这二处,无论多尊贵的客人,永远别想坐左方。
谁都知道,但凡能坐上贵宾座的,都是贵人,而能在琳琅国皇宫内坐上九方学院所设的贵宾座,那更是清贵无双。
历年来,每期重阳宴上的贵客,都是大陆数一数二的世家与声名显赫者,若哪期坐的不是已经名传大陆的人或者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之人,那么,不用多久,那人必会声名鹤起,那个小家族也将于不久之后崭头露角,并终将跻身世家之列,这,也是有史可查之事。
对于像沐、凤氏、寒氏、玉氏这样的超级豪门世家,居贵宾座是天经地义之事,在座的自然生不出任何其他心思,但是北庭家坐在那里,那就让他们相当的抑闷。
在当初北庭获得入居三绝院的资格的当天晚上,各世家就四下打探的将其底细摸了一清二楚,所有人查到的资料都是一致的相似……其北庭家只个小姓氏,甚至可以说,微少的如同神降的那些路人甲乙丙一样的不引注目,若非是这次,就算见到那个姓也会过目即忘。
论家世论实力,各大世家都比其有过而不及,却偏偏运气欠佳,那位置竟让北庭家捡了便宜占了,这让他们心里如何能舒坦。
当然,嫉妒归嫉妒,各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外泄,毕竟上面可还坐着多个厉害角色,稍有不慎说不定会触怒到某人,万一步上北溟水氏那样的后尘,那也甭准备在大陆上混了。
而当众人瞧到仅挨着主办方的一张案时,不禁缩了缩瞳孔。
那坐席,太太太出人意料了。
右方第一座,赫然是银面血瞳的凤留行,白面黑睛的沐月霜,二人并坐,此一刻,二人气息内敛,不张扬不嚣跋。
一红一白,友好相处,若有不知情的,或许会认为二人是一对好友或者兄弟。
那情形,差点闪瞎众人的狗眼。
待主客坐定,厢房偏殿的管弦音又变。
队队宫装女子鱼贯而入,一一奉上开胃茶;紧接着开即上茶酒,再接着开始上开胃菜、水果点心等副食。
宫女婀娜,步步生香风。
然而,当主食全部摆上时,主人一方仍然没有任何要开宴的意思,殿中的客人的说话声不由得轻微了下去。
满殿香味袅绕。
主人与客人神色淡淡,眼神时时却瞄向大殿门口。
又过数盏茶的功夫,随着一点光影闪过,殿内悄然间多出二人。
华仪、长老们与琳琅国君,瞬间露出笑意。
那多出来的二人,一老一少,一蓝衣一白衫,蓝衣老者正单手揽入着少年的腰,将其挟夹在腋下。
蓝袍老者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不属凡尘的味道,唇角眼角隐隐的可见笑意飞逸;而那少年,则一脸的郁色。
是的,是郁色,少年的眉峰微蹩,红唇紧抿,明显的是一脸的不满,少年那双琉璃色瞳目的颜色,比他们之前所见时更浓烈。
贵宾席上的数人,眼眸一闪间便浮上了笑意。
难得啊,竟然将小家伙给逗得生气了。
瞅着满眼怒意的少年,几人唇角上扬,笑得开怀。
“老祖宗!”华仪与琳琅国君等人齐齐坐直,行礼。
满殿客人在略略一失神时也致礼,跪坐着迎客时人有跪坐的规矩,不必站起,只需坐直,身子略略前倾即可,因而众人都没起身。
一排排,一列列的人,坐直了身,一眼看去,倒也整齐。
“好。”挟着人的老者,淡淡的应一声,一抬腿,在众人还没瞧清那腿又没迈出时,人便划过了长长的一段距离,飞飘到正前方唯一空留着的案座后。
众人才抬眼,发现那老人终于将抱着的少年放开。
被捎带来的水啸,在获得自由后,狠狠地剜了老头一眼,弹弹衣衫,一揭袍子,大大方方的跪坐下,小脸还是绷的紧紧的。
没办法,她心情不太好。
中午时,她牺牲了一坛好酒,将老头打发掉,总算得到了一个下午的清静时光,成功的扫荡了一大片的药田,原本还想加个班,再挖一夜的,谁知到傍晚时就被老头捉回了三绝院。
至于那老头,她就更无语了,他简直就当她的居室当了他的家,更过分的是,竟暂时“软禁”了她,其目的,就只有一个,要她陪着一起出席重阳晏。
对于宴会,她一向反感,根本没有兴趣,如果说对于学院后山的宝藏没一分兴趣,那对于晚宴,则是连半分兴趣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话是不没错的,被老头盯着的她,最后也不得不低头,跟着来参加这种超级无聊的地方,至于小水吟,为了不摧残他幼少的心灵,能健康成长,她就不带来接受旁人的冷眼洗礼了,留在家里,交给飞飞、小叮当看护。
酒轩华也大刺刺的坐下,四下瞧向众人:“噫,这是在等老子吗?唉呀呀,老子年纪大了,走的慢,来迟了。”
声音落在人的耳内显得有点惊讶。
烤、烤的,太能装了!
水啸暗中啐一口,鄙视老头。
那老头是故意的,当三绝院的几家被接走时,他还拉着她喝茶,外带旁敲西打的探听她还有多少酒,之后,又三阻四推的将学院的马车打发掉,拖到天黑了好一会才捉了她跑路。
当然,也拜老头所赐,她也总算领教了高阶人的速度,那家伙,好似根本没有跟其他人受什么影响,其速快得令人不敢想象,从九方到皇宫,在她算来,竟不足二息时间。
自然的,也只有水啸敢明里暗里毁谤,像大殿中的其他人连点小心思都不会有,人人只有自谦的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