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针不断进格,距离收网的时间越来越近,侦探先生莫名的感到紧张,这些金币是内务部提供的活动资金,他并不在乎,输赢都无所谓,反正最后都要回到官方手中。
根据组织分析局提供的情报来看,安迪·史密斯曾与A先生密切接触过,很有可能知道内幕消息,甚至可以通过这家伙,直接拷问出A先生的下落。
这漫长的三个月,虽然各部门已在尽力封锁消息,但局势正濒临崩溃的边缘,死亡人数不断上升、目击者同样随之增多,幕后黑手依旧不知所踪。
治安形式恶化到了惊动议长先生的程度,相关负责人在上报情况时,曾说:“战事吃紧,战火集中在南线,敌我双方的精力都牵扯于此。近三个月的苦战,我方已逐渐扭转被动防御的不利地位,将作战区转移至海上的阶段性目标,几乎伸手可及……此时出现异端杀人案件,极有可能是南方人蓄谋已久……”
没错,负责内务部一切事物的部长先生认为:A先生是南方联盟故意派到巴伦克,破坏秩序、散播恐慌的。
虽然议长先生对此持保留态度,但他还是下令多部门联合行动,限时侦破案件。
然而,合作仅停留在表面,像内务部这种,集情报收集、武装力量为一体的权利怪物,只愿意单独行动,不然乔伊也不会成为临时雇员,以刑事调查总局的名义执行任务。
自第一起命案发生起,情报分析局就不断派人跟踪调查,终于在昨天上午得到突破性的进展,多位探员称:同乡会与A先生有所勾结,安迪·史密斯所在的帮派也参与此事。
持这种看法的并不止情报部门,内务部其他机构的主要负责人同样如此,包括约瑟夫先生在内,只有同乡会和本地帮派,才有足够的能量帮忙遮掩行踪,不然A先生早就被逮捕归案。
“一群毫无凝聚力的暴徒,一旦出动官方武装力量,他们将立刻分化为若干个企图逃跑的作战团体,一触即碎,甚至跪地投降。”
以上是约瑟夫先生的原话,像他这种极端保守的精英官僚,甚至一反常态,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屑,同时告诉侦探先生:“如果你毫无保留的协助我,那么最迟2月28日就能够顺利结案。”
等钟楼敲响十二点的钟声,便迎来新历36年2月28日,可侦探先生预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乐观预言的大合唱当中,乔伊不曾发声,他认为同乡会仍然有能力进行挣扎,眼前这个充当发牌员的侍应生,表现出的一切特质,都说明:跪地投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战死才是最终归宿。
不过,侦探先生也是有心无力,本案不是以民间力量为主导,他只能听命于人。
“补牌。”
史密斯先生彻底放松下来,斜靠在软垫上,运势由衰转盛,新补的牌入手,正是最有利于自己的那张,他非常享受这种状态,毕竟猛虎不会因捕杀到野兔,而沾沾自喜。
此时此刻,幸运小子不再受幸运女神的青睐,手上正抓着一副烂牌,身后的看客纷纷摇头叹气。
埃尔文先生却发出真诚的微笑,他本是一个报社小编辑,总编肯发放双倍工资,已是最好的结果,何必强求更多。
藏在衣袋里的几十枚金币,足够普通人享受后半生了,埃尔文认为自己依然是“幸运小子”。
“补牌。”
语气淡然,白胡子老头稳稳的坐着,这是他补的第十一张牌,离摊牌只剩最后一张。
手牌是占星术的衍生物之一,占星师以黄道带上的十二个扇区充当星座,而手牌则以十二星座充当背景图案,再配上四季花色。
按照规则,当所有玩家补足十二张牌后,必须要摊开手中的牌,交由“圣徒”裁决,中途弃牌者处以固定罚金后,但不参与最终结算。
当然,最后一局无人弃牌,这是无言的铁律。
“补牌。”
再次说完这个单词后,侦探先生旋即摊开手,将十二张星牌一一展开,耐心等待另外三人开牌。
“战争女神?”
有人忍不住惊呼,那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英雄,身披板甲,背后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雄狮,最有趣的是她蓄有胡须,手持一柄巨锤,与纤弱的体型格格不入。
常年厮混于此的老手,很清楚这张牌代表什么,在一般的牌局里,只要抓到她,就意味着胜利,所以才会被称为“胜利女神”。
“我怎么没有见过这张牌?”
菜鸟凑到老手身旁,迫切想知道他们为何惊呼,四季花色乘以十二星座,共计四十八张,即便是刚刚上学的孩童,也知道这个基本常识。
“一般来说,我们玩手牌,负责发牌的人,只会洗两副牌进去,因为摆在桌面上筹码不够。”见自己身旁围了一大群人,老手得意的接过一杯冰酒,再次开口解释道:“像眼前这四位,桌面上流通着数以千计的金币,为了保证公正,会由专业人士充当发牌员,这类人被称为圣徒,而他至少要往牌盒里洗入五副牌,同时放入两张特殊牌,一张象征太阳,一张象征月亮。”
“这张牌象征太阳?”
“没错。”
老手放下空酒杯,不再搭理众人,转而将视线挪回桌面。
此时,幸运小子也已摊牌,一眼看去,牌面显得平平无奇。
“唉,那小子把运气用光了啊。”
他手上的牌,连刚入圈的菜鸟都看得懂,四季花色都没有凑齐。唯一能说出口的,就是埃尔文手中,有四张牌代表的星座,可以按照星图顺序连在一起,且显示出单一花色。
“补牌。”
安迪·史密斯先生缓缓坐直身体,视线扫过摆在侦探先生面前的十二张牌,因为有几张未曾完全展开,他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确认无法看清后,又自信的仰在椅背上。
“又是一张胜利女神,悬念依旧在啊。”
某个菜鸟激动地搓了搓手,仿佛他也是坐在桌案旁的玩家之一。
“补牌。”
圣徒拿木片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局没人中途弃牌,更没人提前开牌、换牌,一切全凭运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