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娘不曾抬眼瞧着眼前的人,但是却避不开眼前的人瞧在自己身上那如注的目光。
在这般时候,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在这国子监后庭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秦王谢沅。
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顾晚娘不用对上目光,只用瞧着那衣摆处,青竹花纹的暗纹,也是知道是谁。
原来程谕在这般时候,就已经是投靠了秦王谢沅了。
秦王不曾想到会在这处瞧见了一个女子,且是穿着似骑马装又不似骑马装的衣裳,瞧着像是自己改造出来的。头上束着发,像是装扮了男装,但是一根簪子,却是女子的式样。
瞧着有些意思……
“不知这是谁家娘子,来此处寻哥哥不成?”
闺阁女子如此装扮外出,来了国子监,自然不是为了寻哥哥,那便只能是情郎。
顾晚娘知道自己避不过,若是特地躲起来,那更是欲盖弥彰。
顾晚娘朝着秦王行了个礼,“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倒是见着顾晚娘的礼不曾有意外,这长安城之中,怕是寻不出第二个如秦王这般的人物,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便是不会认错。
只是秦王不曾认出来顾晚娘是谁,且顾晚娘也是不曾回答了秦王,自己到底姓甚名谁,是谁家小娘子。
顾晚娘不认名字,那秦王自然也便是不认顾晚娘行的礼,让顾晚娘蹲着不曾起来。
四下无人,便由的二人僵持。
秦王瞧着顾晚娘的目光,愈发的压迫起来,顾晚娘绷着一根弦。
说来,顾晚娘前世死的早,不知道那夺嫡之争最终胜者到底是谁。顾晚娘只知,这秦王离得那皇权之位,只差了一步。
“是谁家娘子?”
秦王便是又问了一遭,在场之人都是知道,这秦王问的是最后一遭,若是顾晚娘再不说出自己是谁了,恐是秦王有一百种法子寻出来顾晚娘的姓名来。
顾晚娘张着口,只是若是真说了,那日后必定是要被记住了,且秦王一旦与侯爷或是世子说及此事,顾晚娘怎么都是逃不开……
“殿下,前殿新进的贡生,还在等着殿下训话。”
“不着急,时间尚早,不会误了时候。”
“殿下,太傅在前殿,有些事宜,恐是还要与殿下讨论才是。”
秦王的目光终于是从顾晚娘的身上,挪到了程谕的身上,程谕平素不是个话多的,今日却是阻了自己好几遭。
“这小娘子,你识得?”
程谕:“回殿下的话,是了。”
秦王叫了顾晚娘,“抬起你的脸来。”
顾晚娘迟疑着,还是将自己的脸给抬了起来,但是还是别开了秦王的目光。
眼前这人的脸,有些相熟了,只是也不大熟,至少秦王一眼认不出来。
“为何不回本殿下的话?”
秦王惯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且最喜欢听话的人儿,像顾晚娘这种不听话的,秦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顾晚娘只瞧见自己的身前,多了一抹竹白色的身影,挡住了秦王的目光。
“殿下,她不善言语,怕说错了话,遭了殿下不快,便是不敢多说。”
“是吗?”
秦王不曾越过程谕瞧着顾晚娘,见着眼前程谕这般小心顾晚娘的模样,大概秦王愚钝,也是知道是谁了。
“不像。”
“与幼时不甚相似,与你二姐姐也是不甚相似。”
皇后与世子妃是嫡亲的姐妹,说来秦王与顾也算得上是表兄弟,自然是听闻过不少的顾晚娘,幼时也是见过几次,只是不识得顾晚娘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顾晚娘幼时不甚起眼,藏在本就是明珠的顾二姑娘,与张扬的顾四姑娘之间,倒是甚少有姓名。
秦王又瞧了一眼被护在程谕身后的顾晚娘,原来不起眼的姑娘,现在却是这般明媚如春娇了。
秦王倒是笑了,“表妹可是快些起来,倒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了一家人了。”
“说来我也算得上你表兄,你便是与淑娘一般,叫我沅表兄便可,大不用这般的生疏,唤我秦王。”
见着秦王爽朗,程谕便也是站开了,不再挡在秦王与顾晚娘之间。
“是,沅表兄。”
顾晚娘顺着秦王的台阶下了,秦王也是不打算再刁难顾晚娘,“来此处,寻老师的?”
秦王虽现在不曾是太子,但是却也等同与太子,有三师为老师,侯爷便是其中一位了。
侯爷也是在此?
顾晚娘提起来目光,还当真对上了秦王还不曾收回的目光。
顾晚娘惯来白皙,对上那阳光更是晶莹剔透一般的像一块白玉,五官也是小巧,生的虽是不错,但是,却是那般小家碧玉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更像是一只美丽的鸟儿,适宜养在院子里。
秦王收回目光,之前倒是不曾发现南阳侯府还有这般女子,也难怪青城哭着闹着说是南阳侯府,有一个勾人的‘狐狸精’了。
秦王提起来嘴角,瞧见了程谕本能的想将顾晚娘庇在身后的预动作。
但是程谕与秦王毕竟是君与臣,程谕不敢,也是不会。
“如此瞧来,倒是不是来寻老师的。”
“是来寻?”秦王将目光停在了程谕的身上。
顾晚娘打断了,“晚娘是私下来寻二哥哥的。”
原是顾。
顾晚娘瞧见了程谕脸上那般的失望,装作是不曾发现。
“殿下与我在此蹉跎,可是等了太傅的时间了。”
秦王听言,也倒是点头,三师皆在,还有科举新及第贡生,秦王自不可疏忽。
“那你便是去寻了你二哥哥,可不是要走错了地方,寻错了人。”
“谨遵殿下的话。”
秦王:“方才是如何说得,转眼便是忘了?”
“谨遵沅表兄的话。”
虽是换了称呼,但是那皇家之威严,却是从不曾少半分。
秦王转身而去,程谕来不及叮嘱顾晚娘,便只好是眼神暗示了几分,往顾晚娘的手里放了东西。
顾晚娘等到程谕走远,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冰凉,一摊手,手心是程谕原本挂在腰间的佩玉。
程谕不喜欢玉,更不喜欢暖玉,只是为了辨识身份,程谕往常都只会在腰间挂上刻着他名字的凉玉。
玉体冰凉,总是要捂着手心许久,才是稍稍暖起来。只是虽是暖了,但是一松开,那冷玉便是转瞬便又冰凉了,像是从未温暖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