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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伊西斯之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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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并没有举杯。

他只是靠在沙发上, 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他小女朋友的尸体就躺在他不远处的房间里,但他并没有去看一眼。

“在搜寻线索的过程中, 我注意到她在撇下你独自赴约之前,在阳台上留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瓶蜂蜜酒, 这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什么寓意,你不必在意。”

“是吗?”

麦克罗夫特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

“好吧,那我姑且当它没有什么寓意……另外我已经让人在泰晤士报上刊登你们即将结婚的消息。”

麦克罗夫特放下咖啡:

“埃及教会的新主正是立威的时候,绝不会忍受他们等待了十年的纯洁‘祭品’居然要嫁人的事实。”

“所以他们一定会望风而动,那时,你就可以收网,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夏洛克漫不经心地说:

“结婚时间是什么时候?”

“一周后……所以我希望她的葬礼也在一周后举行, 否则容易露出马脚。”

一周后。

夏洛克抬起眼, 淡淡地看了她的房间一眼。

门是敞开着的,她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知不知道一周后是他们的婚礼?

如果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好吧, 他已经能想象出她不会很期待, 逃跑的可能性更大。

……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标准糖度,标准咖啡豆的量,口感顺滑,香气浓郁,比她煮得精致多了。

至少除了她,没人会尝试在咖啡里加醋加盐加胡椒。

……哦,那真是地狱的折磨。

“你在想什么?”

“什么?”

夏洛克被麦克罗夫特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回想, 他不动声色地仰头喝完那些黑色的液体:

“没什么。”

“夏洛克,我明白你急于粉碎亚图姆余党的心情,但老实说我并不希望利用你的婚姻来达成目的。”

麦克罗夫特抬了抬手,安西娅走过来又为夏洛克满上一杯:

“现在消息还没有登上去,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清除余党的手段多种多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用结婚的办法。”

……

为什么?

……

夏洛克垂下眼睛:

“因为这是最快清除余党的办法。”

“是吗?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想和一个死去的女人结婚,然后在婚礼后,开着车和她一起卷进南太平洋的波涛里……”

麦克罗夫特盯着他,轻柔地说:

“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的。”

夏洛克回视着自己的兄长。

良久,他才开口说:

“当然不会。”

“那就好。”

麦克罗夫特站起来:

“我该走了……你或许该考虑把她送进冰箱,因为再过一会儿她该长尸斑了。”

“……”

门再度被关上。

随着一声轻微的锁舌扣住的声音,贝克街再度陷入了沉默。

咖啡杯被留在茶几上,如果夏洛克不去收,它们就会被永远摆在那里,直到长出微生物来。

而紧接着,这间公寓也会开始陷落,逐渐回到她来之前无机物一样的状态。

她的痕迹会被掩盖,一丝不留。

夏洛克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在那个咖啡厅老板死的时候,她也是以这样的姿势,坐在这个位置上,凝视着她再也不会回来的朋友。

她的痛苦,他雪上加霜。

所以现在,风水轮转。

……

他难以忍受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那两个咖啡杯,打算到洗手池边把它们清洗干净——至少让她的痕迹消失得慢一些。

只是当他站在吧台边时,又停下了。

吧台,是她私人领地。

她无数次从睡眠中醒来,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长长的头发随意盘起,睡眼惺忪地去吧台边做早餐。

……

夏洛克久久地立在盥洗池边。

他忽然把咖啡杯哐啷哐啷扔在洗碗池里,没有再看那些破碎的杯子一眼,大步跨出了这片让人窒息的坟场。

……

你是一个骗子,路德维希小姐,你骗过了世界上最高明的侦探。

用过就扔,过河拆桥……谎话连篇。

……

矿泉水和蜂蜜酒是她的小把戏。

她大概也知道她撇下他赴险的行为有多么恶劣,于是她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如果她活着回来,就可以说她已经给了他提示,是他自己没有看出来,从而推卸所有的责任。

这是一个简单到粗劣的暗号,她现学现卖。

如果不是因为月光下她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了一截伶仃而精致的手臂……他没有理由会忽略这么明显的暗号,除非他的大脑因什么空白了一秒。

水,water.

蜂蜜酒,mean.

连起来就是……water mean.

……wait me。

等我。

伦敦的雾气终年不散,连阳光也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把人笼在里面,像笼着一层轻纱。

轻飘飘地,就要消失。

夏洛克凝视着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就像凋零后失去颜色的玫瑰花瓣。

他冰冷的手指,终于抚上她苍白的脸。

他慢慢地在她身边躺下来,一只手越过她的腰,握住她细瘦的手腕。

而另一只手慢慢地穿过她漆黑的长发,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你说过让我在广场等你……你说过你一会儿就回来。”

他就这么把她冰冷的尸体紧紧地搂进怀里,把头埋在她已经感觉不到脉动的脖子旁,蹭了蹭她的头发,平静地说:

“你是个骗子。”

他长久地抱着她,而她的侧脸在模糊的光晕中,就像要羽化了一般。

夏洛克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身边,长长的睫毛垂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伦敦另一头。

“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睡了,boss. ”

“睡着了?”

“睡着了,boss。”

麦克罗夫特已经把桌上大批的文件飞快地翻阅了一遍,推到一旁:

“我只喝了一口咖啡已然感到困意,他喝了足足两杯,也该感到困了。”

安西娅小姐坐在麦克罗夫特工作室的一个角落里,职责是对着手机观看贝克街视频,并把消息及时传递到boss 那里。

“您为他的牺牲,他会看见的。”

安西娅恭敬地说,心理却在腹诽——没错,boss为了欺骗弟弟把安眠药喝下去,居然自己也喝了一口,这真是无上伟大的情操,只是明天的工作都要由他们来做了。

因为boss要去睡觉了。

可就在她面色平静地看着视频时,正在办公的麦克罗夫特突然说:

“不要腹诽,安德森。”

“……”

……我叫安西娅,安德森是苏格兰场的法医。

可她只是顿了一下,举起手机:

“您的母亲刚才发了短信要我质问您,为什么要给她第二个儿子下安眠药?”

“告诉她,那完全是出于对她第二个儿子生命安全的考虑。”

麦克罗夫特头也不抬地说:

“他对她承诺的事,每一件都会办到,所以既然他承诺了永远……”

他微微顿住了手上的笔,随即在剿灭教会的命令文件上,流利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定就是实际意义上的,永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从东边慢慢升起,又从西边慢慢落下。

嘀嗒,嘀嗒。

贝克街的挂钟已经蒙上了夕阳橘黄色的影子,还在一分一秒不停歇的转着。

嘀嗒,嘀嗒。

伦敦已经沉入了夜色,而再过几个小时,阳光又将从太平洋东畔的海平线上升起,整个欧洲大陆,法国,英国,奥地利……又是一天黎明的来临。

时间夺走活人的生命。

……那么,死人的呢?

斑斑驳驳的阳光,落在路德维希印着大朵阴暗花朵的缎面床单上。

窗外有叽叽啾啾的鸟鸣传来,有鸽子在他们的阳台上哒哒地磨了一会儿爪子,又拍起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夏洛克从沉沉地梦境中醒来……梦里,她正站在灰色梧桐和青色忍冬青树下,穿着白色的缠花外套。

她在一片几近荒芜的寂静里站住了,回过头朝他笑了笑。

随后,她像蝴蝶张开翅膀一样,慢慢张开双臂,朝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走去……她就那样沉入了永恒的黑夜,不见了。

……不见了?

梦里的她更是十足的骗子,连形体都没有留下。

夏洛克收紧了手臂,想要把怀里的尸体搂得更紧一些……毕竟他现在拥有的只有这么一点东西,尽管是她丢弃的,不要的躯壳。

可是……可是……

她人呢?

夏洛克倏忽睁开眼睛。

面前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慌向他袭来……她人呢?她去哪儿了?他不能弄丢了她,又弄丢了她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那是他仅有的珍宝。

即便不会哭,不会闹,也不会笑

他慢慢地伸出手,带着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惶恐的神色,摸了摸面前的床单。

只有空气。

忽然一阵小鸟拍动翅膀的声音惊醒了他,鸽子们把住户的窗户当成了自己的乐园,即便窗口站着人,也从不惧怕。

……窗口,站着人。

夏洛克慢慢地抬起头。

然后他就看见,他一度以为永远失去的小女朋友,正站在窗边,就像蝴蝶张开翅膀一样,慢慢地,对着太阳举起手臂。

这是一个古老的埃及仪式。

几千年前,住在尼罗河畔的人们也曾作出同一个手势。

面对太阳,面对着阿蒙-拉神。

他们用这个手势表达最原始与最虔诚的谢意和尊重……感谢神为我们带来肥沃的土壤,让这大地上有人,有飞鸟,也有游鱼,充满生机。

感谢神赐予我们食物和美酒,荣耀……和生命。

那个时代,神与人和平共处,就像父亲与儿子。

……

路德维希站在阳光下。

而轻得仿佛沉纱一般的阳光,从几千英尺的高空慢慢落下,就像真正的轻纱一样,笼住她的身体,被她伸长的手臂接住。

她微微眯起眼,任黑色的长发铺满了整个背脊,白色的绸缎与粉色的缠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而她右手的食指上,正戴着一枚银质戒指,上面用黑色的石头镶嵌着一个绳结,就像卡通小人垂着没有手指的手臂。

——那是那个咖啡馆老板艾瑞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在古代的埃及宗教,唯一能与太阳神阿蒙-并列的女神,只有伊西斯。

伊西斯——象征女性繁殖力的女神,那是世界得以延续的根本——创造生命。

除了被君士坦丁修改后的天主教,无论在哪个宗教的教义中,繁殖力都是神圣而崇高的,与生命力等义。

……

安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并不是什么卡通小人。

那是伊西斯之结。

在埃及也被叫做

——生命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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