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我的爱慕者!”陆子衫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
池棠想起七日前她那副坚忍毅然的模样,觉得自己应该是记忆出了问题。
陆子衫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满地拍了她一下,道:“他不是爱慕我,为什么偷偷给我传消息?不能给我爹传?不能给我娘传?非弄了个核桃往我怀里打,搞得跟传信物似的!”
池棠哈哈笑道:“对!对!一定是爱慕者!”
这七天,她一直窝在家里抄书,陆子衫也闭门不出。
一直到今天,她终于抄完了来交功课,才得空和陆子衫碰上。
婚事已经推了,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陆子衿求见皇帝,只说混淆辈分,不宜结亲,就给推了。
辈分确实是有问题的,梁王是皇帝的堂弟,陆子衫却是淑妃的侄女,算起来跟梁王差了一辈。
但联姻的时候,辈分这种东西,都是想丢就丢的。
当然,想捡也能捡起来。
至于皇帝有没有生气怪罪,池棠就不得而知了。
本来还猜想陆子衫多少会受点影响,从此变得稳重懂事或者对婚事留点阴影什么的,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陆子衫,真好!
陆子衫却觉得她说得挺没诚意,不高兴地睨了她一眼,睨完又笑了,搂着她的手臂悄声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呢?”
池棠目光闪烁:“这个……你觉得呢?”把问题丢了回去。
陆子衫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眉飞色舞地说:“我觉得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你想啊!这个消息多隐蔽!池叔叔没有事先知道吧?太子也没有事先知道吧?可这个人就知道!他是不是比池叔叔和太子都厉害?”
这话池棠就不爱听了:“那我还比我爹和太子殿下都早知道你娘有孕的事呢!这能说明我比他们厉害吗?不过事碰巧我在你家罢了!”
陆子衫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那人可能就在梁王身边?”
池棠神色一滞,含糊道:“唔……可能吧……”
陆子衫想了想,又摇头晃脑道:“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消息送过来,还让大家都查不到他,也很厉害啊!”
池棠沉默。
陆子衫重新翻出手里的核桃,轻轻一拧,“啪嗒”一声,核桃打开,薄如蝉翼的布条卷成小小的一卷。
“你看这核桃,这鲛绡,还有这字——”她展开布条,喜滋滋地说,“这字也写得好!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池棠还是沉默。
陆子衫对着布条看了又看,突然凑近池棠悄声道:“阿棠,你说会不会是他……”
池棠背脊一寒:“谁?”
陆子衫笑嘻嘻地不说话,朝她眨了眨眼,脸上可疑地红了。
池棠板起脸把侍女们都赶了出去,压低声音道:“别瞎猜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太子殿下已经查到是谁了!”
“查到了?”陆子衫错愕问道,“你刚刚不还说没查到吗?”
池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么低劣的手段,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查不到?只不过殿下交代过,为了那人的安全,越少人知道越好!”
东宫密探那是什么水平?太子殿下拿着核桃和鲛绡两天就查出来了!
陆子衫有些失望:“不是他吗?”
“当然不是!”池棠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你死心吧!许少卿说不定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那如果他知道了呢?”陆子衫忍不住想。
“知道了会来恭喜你!”池棠极度冷漠。
陆子衫眨了眨眼,突然拍着腿哈哈大笑:“阿棠……哈哈哈……你可真是……你怎么这么了解他哈哈哈哈……”
池棠龇着牙丢开她的手。
拍腿就拍腿,不能拍自己的腿吗?
虽然不是期望中的那个人,但陆子衫还是感兴趣的:“快说!快说!到底是谁?”
“是梁王府的一名属官,名叫王黎。”
陆子衫一愣:“我不认识啊!”
“他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中了进士,但没过吏部选试,后来进梁王府做了一名属官。”
陆子衫努力想了想,还是摇头:“真不认识!”
池棠也想了想,猜测道:“也许是走在路上对你一见倾心了?”
陆子衫击掌道:“对!一定是这样!”哈哈直笑。
池棠紧张地拉了拉她,小声道:“太子殿下说,王黎位卑势微,把消息送出来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倘若让梁王知道了,他就死定了,为此殿下都没有深查,你也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也不用去谢他,日后有机会再图报答。”
陆子衫忙不迭点头,又嘻嘻笑道:“梁王不是回太原去了吗?还那么怕他干什么?”
梁王任河东节度使,常年坐镇太原府,北拒突厥。
去年年底回京后,因边关无战事,皇帝就多留他住了好一阵。
两日前,突厥人突袭雁门关,守将阵亡,梁王受诏匆匆离京,回太原去了。
池棠睨了她一眼,道:“我们是不怕,不是替王黎担心吗?不过王黎也跟着去了太原,遇肯定是遇不上了,你别想不开给他写信就行。”
“知道!知道!”陆子衫满口答应下来,又撞了撞她的肩,悄声问道:“池叔叔都回来大半个月了,太子殿下还没上你家提亲吗?”
提起这个,池棠也满心无奈,摇头道:“殿下说,本来陛下和太后都点头了,只是宗室里还有梁王几个不同意,不过殿下说,他们同不同意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这个时候,边关突然出事了,这事就一时不好提了,我爹说,最好等边关来了捷报再提,否则不吉。”
陆子衫惊讶道:“‘不吉’这个说法从池叔叔口中说出来,怎么觉得怪怪的?”
谁不是这么觉得呢?可谁又能阻止父亲大人幸灾乐祸呢?
池棠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惹得陆子衫哈哈大笑。
“池叔叔是舍不得你出嫁呢!那可怎么办?我真是有点同情太子殿下哈哈哈哈……”陆子衫一边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我突然觉得就算边关来捷报了,也会有其他事情冒出来,比如——”
她突然想到什么,收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