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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148,狠毒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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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进入了六月份,天气越来越热。

在南方,六月已经很热了。

因为热,感觉每天都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到真正要睡觉的时间又因为太热而睡不着。其实,宿舍周围有不少树木,所以并不算太热,但已经习惯了空调的陈白羽还是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午睡的时候,陈白羽感觉能要了半条命。

每天午睡的时候,宿舍门就被打开,让风吹进来。

如果不是为了安全问题,晚上也想要打开门睡。

相对于宿舍,教学楼就更热了。

闷热闷热的。

总感觉脑袋昏昏,不灵活。

“现在就这么热了,到七月份的时候简直就是不用活了。”

陈白羽抿抿嘴,觉得自己矫情了。

现在的最高气温也不过是二十多度,相对于以后的三十多四十多度,简直就是小意思。但人就是这样的,二十多度的时候埋怨天气太热,怀疑天上是不是还有九个太阳?

等到三十多度的时候,就开始怀念二十多度的夏天,然后问自己‘当初怎么就觉得热呢?’

等到四十多度的时候,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怀念过去。懊恼自己在三十多度的时候没有好好感受太阳的爱,到了四十多度已经爱不起了。

人啊。

总是失去后才感觉最好。

陈白羽洗个脸,然后准备去上课。

现在她在学校埋怨天气太热,那在农场耕种的父老乡亲呢?

面对黄土背朝天,被太阳灼晒却仍然笑容满面。因为这段时间太阳越好,收获就越好。现在正是稻谷成熟的时候。

猛烈的太阳能让稻谷成熟得更好,也方便晒谷。

村民一般喜欢让太阳来得更猛烈些。

“小羽毛,听说市政府有个朗诵比赛,你要不要参加?”陈圆圆脸蛋红扑扑的走过来,挽着陈白羽的手走出宿舍,然后一手挡住眼睛,“好大的太阳。”

眼光好刺眼。

“没有时间。”陈白羽戴上草帽。

“小羽毛,你这草帽......”陈圆圆抿抿嘴,“真的很难看。”

在学校,陈白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戴着草帽的同学。

不管看多少次,陈圆圆都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但陈白羽半点不受影响。

从宿舍到教学楼这一路上收获了多少目光?有人惊讶,有人鄙视,有人嘲笑,当然也会有人羡慕。

羡慕陈白羽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并不是谁都能这样心胸开阔的。

“乡下妹。”这是很多人对戴稻草帽的认知。

虽然晒,但同学们宁愿头顶天也不愿意戴稻草帽。不管做成什么花样,多好看,草帽两个字在同学们的心里就是‘丑陋’的代名词。

陈白羽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就天天戴着。从宿舍到教学楼,从教学楼到饭堂,只要有太阳,她就戴着。

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吧。

反正她不会在意。

“小羽毛,你为什么要戴个草帽?”陈圆圆真的理解不了陈白羽的行为,好像在乡下种田,土土的。

没有看到路过的同学都情不自禁的看过来?

“晒啊。”陈白羽理所当然,“这么晒,会黑的。”

陈白羽能理解同学们的想法,怕别人笑话,所以宁愿晒着。但重回一会的陈白羽,不打算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委屈自己。

陈圆圆摸摸自己的脸,她是宁愿被晒黑也不愿意戴上这样的丑帽子。其实,凭着良心说,陈白羽的草帽真的一点也不丑,甚至还很好看。

稻草编织的帽子,和一般的稻草帽不一样,帽沿很大也很软,还被画上了风景图,看着清清爽爽的。

这是大唐农场新出的一款‘仙女帽’,有些像渔夫帽。这是陈白羽凭着记忆画下来,让人编的。

用泡得软软的稻草或者腾草编织,不用的时候能卷起来。

前面的帽檐大而软,如果担心会影响视线,也可以用扣针把帽檐卷起来别住。这款帽子出来,陈白羽就要了两顶。

一顶画着绿色的草地,一顶画着粉红的杜鹃花。

每天根据心情来选择。

至于别人看过来的目光?

呵呵。

喜欢看就看吧。反正她长得漂亮。

“带伞就好了。为什么不带伞?”

因为晒,有些外宿的女同学会带伞。既然遮挡太阳,又能方便下雨天。

夏天来了,南方的台风季也到了。

这个季节,雨总是说来就来。

一些未雨绸缪的同学,总会备上一把伞。

没有人会像陈白羽这样戴帽。

陈白羽摇摇头,现在的伞还没有防晒的功能,更不要说防紫外线了。撑着伞也是白撑,太阳会透过伞落在脸上,一样会晒黑。

而且,因为伞的布料问题,人站在伞下会感觉很热,没有稻草帽凉快。

“不过,你家的稻草帽真的挺好看的。”特别是上面的画,很清晰。不像有些草帽,就一朵大红花还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大唐农场出的稻草帽上的画很清晰,远远的就能看清画的是什么。不过,即使漂亮,陈圆圆也是不会戴的。

“小羽毛,你真的不参加朗诵比赛?你的普通话这么好。”陈圆圆抿抿嘴,前三等奖不仅有证书还有奖金呢。

陈圆圆倒是想要参加,但老师说朗诵必须要用普通话,而她的普通话连‘麻麻地’都算不上。

平时习惯了粤语,说起普通话觉得很拗口,总感觉舌头黏黏的,吐字不清晰。有些字的普通话音更是连调都分不清。

就例如‘淑女’一词。

如果不是陈白羽指出,全班同学都以为‘淑’是第二声,但陈白羽说这是第一声的。

当时不少人都表示不相信,最后查字典确定是第一声。

而相对于《新华字典》,他们本地的学生更喜欢和习惯用《广州音字典》。而且,现在的《广州音字典》还没有‘普通话对照’。

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了,《广州音字典》上添加了‘普通话对照’。

反正现在还没有。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有一部《广州音字典》,但只有陈白羽和大魔头有《新华字典》,可见大家对普通话的不重视。

现在的同学也没有想过要重视。

现在的他们没有想到,有一天,广州街上说普通话的人要比说粤语的人多。

“你想参加的话,我可以帮你纠正普通话。”说惯了粤语的人,在说普通话的时候很容易混了卷翘舌的发音。

该卷不卷,该翘不翘。

如果陈圆圆想要参加,她倒是可以帮忙纠正。

陈圆圆立刻摇摇头,“还是不要了。普通话真的太难了。我怕说着说着就咬舌头了。”

平时不管是说话,还是上课都已经习惯了粤语,要她说普通话还不如直接的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反正她就觉得说普通话很难。

不过,听小羽毛说普通话却很享受。

小羽毛的声音本来就清丽、清脆,说普通话比粤语更能显示这个优势。

“为什么一定要用普通话呢?粤语不行吗?”陈圆圆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害得我错失奖金的机会。”

陈白羽抿嘴笑,说得好像参加就能拿奖。

“小羽毛,你去吧。老师说你的普通话比磁带里的还要正。”每次上语文课,老师就要求陈白羽用普通话给大家朗读课文,然后老师再用粤语教学。

曾经有同学问大魔头,为什么不用普通话教学?

大魔头直接白了对方一眼,“因为我不会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陈白羽同学用普通话朗读?

‘因为我喜欢。’

大魔头就是这么任性。

“真不参加吗?”陈圆圆觉得陈白羽有这样的好嗓音不去参加朗诵比赛,真的太浪费了。

“有奖金啊。”陈圆圆摇摇陈白羽的手。

陈白羽摇摇头,“没空。”她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补数理化。而且,服装城的设计图已经出来,要开始准备开工。

很多东西都要准备起来了。

虽然说有雁堂婶和张天浩在,但有些东西陈白羽还是要亲自把关。

因为工地快要开工,所以顾海楼也从京都过来。前面的一个月,顾海楼都会在工地跟进,随时和建筑工人进行沟通,确保工程的顺利进展。

陈白羽当然不可能把事情全部推给别人,她也是要抽时间过去看看,然后和顾海楼讨论一下进展。

遇到设计图和实际有冲突的地方就一起商量如何改。

反正,一个字忙,两个字很忙。

哪里还有时间参加什么朗诵比赛?

“哎。浪费了。”陈圆圆为陈白羽可惜,多好的露脸的机会啊。听说不仅会有本市报纸的记者,还有《羊城日报》的记者,也还有珠江台的记者。

如果拿奖,可能还可以上电视呢。

啧啧。

想想就激动。

可惜她的普通话水平太差,否则真的要试一试。

陈白羽和陈圆圆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着说着,然后说到了外教的事上。

上个星期,学校来了几个外国人,听说是学校请来的外教,专门教大家英语。以后,英语老师负责考试式的教学,专门针对考试而教育。

外教则着重口语,还有交流方式等,属于开放式教学。

上辈子,陈白羽也听说过市一中有外教的事。其实,不止市一中,市三中也会有,不过要在两年后。

至于她曾经就读的县城中学,是不会有的。

陈白羽对外教很感兴趣。现在的人说英语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一些本地音色,不伦不类,既英式,又美式,中式。

特别是在口语上,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日常用语交谈就更是弱项。

为考试而学习的学生说英语,更多是书本式的。即使和别人的随意交谈也会很书本式。这样,在和外国人对话的时候就显得很尴尬。

有时候,明明大家说的都是英语,但最后的结果就是鸡同鸭讲,眼噜噜。

每次看到同学们在学习英语的时候,在下面标注习惯用语的时候,陈白羽都很无奈,然后一次次的告诉同学们不要这样。

但同学们也理直气壮:不这样,记不住啊。

很多同学为了记住发音,习惯在英语下面标上自己平时的习惯用语。却不知道这样最容易让自己口音出现误差。

“听说外教上英语不喜欢在教室,喜欢在校园或者球场。”陈圆圆拉着陈白羽的手,靠在她耳边,“听说,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去和外教对话。结果外教一脸懵的看着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陈白羽无奈,“太夸张了。”

真是的。

越传越离谱了。

明明就是人家外教热情指出了英语老师的一两个不太标准的发音,怎么就变成了‘一脸懵的听不懂’?

他们班的英语老师虽然有时候发音不标准,但在这个时代而言,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了,不能和黄知然比。

“小羽毛,有时候我很好奇,你农场是不是有很多老师?”否则,怎么会普通话说得好,英语也说得好?

听说,以前有很多老师都被送到农场去参加劳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羽毛家也是农场的,或者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师,然后偷偷的教小羽毛。

“陈圆圆同学,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80年了。即使农场有什么老师,那个时候也都已经回家了。”

也只有李白留了下来,成为农场的一员。

陈圆圆笑了笑,点点头,“也是。嘻嘻。不过,小羽毛你真的很厉害。你跟谁学的?”

“我干爸。”黄知然和李白都教了她很多东西,是她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人之一。

两个人说说笑笑,高高兴兴的走进教室。

第一节是大魔头的语文课。

“陈白羽同学,起来给同学们朗读......”

“老师好。我,我找......”阿户站在教室门口,打断大魔头的话。阿户有些局促不安的着双手,双腿在发抖,说话都不利索,“我,我找陈......小五......”

阿户忘记陈小五读书叫什么名字了。

农场的人都是小五小五的叫,他一下子没有想起陈小五的读书用名。

“户叔?”陈白羽有些惊讶,然后一脸惨白,“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如果不是大事,家里人不可能来市里找她。

想到阿祖......

“户叔,阿祖还好吧?”陈白羽声音都颤抖了,就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噩耗。

全班同学同时看向双眼通红的陈白羽,然后看向光着脚,局促的站在教室门口,为了打扰老师教学而不安的男人。

同学们终于相信,陈白羽是一个乡下妹了。

平时陈白羽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从乡下来的,特别是她的堂婶和堂叔看着更像是从广州回来的‘大客’。

陈白羽和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是要下田的人。

但现在,看着门口外的男人,大家更愿意相信陈白羽有疼爱她的家人。

曾经也有同学问陈白羽,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从乡下来的?陈白羽总会一脸骄傲的说,因为我家人宠爱我啊。

对比下一看,还真不是一般的宠爱,而是宠上天了。

春玲也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和她村里的很多人一样的打扮,一看就是种田的农民。被晒得黝黑的脸皮,被生活压出来的皱纹,还有粗糙的开裂的手。

特别是那双带着黄气的脚,一看就是常下田的人。

“既然家人来找,出去吧。别影响了同学们上课。”大魔头摆摆手,放陈白羽赶紧出去。

“谢谢老师。”陈白羽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小心撞到来的桌子,她也顾不上了,直接快步走出教室。

‘咚。’

不小心碰掉了同学的书,也顾不上道歉。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陈白羽了解农场的人,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是绝对不可能来市里的。

“小五。”

陈白羽和阿户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户叔,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没事。就是,就是......”户叔抿抿嘴,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丽花逃走了。”怎么也不明白,大唐农场怎么就出这么一个搅家精?

还是一个恶毒的搅家精。

“害死人了。”

“啊?”什么意思?

然后同时松一口气。

不是家里出事就好。

至于丽花堂姐,最坏的也不过是走了上辈子的老路而已,压根就不用担心。即使逃了,丽花堂姐也能活得好好的。

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自然就回来了。

“哎。她......”

但陈白羽没想到丽花堂姐竟然比上辈子还要狠。

原来,丽花堂姐和家婆争吵,然后动手推了家婆一把,把家婆推到在地上。她家婆哭着骂她搅家精,说要让儿子离婚,不能再让丽花堂姐祸害自己家了。

丽花堂姐不是能受气的人,更从来都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家婆骂她,她就用更恶毒的言语来骂家婆,甚至连断子绝孙都骂了出来。

‘断子绝孙’对于农村妇女来说,是最毒的诅咒。

她家婆当然不会放过她,扑过来,揪在一起,扭打起来。

家婆想要动手,丽花也不会客气。

丽花堂姐吃的好,平时也不干活,身体好,打架更是棒棒哒。

已经年老,并且日夜操劳的家婆,当然不会是丽花堂姐的对手,很快就被丽花堂姐压着打,打得家婆直叫‘救命’才放手。

这还不算,丽花堂姐还想要卷走家里所有的钱,把家里的里里外外翻找一遍,就连小姑子的新衣服也不放过,塞在蛇皮袋里想要带走。

“丽花把她家婆的房间翻了个遍。把她家婆的所有积蓄全部搜刮走。”户叔也没想到他们大唐农场会出这样一个恶女毒妇。

丽花想要卷钱走,她家婆当然不会同意,抱着丽花堂姐的腿不愿意松手,还大喊‘捉贼’‘救命’。

丽花和家婆争吵起来,孩子也在房间里哇哇大哭。

丽花堂姐一心想要卷钱逃走,根本就顾不上在房间里哇哇大哭的儿子。

吵吵闹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因为他们家在村尾,周围的邻居隔得有些远,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听到‘捉贼’声,倒是听到了丽花堂姐和家婆的争吵声。

但他们家一天三吵,大家也都习惯了,也不太在意。

要是哪天,他们家不吵了,村里人才要奇怪呢。

大家都想着,吵吧。

等吵累了,他们再过来劝劝。反正平时都是这样做的。

一开始,丽花堂姐和家婆吵架,村里的人都回过来劝说一下。但次数多了,而且劝了也是白劝,有时候还要被丽花给冷嘲热讽一顿。

慢慢的,大家对他们家的争吵也就是能避则避,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丽花不讲道理,不管对错好坏,反正惹她不高兴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顾骂。

而且还缠,骂起人来没完没了。你想要单方面结束争吵?她还不同意,拉着你吵直到她累了才放手。

谁家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争吵上?

最重要的是,丽花不仅混,还狠。

曾经村里有个老婆婆教育她,做人媳妇不能这样没有教养的和家婆争吵甚至打架。丽花堂姐不仅让人家‘早死早超生,免得或者连累子孙’。

老婆婆被气得心口痛。

这还不算,丽花趁着月黑风高,直接拔了人家刚种下不久的辣椒。

村里人见识了丽花的难缠,对她和家婆的事情就更是躲得远远的。实在是避不开了,才随便的劝几句,然后转头就说大唐农场的谁谁不会教女,教出了个祸害。

有些人干脆就直接说大唐农场的女孩娶不得,都是搅家精,祸害一方。

邻居不过来,丽花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谁知道......丽花太狠了。”

丽花要走,家婆阻止。

两人拖拖拉拉的,从房间到大门口。

“放手,老不死。”丽花堂姐失去耐性,想要踹开家婆。

家婆当然不会让丽花把家里的钱统统卷走,让她要走可以,把钱必须要留下。这些钱是她儿子的血汗钱,是她省吃俭用存起来的,还有女儿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孙子的牛奶钱,全部都在这里了。

怎么能让丽花带走?

争吵了好一会,丽花没有了耐心,拿起放在大门口处的锄头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砸在家婆的背上,还碰着了头。

陈白羽惊的眼睛都大了,“人,人没事吧?”

天哪。

丽花堂姐......真的太狠了。

这是要出人命的。

也难怪,户叔会来市里找她。

家里......

陈白羽很担心阿祖。

“没了。”户叔也是为这个来的,“人没了。”

阿户叹口气,如果邻居即使发现可能还能救。但邻居听到争吵声停止了,就以为丽花和家婆的争吵告一段落了,所以就放心的去睡觉了。

谁能想到......

第二天有人从他们家敞开的大门口路过才发现。

丽花家婆倒在血泊里,他们家养着的鸡正围在她家婆身边啄血吃。

“真是作孽啊。”

丽花跑了,她家婆失血过多死了。

“孩子呢?”陈白羽觉得双手在发冷。

孩子哭了一夜,喉咙也不知道会不会坏。

“孩子,孩子从床上摔了下来,碰到床脚上的砖头,磕了个大窟窿......”

农村的房间地面都是泥地,为了防止床脚腐化坏掉,所以一般家庭都会在床脚上垫一块砖头或者石头。

“......孩子送到县医院,人家医生不收,说,说救不回来了。”户叔双眼也通红,“我和村里的几个人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匆匆忙忙送到了市医院。”

“小五,我......”户叔搓着双手,“我们带的钱不够。你能不能找你的同学或者老师借一些?总是一条人命。”

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了。

“等以后,会还的。荔枝根的人不还,我们大唐农场的人也会还的。还是个孩子呢。”哎。大人作孽,小孩子受罪。

“好。我立刻去拿钱。”陈白羽吸吸鼻子,想起有些内向,有些怕事,看到人就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的小外甥。

有个不靠谱的妈,还不如没有妈。

“户叔,你等着我,我和你一起医院。”

“对了。阿祖不知道吧?”否则,还不知道阿祖有多伤心,多内疚呢。

阿祖肯定会自责自己没有教育好丽花堂姐。

“暂时不知道。你阿公阿婆在家照顾着呢。就怕荔枝根的人过来找麻烦。”

是啊。

现在的农村讲的不是法律,出事了也不会报警,更不要说‘相信法律公正’之类的话。他们更多风奉行以牙还牙,拳头对拳头。

而且,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家务事。

丽花堂姐杀的是家婆,但在荔枝根的人看来就是大唐农场的人杀了他们荔枝根村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等堂姐夫回来后,荔枝根的人就跟集结村里的壮小伙子还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去大唐农场讨要公道。

陈白羽气得想要打人,丽花堂姐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剩下一个烂摊子给家人。

麻蛋的。

良心不会痛?

还有没有良心了?

如果两个村争吵起来,阿祖肯定是瞒不过的,除非把阿祖送到市里来。

是了。

可以把阿祖和小胖子接到市里来。

但现在炳堂叔和雁堂婶都去广州进货了......

因为星期一至星期五,精品屋的生意不太好。雁堂婶干脆就关门,去广州进货,而且顺便为服装城以后的货源做准备。

户叔肯定也是去了批发部,没有找到炳堂叔和雁堂婶才来学校找她的。

陈白羽说家里出事了,找班主任请假。

不管怎么样,小外甥肯定是要保住的。

否则,不敢相信堂姐夫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白羽同学,你没事吧?”班主任看着眼眶通红,好像哭过的陈白羽,“家里出事了?”

“嗯。”陈白羽不想多说。

堂姐是个杀人恶魔,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打算告诉别人。

她可不想成为‘杀人凶手’的妹妹。

现在人的家庭观念强,所谓一人犯错,全家遭鄙视。人家可不管你们分没分家,反正你们就是一家人。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几十年后,那也是‘一人连累全家’的。

曾经看过一部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一个人杀人了,全家都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别人看你的眼神,永远都带着异样。

要是家里有个杀人犯,不改头换面都不敢出来见人。

如果陈白羽敢说她堂姐是个杀人犯,那不管她成绩有多好,同学们都会把她当成社会的毒瘤,不敢靠近。

太糟心了。

也幸好,两个姐姐以后要考大学,暂时不用谈论婚嫁。

否则,两个姐姐被连累得想嫁人都难。

出了丽花堂姐这件事,大唐农场的女孩最近几年恐怖都要难嫁了。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

祸害一片。

想到丽花堂姐,陈白羽就咬牙切齿,她怎么不去死?

本以为丽花堂姐最多也就是像上辈子那样私奔,谁敢想她居然敢对自己的家婆下手?

一锄头,那是没有给人活路啊。

就连儿子现在也生死未卜。

陈白羽拿到请假条,回宿舍带上钱,跟着户叔一起去医院。

“户叔,大堂伯和堂伯娘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堂伯不可能让几个邻居送小外甥来医院的。

“哎。荔枝根的村长过来的时候,你大叔公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镇医院呢。你大堂伯也被气吐血了,现在家里一团乱。”

还要费心瞒着阿祖。

“医生说你大叔公是气急攻心。”户叔没有说的是,人差点就没有回过气来。正是因为听到医生说老父亲差点被气死,大堂伯才会气极吐血。

陈白羽都想要杀人了。

“现在村里人在帮忙找丽花。”不把人找出来,给荔枝根村一个交代,荔枝根村的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杀人偿命。

荔枝根的人很明白的说了,就是要丽花堂姐死。

陈白羽对找到丽花堂姐不抱希望,现在想要找一个人太难。而且,丽花堂姐应该不是一个人走了。

否则,她不会这么决绝。

“得想个办法把阿祖接到市里来。”阿祖在农场,两村人要是闹起来,根本就满不过阿祖。

再说,大叔公也病了。

要是阿祖知道大叔公生病住院,还不知道要怎么乱想呢。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离开,阿祖就是铁石心肠也承受不住一次次的丧子之痛。

陈白羽和户叔来到医院,和几个守在病房里的村里人打招呼,感谢他们把小外甥送到市里来。

幸好,村里的人都负责任,如果听县城的医生说救不回来就直接回家去,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虽然医生说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但最起码还有希望。

陈白羽拉着小外甥的手,“小虎子,乖乖的,要快些好起来哦。”

“好起来,姨姨带你玩。”陈白羽拉着小外甥吊着针的手,止不住的心疼。

“手怎么这么凉?”陈白羽真的想要一巴掌拍死丽花堂姐。

这么好的孩子,被作践成这样。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陈白羽知道的,县城医院还没有救护车。想要从县城到市医院只能坐车,要么就是包车,包一辆‘三脚鸡’或者小四轮或者拖拉机。

“我们开了你大堂伯的‘三脚鸡’过来。”从大唐农场到镇医院,再从镇医院到县城医院,然后到市医院。

县医院和镇医院都说没救了。

还好,他们坚持来了市医院。

虽然远了些,但市医院的医术的确比镇上和县城的医院要好。

这一路上,他们也怕,怕孩子就死在了路上。

幸好啊。

救了回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白羽有些惊讶,没想到户叔竟然会开车。

“我不会。第一次开呢。”户叔局促的笑了笑,笑容憨厚老实,“你大堂伯教了我两遍,就上手了。也不难。”

陈白羽惊出一身冷汗。

竟然还是第一次开车,这是多大的胆子?

从大唐农场到市里,路程不近。

幸好路上没出事。

“没有办法。孩子伤口大,医生说不能吹风,也幸好没有破伤风。”户叔也庆幸。这一路上,他也是开得胆战心惊,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边的大树,或者差点开到田里去。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多谢你们。”如果不是村里人帮忙,家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除了L化工集团的人和幕后黑手,陈白羽还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她恨得想要让丽花堂姐立刻去死。

丽花堂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平时吵吵闹闹也就算了,这次竟然......

希望她能逃一辈子。

否二,别说荔枝根村的人,就是大唐农场的人也会用口水淹死她。

“小五,你借了多少钱?去交钱吧。太烧钱了。”户叔感叹一句。

“不过,孩子看着越来越好了。”刚被抱到镇医院的时候,孩子因为失血过多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看着就觉得这孩子活不了。

“嗯。”陈白羽交了钱后,去找医生了解小外甥的病情。

“主要是失血过多......脑缺氧造成的后遗症现在还不能肯定,还需要后续的观察......我也明说了,这孩子能抢救过来不容易,想要活下去更不容易。”

医生停顿了一下,“钱。很烧钱。”

“谢谢医生。我会准备好钱的,请你一定要救他。”陈白羽给医生鞠躬,“请求你了。”

“你放心。能救,我们就一定救。”

这话,陈白羽相信。

现在医生还是救死扶伤的天使。

只要小外甥还有一线希望,医生就不会放弃。

陈白羽站在走廊,深呼吸一口气,希望小外甥能够坚强。虽然他有一个不负责任又恶毒的妈,但他也还有很多很多愿意对他好的亲人。

“户叔,我想请你回家把我阿祖还有小胖子接下来。”陈白羽想了想,决定参加市的朗诵比赛,打着让阿祖来观看比赛的理由把阿祖接过来。

目前,陈白羽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户叔,你跟阿祖说,我害怕,让她来陪着我比赛。”

户叔有些犹豫,“小五,你阿祖老了。”真的不适合坐车。从大唐农场到市里真的很不容易,几乎要坐一天呢。

年轻人都难受,更不要说已经八十多岁的阿祖。

“我安排车。你跟着回去,帮我劝劝阿祖就好,其他的我会准备好。”

陈白羽想到了李建国。

想要借李建国的小轿车和他的司机去接阿祖。

陈白羽真的很不放心阿祖。

反正批发部也有住的地方,安排阿祖应该不难。

“好吧。”户叔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已经给你爸妈还有堂哥他们拍电报了,应该这几天也回来了。要不要等他们回来再接你阿祖下来?”

“不了。现在就回去接人。”

外出打工的人统统回来,阿祖肯定会怀疑家里出事了。所以,在家人回来之前,就把阿祖接到市里来。

陈白羽在医院外的士多店给李建国的办公室打电话,请他帮忙。李建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让司机开车过来接户叔。

陈白羽在车上准备了软垫,方便阿祖坐或者躺。

户叔跟车回大唐农场去了,陈白羽先回校报名参加市举办的朗诵比赛。

班主任有些意外,“怎么想到要参加了?”他不止一次的劝说陈白羽参赛,都被陈白羽以‘没有时间’给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陈白羽竟然主动要参赛。

班主任对陈白羽很看好,她的普通话很标准。虽然人小小的,但声音清丽,最重要的是,陈白羽知道一句话要怎么读才能抓住人心。

语文老师平时喜欢让她带读,不是没有理由的。

“陈白羽,你家出什么事了?时间上能安排得过来吗?要知道《我爱我的祖国》的朗诵比赛是要求选手自己写朗诵内容的。”

以前一般都是朗诵一首耳熟能详的诗,或者朗读一篇大家都熟悉的文章,主要在‘读’一字上下苦工。

但这次比赛不仅要看选手朗读的能力,还要看写作水平。

比� ��规定,所朗读的文章必须是选手自己所写。

当然,有些人会请别人代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不让别人知道,谁管你是不是自己执笔?

反正这也不是写作比赛。

不过,既然这样规定了,那就不能选那些耳熟能详的文章或者诗词了。

陈白羽也有些无奈,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朗诵的内容需要自己写。本来,她是准备朗读一篇《沁园春雪》的。

“你尽快写出来,让语文老师修改。”班主任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牌,“时间很紧张了。你家的事,能安排得过来吗?”

陈白羽点点头,“可以。不过,我这几天都要请假。”

班主任听说陈白羽的小外甥现在生死未卜的躺在医院,也叹口气,“你家的人呢?怎么能让你一个学生在医院照顾?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虽然说,要照顾亲人,关心亲人,但你应该知道一个词‘力所能及’。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

“我大叔公和大堂伯也病了,都需要照顾。爸妈还有堂哥他们正从东莞赶回来......现在家里有些乱,暂时腾不出人手来照顾小外甥。过几天吧。”

过几天,等雁堂婶和炳堂叔从广州回来,她就能放开手了。

“你要安排好时间,学习上不能松懈。陈白羽同学,如果你的成绩退步了,以后都别想要请假了。”

陈白羽赶紧保证。

陈白羽一边照顾小外甥,一边写《我爱我的祖国》的朗诵内容。

两天后,户叔终于把阿祖接了过来,送到大唐杂货批发部。

“阿祖。”

“姐。”

陈白羽想要抱抱阿祖,却被扑上来的小胖子给抱住了双脚,“姐。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姐,我坐小轿车了。嘻嘻。”小胖子抱着陈白羽的腿,手脚并用的想要爬上陈白羽怀里。

阿祖拄着拐杖,站在批发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

看进进出出的拉货车,就知道批发部的生意不错。

没想到这几个孩子把大唐杂货经营得这么好。

“小五也不错。”阿祖拍拍陈白羽的脑袋,“要比赛了?”

“嗯。”陈白羽很得意的和阿祖说起比赛的事情。

这次比赛是市政府举办的,面向所有的市民,对参赛的选手基本没有限制。

不管你是学生,还是工作者,或者是种田的农民伯伯都可以报名参加。不管你八岁还是八十岁也都可以参加。

听说张天浩手下有不少小弟都报了名。

有些甚至连字都没有认识几个,就报名了。废品收购站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很有感情的朗读‘啊。我的爱国,我爱你。你是我的生命,我的父母......’

听说赛场是开放式的,在市政府广场前搭建的舞台,下面是来自各单位的代表,然后是参赛选手的亲朋戚友,最后是感兴趣来围观的市民。

当然,这是总决赛的赛场。

这次的朗诵比赛是要经过初赛,决赛,复赛,总决塞来一层层筛选的。

初赛有好几个地方,其中市一中的操场就是其中的一个赛点。所有参赛的学生都到在市一中进行初赛。

其他的市民则分别在孔子庙门口、电影院门口和北岸的综合超市门口等三个地方。

“阿祖,我努力进入总决赛。”陈白羽拉着阿祖的手,带阿祖逛一遍批发部,“这些地都是我们的。”

“对了。雁堂婶的精品店就开在我学校西门口,生意可好了。”

“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阿祖摸摸陈白羽的小脑袋。

“阿祖,摸我。”小胖子把头伸过来,垫着脚。

“好。摸摸我们小胖子。”

小胖子心满意足的跑开了。

担心阿祖坐了一天的车累了,陈白羽给阿祖烧了热水,“阿祖,泡泡脚。这是我让人配的泡脚包,安眠的。”

陈白羽把阿祖的脚轻轻的放在水面上试探水温。

阿祖老了,感受水温的知觉和陈白羽有着很大的区别。

一开始陈白羽不知道,按照她自己的感受陪给阿祖倒洗脚水。后来才知道,原来在她看来很烫的水温,在阿祖看来也不过是暖暖而已。

陈白羽才知道,原来人老了,对外界的感知会越来越弱。

“阿祖,水温合适吗?会不会太烫?”

“嗯。刚刚好。”阿祖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这不是阿祖熟悉的摇椅,而是陈白羽从批发部抬过来的。

陈白羽把阿祖的脚放在水里,她白嫩的手瞬间就红了起来,太烫。

陈白羽轻轻的捏着阿祖的脚,努力的想要凭着自己看过的医书来找穴位。当初她看医书上的穴位图的时候,都是对比这自己的脚来的,一找一个准。

只是阿祖的脚太多皱纹,她根本就找不准。

阿祖的脚很小,满是皱纹,布满了老人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祖轻轻的问。

“啊?”陈白羽一脸傻气的抬头,然后笑了起来,“没有什么事?就是我想阿祖来看我比赛。然后还想带阿祖去看看我读书的学校,介绍我的好朋友给你认识。”

“我最喜欢学校铁栅栏的杜鹃花......”

陈白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学校的趣事,阿祖安静的听着。

“嗯。在学校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可能真的累了,阿祖慢慢的睡了过去。

陈白羽拿过厚毛巾,轻轻的擦干净阿祖脚上的水。

“姐。”小胖子满头汗水的‘咚咚’的跑进来。

“嘘。小声些,别吵着阿祖了。”陈白羽的食指放在嘴边,吵着小胖子眨巴一下眼睛。

小胖子立刻捂住嘴,然后偷偷的走过去看了阿祖一眼,小声说道,“阿祖睡着了。”

“嗯。睡着了。”

陈白羽让批发部的人过来帮忙把阿祖抱上床,然后给小胖子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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