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雷厉风行的旨意没有给大臣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去反驳。
残害皇嗣, 那即便说是死罪也是罪有应得。幸得如今太后仁慈,饶她一命便已是无上的恩典。太后尚在养病, 后宫之中不可一日无主,提升汉军正蓝旗下孕育有功的棣贵妃为皇贵妃自然名正言顺。
然而众所周知, 当下册封为皇贵妃也就意味着皇上可能不会再册立皇后。即便封后,那个人也只会是杜若兰。并不是没有大臣想声讨,可是谁敢呢。他是皇帝,自家后院的事,下了旨你们只听着就好。若还不知死活的想扳倒杜若兰,妄想把手升到皇帝的后院,那就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 瞧瞧前礼部尚书德保这前车之鉴也该歇了那份心。
因而这回满朝文武都一反常态, 安分的看着乾隆为杜若兰操办了一场盛大堪比封后的典礼。
仅仅时隔四个月,和上回册封贵妃一样的官员们又走了一趟太庙后殿、奉先殿,随之就是更为盛大的册封礼,只不过这回端坐宝殿的就只有乾隆。
演戏演全套, 既然太后在养病, 那自然不会出现在太和殿多加劳累。
乾隆心满意足的看着杜若兰身上明黄色的皇贵妃吉服,当下后宫已经没有能让杜若兰屈膝的妃子了,只待他日一朝为后。
杜若兰奇怪的挑眉看向乾隆,我的爷啊,人家还跪着呢,别走神呀。
吴书来也纳闷了,万岁爷居然舍得让皇贵妃就这么跪着, 细细一瞧。得,这位爷居然这会儿子满面春风的,正主就在下头跪着呢,何须还要去臆想啊。
杜若兰也随他,太和殿里没旁人,就干脆一屁股坐在腿上,也省的累。别说,她从小到大都没跪那么久过,怪不得还珠里的小燕子要做个“跪得容易”,要她穿越成了个小宫女,她也得给自己做一个。宫里人人都比她大,见着谁都得行礼,没有那神器膝关节保准一天就磨得发疼、破皮。
吴书来想给杜若兰打个颜色,让她提醒一下乾隆。侧过头一看,这位也神游去了。
“咳。”
无奈之下吴书来只能干咳一声提醒两位主子。
“媛宝,嗯?怎么还跪着。”乾隆往下一瞟,急忙直接从龙椅下来把人扶起来。
“您没说可以起来了啊。”杜若兰不在意的撇撇嘴,把自身重量都乾隆靠,身上这衣服真是沉。
乾隆伸出手指点了下杜若兰的额头,“傻。”
“这衣服可真沉,待会儿还要去见命妇、王妃她们,好累啊。”两道明黄色的身影就像要变成一个人似的,杜若兰拼命的往乾隆身上蹭。
乾隆宠溺的直接把着她的臀部把人往上一抱,朝龙椅走去。
“小懒猫,真是宠的愈发娇气了。”乾隆坐上龙椅,让杜若兰侧坐在他大腿上,将她两条腿都靠在龙椅上。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手却抵在她腰侧,轻轻的按摩着。
杜若兰也不反驳,这几日腰酸的很,想来小日子也是要来了。
吴书来算着时辰,看着龙椅上两位主子肆无忌惮的说着情话。心里莫不是嫌弃乾隆,万岁爷这明摆着是在拖延时间。谁让一回宫,皇贵妃就去抱小格格小阿哥,对皇上置之不理呢。自从有了两个小主子,万岁爷这黏糊劲儿倒只增不减。真是辛苦皇贵妃了,要哄两个小的不说,还要兼顾着这个大的心情。
哎,宠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第二日清晨杜若兰便去太后宫里行六肃三跪三拜礼。从寿康宫出来后,杜若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今往后可是一点懒觉也睡不得了。
转日晨间,嫔妃们如数到齐,早早的便都聚到了杜若兰的永寿宫。不料,杜若兰却比她们起的更早等着她们。
杜若兰淡然的端着茶杯,身着正紫色蹙金刺凤羽吉服,别的头饰不说,单是金制蝴蝶步摇便似是闪着一圈光芒,十分华贵夺目。既然手握凤印,这副后的威仪,自然要摆正。即便旗头上被春喜她们插上了各种压脖颈的头饰,她也得把这派头做足了。
好歹身上有了宠妃光芒,怎么也不能让乾隆丢脸了,该富贵的时候也得装大一把。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顷刻间,莺莺燕燕们皆拜服行礼。
太后本意让桂嬷嬷跟着来给杜若兰压阵,也好让大家知道分寸,不敢放肆。但杜若兰一番撒娇后,就干脆教她这宫中该如何立规矩。毕竟以后这后宫里当家做主的她,桂嬷嬷能陪她一时也陪不了一世。
杜若兰浅浅的抿着茶水,偷偷的给碧溪打了个眼色。一大清早的,麻烦换杯奶茶来好吗?茶虽清香,入口却是带着苦涩,实在不适宜在大清早的时候品尝。
碧溪了然的给杜若兰换了一个茶杯,杯子仍旧是一个花色的青瓷茶杯,只不过内里却换了奶香浓郁的奶茶。
喝下一小口,杜若兰好心情的叫了众人起身,并赐座上茶。大家心里都清楚杜若兰这是故意为之,但有人觉得这是应当的,有人却是始终学不乖,忍不下这口气。
“皇贵妃好大的架势,难不成是以为自己能稳坐皇后的位置了不成?”兰贵人丝毫未觉得自己是以卵击石,起着怪腔讽刺道。
闻言,杜若兰蹙起眉头,环视了一圈。
众人一见着她眉间神色就觉得不妙,可别第一天就给了兰贵人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平日里兰贵人也不傻啊,怎么的和陈常在(原婉嫔)住一个宫里久了就像被传染了似的,越来越鲁莽。
这时,杜若兰开口了,嘴角伴着浅笑,“本宫寻了半天没看到人,想来是兰贵人坐的太后面了。若哪日贵人能让本宫一眼就看见你,再来和本宫谈皇后这个问题,可好?”
杜若兰话音才落,忻妃几人就拧着帕子掩嘴笑开了。
这位置自然是按位分来排的,贵人前头还有嫔还有妃,兰贵人位置靠后的很,杜若兰这一句话就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地位,别赶着脸上来找死。大清国的后位又岂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能够议论的。
兰贵人脸色的神色自然不好看。
她是二等侍卫兼佐领穆克登之女,正统的满洲正红旗。而杜若兰一个汉女,即便现在也只是汉军正蓝旗。但她们初入宫都是被封为贵人,而且她比杜若兰入宫早,到现在依旧只是贵人。杜若兰满打满算入宫一年半,却从一个贵人扶摇直上成为皇贵妃,执掌凤印,形同副后。更让她愤恨的是,杜若兰已经有了一个阿哥。
这怎能让她不气愤,早知道当日就该让她的手直接废掉才是。兰贵人眼里怨愤不减,只默默垂下头埋怨自己痛失良机。
“兰贵人,你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呢?”杜若兰不依不饶的问道。这个兰贵人自她入宫几次三番的寻她麻烦,还真当她好欺负的不成。
杜若兰毫不畏惧的和兰贵人双目交锋。周遭的众人都为兰贵人捏了一把汗,如今和这个赤手可热的皇贵妃娘娘做对,人家单单拿凤印就能压死你了。
正在这时,乾隆的御撵到了永寿宫。门口的小太监声音刚落,乾隆便踏入了内殿。
那浓烈的火药味依旧弥漫在空气里,别人都好好的跪下粉饰太平。唯有杜若兰,甩开乾隆去扶她的手臂,还瞪了他一眼。
乾隆上朝的时候就担心着杜若兰会被这些人欺负,早早的赶回来,现下看来还是迟了。
每次杜若兰因牵扯到别的宫嫔而生气吃醋,乾隆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多说多错。还是老实的认下,站在亲亲媛宝这边,帮她把场子找回来才是正事。
既然这么决定了,乾隆就硬拽着杜若兰坐上主位,轻声的哄着别扭的小女人。底下的嫔妃们真是憋屈,这两人怎么一个德性,别的不会,光会让她们跪着。
好一会儿,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一句句的套出来后,乾隆才厉声让大家起身。
待大家战战兢兢的站起身,乾隆直奔主题,“兰贵人可是对朕亲封的皇贵妃有什么不满吗?”
兰贵人微微侧身,楚楚可怜的望向乾隆,“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姐姐……”
“诶,兰贵人可别叫本宫姐姐。本宫可正儿八经的问过父亲和母亲,他们二老当真只有本宫一个女儿。兰贵人的这声姐姐,本宫实在是不敢当。”兰贵人话未说完,便被杜若兰截走了。
杜若兰暗暗腹诽这兰贵人是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看她这姿势,从乾隆这位置看,眉眼和自己实在是相像的。想起刚怀孕那会儿被兰贵人挤兑的事儿,杜若兰小心眼了一把。
乾隆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若兰小气巴巴的模样,心里喜欢的紧,他的媛宝怎么看都可爱。
兰贵人被杜若兰一遭嘲讽,委屈的落下眼泪,“臣妾……”
乾隆勉强把视线从杜若兰身上挪开,看着底下做作的女人,一阵嫌恶。暗卫可是禀告的清清楚楚,在他的宝贝手上留下伤痕的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本来还想寻个霉头打入冷宫,这下可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兰贵人以下犯上,着夺去封号,打入冷宫。正好魏氏死了,你就移去景祺阁吧。”乾隆面色不改,淡淡的话语却决定了兰贵人的下半生。
乾隆话一出口,兰贵人就晕倒在地,连请求乾隆宽恕的机会都没有。杜若兰眨巴眨巴着眼睛望向乾隆,给点教训就好了,她没想把她打入冷宫的呢。而其余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皇上这是当众给皇贵妃立威啊,和皇贵妃做对的下场就是和冷宫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