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山东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如果说大格格和二格格的早夭是触不及防的话,永琏的死就完全是我的责任了,是我的傲慢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女人是影响不了我的任何决定。让自己的后院不起火也是一种能耐,我太高看我自己了。当初之所以抬举高云慧为妃,主要是为了防止新帝初登大极外戚做大,借以打压富察一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淑贤作为中宫之主的能耐。
不过现在看来我和她都是失职的父母。照看不好自己的孩子,不是失职是什么?
淑贤不是个笨女人,相反她很聪明,有自己的主见。如果说当初她只是因为额娘的命令向高云慧下绝育药,没有一点自己的私心的话,那么老天爷都会笑。我不在乎女人有私心,说句冷酷一点的话,后宫也是战场,优胜劣汰是常事。我需要一个最强的战友,而不是只会躲在我背后哭的小兔子。淑贤就是我看中的人,冷静、聪明、美丽、大方,怎么看都是一国之后的料。只是,如今我失望了,对她,也对自己。看来不聪明的是我,傲慢的也是我。从古至今,女人的智商不比男人差,必要的时候心比男人更狠。对于女人,我总是还是有一丝后世尊重女性的想法。我怎么能天真的以为就凭我温和的手段就能让女人乖乖的听我的话?想想圣祖,再想想雍正爷,我还是嫩得很呐!
马车里的我,因为孩子的死,因为妻妾的争斗,心绪上有了很大的变化。渐渐地,我的脸上有了一丝雍正爷的冷冽。
女人可以宠,不可以爱。承续我血脉的孩子,才是我来到这里的证明。
心里有了新想法,我对着终日战战兢兢神经绷紧的吴书来说,“叫粘杆处的人来见我。”
雍正爷亲设特务机关果然效率极高,即使我已微服在外,他们还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站到了我面前。
仔细吩咐下任务之后,我挥挥手让他们散了。吴书来小心翼翼的问我:“爷,那您......”
“还是去济南府吧。”自雍正十一年起,我就再也没离开过北京城,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好好散散心吧。
“!
济南府的那位我已经交给粘杆处了,此次到济南属于纯旅游,半路的时候换下了马车换上了马,速度果然快多了。打了个弯先去泰山,领略了大自然的雄浑,下了山又进了岱庙,一圈游历下来才到了济南府。
时值夏末秋初。在当地找了一家不错的酒楼,我在二楼雅间坐下,品着一壶茉莉花茶,虽比不上宫中上品,不过这一路来已经算是佳品了。
“爷。”吴书来在外面打了一逛,“时节正好,大明湖上的荷花开得不错。”
“嗯。”
“那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吴书来小心翼翼的问。
这吴书来也算是历经三朝皇帝了,可能觉得二阿哥殇后我愈发的像世宗雍正爷了,呆在我跟前比起以前要战战兢兢得多。
“嗯。”
“!
大明湖上布满的荷花,真真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只是我对这样的花红叶绿也不是怎么感兴趣,于是沿着湖岸慢慢地走,心里想着千佛山就不去了,明天再看看趵突泉就该往回走了。路上这几日,宫里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到我的手上,嘉贵人怀上龙嗣了,这对于好久没有新生儿降生,又刚殇了皇子的紫禁城来说是件不小的喜事。这一次除了胡嬷嬷的人,我还直接在嘉贵人身边放上了粘杆处的人。
走着走着,忽闻悠扬悦耳的古琴之声传处于荷柳丛中。我循声寻至,见一淡妆青年女子正在回廊厅内抚琴,琴音悠扬,让人心旷神怡,不觉驻足一旁。那女子发现有人在旁,倒有些吃惊,立马丢开手中的琴弦。我见打扰了人家的雅兴,于是歉意的点点头,准备往回走。霎时雷声阵阵,我嘴一撇。看那女子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梳着未婚姑娘的发式,我委实不愿意和着姑娘待在同一屋檐下。正准备冒雨前行,谁知那姑娘却叫住了我。
雨滴唰唰的就往下落,吴书来见状差点跪下:“我的爷,无非只是避个雨而已。”
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我竟不能找个避雨的地方?
我原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情谊而已,谁知那姑娘简直让我大开了眼界。一见钟情,这就是那姑娘现在的精神状态,所以密集的出现在我的周围,要是自己不能来,也会叫身边的丫鬟来。搁在后世,女追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是礼教严厉的大清朝。我在想,那姑娘家的父母是怎么在教育孩子,难道成天的给孩子看西厢记之类的东西,让姑娘家看见个不错的男人,就死死盯着人不放,满脑子情情爱爱?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躲了几次没有躲掉之后,我也就随她了。就算我不是一个贪色之人,可送上门来了我也断不会委屈自己。何况这女子生得姿容秀丽,柳眉风眼,樱口朱唇。
那姑娘闺名叫夏雨荷,形容举止有几分像高云慧,只是没有高氏那般有心机,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傻姑娘而已,没几日我就腻了。宫里来信说,淑贤的身子有些不好,我见呆的时日有些久了,于是叫吴书来做好回京的准备。
夏雨荷泪水涟涟的望着吴书来,吴书来交给她一只锦盒,说:“夏姑娘,拿着吧。”
夏雨荷摇晃着脑袋,嘴里说着:“不,不是这些,我不要这些,艾公子不会这样对我的。”她拉着吴书来的手臂,“大叔,艾公子在哪里?”
“你别叫我大叔,别拉着我,放开,放开杂家。”吴书来被夏雨荷疯魔的表情吓住了,胡乱甩开她死死拉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杂家?”夏雨荷失神地看着吴书来离开的方向,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黄玉石的私印,“原来这是真的吗?”旁边的小丫鬟见自家小姐入了魔障,心里十分害怕。不一会儿那夏雨荷咧着嘴笑开了,弯着腰把刚才丢在一边的锦盒捡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艾公子,我知道你是不得以的,雨荷会在大明湖畔等你,一直等你。”
我第一次见到吴书来这么狼狈的样子,袖子都被扯歪了。
“奴才惊扰圣驾,奴才有罪。”吴书来惶恐的跪在地上。
“好了,恕你无罪,起来吧。”我好容易绷住脸皮,才避免冷厉形象破功。“那夏雨荷有喝下避子汤?”
“奴才换了那夏姑娘每日服下的补气汤药,看着她喝下的。”
“是吗?”
“是的,绝无差错。”
我承认我看着夏雨荷肖似高氏故意迁怒于她,但若是她洁身自好没有自荐枕席,我顶多也就是玩弄她的情,不会连身子也玩弄。可惜这书香门第教出的女儿竟也如此做派荒唐,就是那夏氏夫妇恐怕也是知情的,不然不会不阻拦。
怕是我的行踪暴露了。
回到紫禁城的时候,我早就把路途中的这一场艳遇,姑且就算是艳遇吧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待嘉贵人生下皇四子永城,我就提了她的分位封为嘉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