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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轻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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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澄和南桂拿到解药时, 当时就启程了。

纪澄将解药递给南桂,“你收着吧。”南桂会武功, 她拿着解药会安全很多,同时纪澄还有其他顾虑, “我想霍德那边应该时刻有人在盯着我们,我也不确定咱们这装束能否瞒过他,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霍德再次用我威胁你,你只管逃你的,不要管我。”

纪澄这是未雨绸缪,她在南桂张口欲言之前打断她道:“没拿到解药的时候,霍德杀了我也没用, 现在咱们拿到了解药,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想法子逼你的。你得记住,如果郎君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而我, 只要郎君活着, 霍德就不会杀我,他只会用我威胁他第二次。”

纪澄说得一点儿没错,她活着对霍德才有价值,死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南桂却只是保持沉默。

纪澄也不难为她,这本就是假设的情形而已。

出了曲漫山,南桂问纪澄,“少奶奶, 如今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公子的下落,不过公子虽然不告诉我们他的下落,但他必定一直挂记着你的,我想他如果知道咱们拿到了解药,肯定会派人来接应咱们。只是现在,我实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现如今局势紧张,早一分就是运气,晚一分就可能是万劫不复,也难怪南桂有些不敢做决定。

纪澄勒马缓走,思忖片刻道:“如果我是郎君,此刻只有大秦的征北军里最安全。但征北军里肯定有蠢奶阶樱运词菇肓苏鞅本膊换崛萌魏稳酥馈n颐峭献撸阋宦妨粝录呛拧!

南桂点了点头,跟着纪澄这样的主子虽然有很多不好,但有一点好处却是不能否认的,她总是勇于承担责任,而且道理还说得一套一套的,让你打心眼儿里信服。

往南走的第一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奔马到第二天夜里,穿过羊肠迳时,却有了异动。

这里是敌人的最佳伏击地点,但同时却也是往南去的最近的路,南桂一进羊肠径就很警惕,此刻更是把精神提到了极限,将纪澄护在身后。

“何必鬼鬼祟祟,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南桂朗声道。

风里有“咯咯”的笑声出现,本是银铃一般悦耳,可夹杂在呼号的夜风里,就显得十分}人了。

一袭红袍从暗处的树上飘了下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麻袋。

扎依那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再看了看南桂背后的纪澄,“今天是八月十五,听说是你们大秦的中秋节是不是?”

纪澄看见扎依那手里的麻袋时,心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究竟想干什么?”南桂厉声道。

扎依那冲着南桂笑了笑,那笑容被恨意所扭曲,她最在乎自己的脸,而南桂却划花了她的脸,现在她脸上还有浅浅的疤痕。那还是南桂在沈彻的示意下手下留情了的。

扎依那因为喜欢沈彻,所以没想着去怪罪罪魁祸首,反而把一腔怨恨就转嫁在了南桂身上。

不过今晚的重头戏不是南桂,迟早她会叫南桂生不如死的,扎依那用扫蝼蚁一般的眼神扫了扫南桂,然后笑得颇为夸张地道:“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听说中秋节在大秦是团圆之节,我特地为二少奶奶送一位故人前来相聚。”

扎依那极为得意地看着纪澄,“二少奶奶也不用感激我,将来咱们都是一家人。”

纪澄面无表情地看着扎依那,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要露出一丝怯懦,就会如了扎依那的意。

“啧啧。”扎依那摇了摇头,“二少奶奶怎么不说话?不想见见这位故人么?”扎依那将那麻袋往下一拉,就露出一个浑身鲜血的人来。

扎依那抓着那人的头发往上一提,那人面上全是血痂,根本看不出面容来,“哎,真可怜。”扎依那就用那粗糙的麻袋布在那人脸上使力地擦了擦,总算是露出了小半张脸来。

“二少奶奶可认出你这位故人了。”扎依那得意地笑看着纪澄。

纪澄的指甲已经掐入了掌心,可脸上却浮出了一丝笑意,“我没时间同圣女唠嗑,后会有期。”纪澄给南桂使了个眼色,南桂立即夹了夹马肚子就要走。

扎依那倒也不急,不知从怀里掏出个什么就往凌子云的嘴里塞,然后捏着他的下颚逼他吞下去。

“二少奶奶别急着走啊,你千里迢迢的到草原来,不就是为了看看你这青梅竹马的小情人么?是谁可怜巴巴地等了两日就为了看一眼他的背影?”扎依那朝着已经走过她好几步的纪澄道。

“走。”纪澄头也不回地看着南桂道。

“他刚才吃的是也是半日散。”扎依那朝又远走了几步的纪澄朗声道,“二少奶奶是经历过的,中了这个毒,最后会五脏六腑融化,肠穿肚烂而死。死之前可真痛苦啊,最后还要化作一团脓血。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小情人去死?”

纪澄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睁开,她朝南桂使了个眼色,南桂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虽然扎依那的武艺在沈彻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南桂却未必能制得了她,因为南桂上次被霍德打得内伤,虽然吃了疗伤圣药,可还并没完全恢复。

纪澄勒住马,回转马身朝扎依那笑道:“圣女这是做什么?因爱生恨?如果我家郎君出了事儿,圣女又能得到什么?你也说了,咱们将来会是一家人,你这是想当寡妇么?”

扎依那道:“是啊,我愿意陪郎君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呢?你舍得这小竹马?”扎依那挥起手就给了低着头毫无反应的凌子云一耳光,打得他一下就偏倒在了地下。

虽然月色朦胧,但纪澄却还是看得见从凌子云嘴角流出的鲜血。

“真是粗鲁,郎君可不喜欢你这种粗鲁的女人。”纪澄道。

扎依那道:“这用不着你操心。”旋即一脚踩在凌子云的背上,然后脚踝用力地转了转,隔得那么远,纪澄都听见了凌子云骨头的响声。

但凌子云却不知道是昏厥了,还是在忍耐,硬是一声儿都没发。

此情此景莫说此刻躺在扎依那脚下的人是纪澄心心念念的子云哥哥了,便是另一个陌生人,看见他那么凄惨的样子,也叫人于心不忍。

纪澄却依然脸上带笑,看着扎依那道:“你是得有多天真才会觉得我想救他?我与他是青梅竹马没错,可是一个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另一个却只是个区区小吏,我得傻到什么程度才会舍弃我的丈夫来救他呀?”

说到这儿,纪澄“吃吃”地笑出声,“都说胸大无脑,我看圣女倒是挺符合这一句的。”

扎依那眯了眯眼睛,脚尖上突然弹出一个尖尖的刀锋来,朝着凌子云就是一阵乱踢,纪澄终于知道凌子云身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了。

那刀尖刺得不深,刺进凌子云的身体也不到半寸,不是为了要命,只是为了让他痛苦而已。

凌子云再没忍住声音,嘴一张,就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鲜血来。

“呀。”扎依那夸张地收了脚,“这么快就毒发了?”

纪澄的掌心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只是她不能有任何示弱之意,一旦叫扎依那看出端倪,她更不会放过凌子云,只会继续像猫玩老鼠一般折磨他。

“啊!”这一次发出惊呼的是南桂。

纪澄已经跳马奔了过去,所有事情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不知道凌子云是如何挣脱开了扎依那的控制,也许他本就一直在装晕地等待机会。

就在扎依那见纪澄依旧无动于衷,再次抬起脚想折磨凌子云时,凌子云却瞅准了时机,猛地扑向扎依那脚底的刀尖。

扎依那提起的脚,南桂的惊呼,还有纪澄的跳马几乎都发生在同一瞬间。

纪澄扑过去之后,南桂也跟着扑向了扎依那,生怕她对纪澄不利。

而扎依那并不跟南桂缠斗,往后一飘就隐入了黑暗里,南桂也不敢去追,只听见黑夜里留下一长串“咯咯咯”的尖笑声。

“给他止血,南桂,给他止血。”纪澄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嘶哑尖利,就像石子儿刮在地面上一样。

凌子云的嘴里一直吐着血,南桂赶紧跑过去,封了他胸口周围的几个大穴,暂时止住了血,可这并非长久之计。

纪澄转头定定地看着南桂,眼里全是红血丝,“把解药给我。”

南桂没动。

纪澄再次一字一字地道:“把解药给我。”

凌子云在纪澄怀里拼命摇头,可是他的力气已经流逝完了,那拼命摇头的努力也不过只是让头微微动了动而已,他张开嘴巴,半天喘不上气,最后终于轻声喊出了“小兔”两个字,连“子”都没了力气。

纪澄抱着凌子云猛地摇头,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那么傻,不要那么傻……”纪澄已经语无伦次,她猛地转回头看着南桂,狠狠地吼道:“快把解药给我!”

南桂百般无奈,去却还是将解药递给了纪澄,眼见着纪澄已经失去了理智,连扎依那给凌子云下的到底是不是半日散的□□纪澄都无法确定,可把解药给凌子云到底是有一丝希望是不是?

纪澄哆嗦着将解药喂到凌子云的嘴边,他却用力地撇开了头,“别浪费。”

纪澄拼命摇着头,她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没有办法,只能掰过凌子云的头,强行将解药喂到他嘴里。

凌子云舌头一顶就要往吐,纪澄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往外吐。凌子云到底虚弱得敌不过纪澄的力道,只能吞咽了那解药。

纪澄让南桂帮她将凌子云抬到马背上,如今也顾不得颠簸了,即使有解药,凌子云的伤势也太过严重,刚才那一刀就刺在他胸膛上,他是存了必死之心的。

凌子云不想拖累纪澄,扎依那再三拷问他和纪澄的关系,他也没吐露半个字。一路他只装着晕厥,从只言片语里听出,扎依那是想逼着纪澄用唯一的解药救他,而纪澄的夫君沈彻同时也在等着这粒解药救命。

而凌子云心知,纪澄若是救了他,如果沈彻死了她就成了寡妇,如果沈彻活着,她就将一辈子被见弃。这都不是凌子云愿意看到的,他宁愿死,也不愿意纪澄将来过得不如意。

而纪澄心里却是百般愧疚,她的子云哥哥处处为她考虑,为了她宁愿去死。而她呢?在救凌子云和沈彻之间,纪澄曾经卑劣地犹豫过的,卑劣地想一走了之,曾几何时,她已经从心上背叛了她的子云哥哥了?

这种愧疚排山倒海般湮灭了纪澄,让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只知道凌子云不能死,她脑子里眼下只有这一个念想。

纪澄领着南桂重新往曲漫山的方向奔去,她必须找到马元通才能救活凌子云。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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