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珊听到门外的钥匙声,眼睛连忙瞄了几眼,“傅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挂了。”
宁城晚上十一点,伦敦正好是下午三点。
叶然拎着一大包书走进来。
桑珊赶紧去帮忙,“这么多书。”
“是啊,都挺不错的,都买回来了,留着慢慢用。”两个膀子都要断了,叶然放下手连忙揉着手臂。“你在忙什么?”
“我刚午睡的,没做什么。”桑珊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刚刚电话的事。“你怎么没和时轶多逛一会儿。”
“他今天要去谈合同。”
“时轶是准备把生意都转到伦敦来?”
叶然弯着腰开始整理书,“不知道呢。最近有个大项目在谈。”
“那个——我觉得时轶挺好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人生还长着呢。”不是她不站在傅延北这边,总觉得这两人在一起太虐了。
叶然呼了一口气,“你手里的活忙完了?”
桑珊头大,“我去忙了。”
三年前,叶然来英国留学,因为租房认识了桑珊。桑珊是北京人,身高一米七,典型的北京大妞气质,为人直率,五官英气。
叶然最初开始卖作品,是桑珊帮忙。此后,桑珊便一直兼任她的经纪人。
两人关系非常的好。
叶然翻着那些旧书,客厅里静悄悄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然,我有个事想汇报一下。”桑珊直肠子憋不住话。
叶然望着她。
“有个姓傅的家伙,说他叫傅延北打电话来,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让你给回个电话。”桑珊一脸无辜,“你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叶然愣住了。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突然间听到无端有股失落感。许久,她一动未动。
桑珊走到她的身边,推推她。
叶然笑了笑,去翻手机,手机关机了。她插上电源,屏幕一亮,看到几个未接电话。果然有傅延北的电话。
桑珊歪过头,“他可能有事找你吧。”
叶然扯了扯嘴角,“能有什么事啊?都分手了,难道还要给我一笔分手费?”她的语气有些自嘲的辛酸。
那一千万,实在让她难受。
现在想起来,五脏六腑都还疼呢。
傅延北太欺负人了,在他眼里,他们的感情值一千万?
夜越来越沉。
傅延北洗了澡,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半晌,他才起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阮欣站在门外,洗尽铅华,一脸的胶原蛋白。
“什么事?”傅延北的脸色沉了几分,他向来不喜欢女人的投怀送抱。
阮欣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浴袍,散发了迷人的荷尔蒙。“傅总——”她咬着牙还是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
“阮小姐,没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傅延北没有给她任何幻想。
阮欣脸色涨红,她一把抓住了傅延北的手,“傅先生,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的你的时候很喜欢你。”
傅延川冷着脸,眼神如同千年寒冰一般穿透着她,“喔,是吗。不过,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你骗我。你明明没有。”阮欣的眸子沁着泪水。
傅延北毫无情面地拉下她的手,“我女朋友在伦敦留学。”说完,关上了门。
阮欣一脸无望地站在门口。她查到的消息都是假的,他妈的都是假的。
傅延北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他的大脑不自觉地想到了叶然。当初,她向他表达意的时候,自己可没有这么反感。
这一晚,福延北又没有睡好,一闭上眼,大脑会出现很多片段。
起初的一些画面很零碎,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女孩子在笑,笑声清脆,可是他却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后来,那个女孩子突然变成了叶然。叶然穿着那件白色棉质的连衣服踩在金黄的沙滩上,留下了一串脚印,她手里拿着贝壳,喊着他,“延北,你快过来,我捡到一个漂亮的贝壳——”
傅延北醒来,细微的晨光从窗帘外露出来,他伸手拿过手机,并没有未接来电,甚至是信息。
小骗子真的决定把他忘了。
斯南说错了,分手的恋人是做不成朋友的。
他轻轻捏了捏眉心,起身来到窗帘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阳光将整间屋子瞬间照亮了。他静静地望着远处,大脑一片混乱,好像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傅延北终于去见了许镇。
许镇一脸的平静。“请坐,要喝点什么?”
“水。”傅延北坐在沙发上。
许镇给他倒了一杯水,“最近睡眠不好?”
傅延北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许镇凝视着他,“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一次是他车祸后不久。“发生什么事了吗?”
“最近我老会梦到她。”他拧着眉,脸色深沉。
“谁?”许镇坐在她的对面,随意地拨了一下钟摆。
“我在美国的女朋友。”他闭上眼,躺在沙发山,“我从韶言那里知道了她的名字,看过我们的照片,为什么我对那个名字那么陌生。”
许镇脸色深沉,“韶言还和你说了什么?”
“车祸,子瑜当场死亡。”他陷入了浓浓的悲伤中。
“那么,延北,你为什么要找寻那段记忆?因为子瑜?”
傅延北抿着唇角,许久都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尽力赎罪吧。”他和子瑜有过山盟海誓,可是他现在又和另一个女孩子谈恋了。
“因为叶然吧。”许镇怅然地说话。
傅延北猛地睁开了眼,“有烟吗?”
许镇皱了一下眉,“无烟区,禁烟。”
傅延北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回我好像做的很糟糕,我说对叶然。”
许镇轻笑,“你知道好。”
两人分手的事,他早已知道了。傅延林为这事还问过他,能不能想办法,让延北尽快恢复记忆。没想到今天傅延北找来了。
记忆是你想失去能失去,想找回能找回的吗?他是心理咨询师,不是大罗神仙。
当天,傅延北在诊所睡了一觉。晚上,他回了大宅。
傅恒宇也在,他陪着他玩了很久。
明桦做完工作下楼看到,傅延北在教她儿子骑自行车,她不由得替他惋惜。
“恒宇——”她把儿子叫回来,让阿姨带他去洗澡。
傅延北问道,“大嫂,你不是喜欢女孩子吗?怎么不和大哥再生一个?”
明桦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很快恢复了,“一个孩子够了。倒是你,这么喜欢孩子,早点结婚吧。”
“大嫂,我预感二十年后,恒宇的日子决不好过,估计天天要被你逼婚了。”
明桦失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延林回来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明桦给他盛了一碗鸡汤,“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爷爷奶奶都在呢。”
傅延林看了一眼妻子,脸色微微好转,压着怒意吃完了这顿晚饭。
饭后,他把傅延北叫上二楼的书房。
“大哥,你要和我说什么?”傅延北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深海二期,他又驱逐了一些老的合作商,这事最近闹得挺大的。
傅延林冷着脸,“我问你,你和那个阮欣怎么回事?”
傅延北懵了,“什么?”
傅延林拍了一下桌子,“你看看上的消息。”
傅延北快速地翻看了一下,他失笑,“你信?”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确实这样会给深海带来一定的曝光率。”
“大哥,你太轻看我了。”
“那你立马给我去解释清楚。”傅延林恨不得把这个弟弟给敲醒,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撤下阮欣的代言人。什么眼光。”
傅延北拧着眉,“大哥的眼光好,以前不也是谈了一个当红明星吗?喔,对了叫什么名字来着,陈——”
傅延林抄起手边的烟灰缸朝着她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到了傅延北的额头,顿时一股鲜血留下来。
烟灰缸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明桦一直在门外,这时候连忙跑进来。看到傅延北流血了,她瞪了丈夫一眼,“你训他训他,干什么砸他?何婶,拿药箱。”
“大嫂,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先处理一下,一会儿去医院。”
傅延林气炸了,“明桦,你不要管他!”
“傅延林,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冷血。”明桦心突然冷下来,“延北哪里说错了。他和阮欣的事不可能是真的。”
“你这么相信他?”傅延林怔怔地望着她。
明桦眼底涌出一份无奈的失落,还有冷到极点的语调,“延北说错了吗?你和陈璐的事是假的?”
明桦仔细地帮他处理好伤口,“好了,这几天记得不能碰水。”她勾了勾嘴角,“改天去寺里帮你求到福,你最近真是运气不佳。”
“大嫂,对不起。”
“傻啊。”明桦收拾着药箱,“有些事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延北,有机会和叶然好好谈谈,不要想以前的事,想想你们以后。”
“大嫂,谢谢你。”傅延北抓了抓头发,“其实,大哥很你的。”
“他打你,你还帮他说话?”
傅延北尴尬,“我说那话是故意激他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的手机响了——”明桦拿过他的手机,“呦呦,你这伤也是值了,有人来关心你了?我不打扰你了。”
叶然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给他打了电话。铃声响了半晌,那端才接通。
“喂,是我,叶然。”一别若日,再次通起电话,她的声音清冷了许多。
傅延北抿了抿嘴角,“我知道。”
“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贴在耳边的手机已经微热,“叶然,在伦敦还好吗?”
叶然的心跳微微加快,她不确定他打开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拧了拧眉,“你想问这个?嗯——我很好。”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你的事我也看到了,那个,恭喜你。”新生代玉女阮欣男友深海国际二少傅延北,今天微博的热搜。
深夜、酒店、俊男美女,两人站在套房门口,谈合同啊?
傅延北懵了。
叶然这两天有些咳嗽,在那端剧烈地咳了几下,“对了,上回你给我的钱我已经以你的名义捐给西北贫困山区,那边会修路。其实,你不用觉得内疚。傅延北,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电话挂断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