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匡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份协议,协议的内容是有偿转让企业的一份转让协议,转让的价格是一块钱,递给张匡这份协议的那名狱警在看着张匡签署完协议之后,真的收了他一块钱,然后就翻着白眼把他送出了看守所大门。
门外,看着张匡拿着协议出来,周建国立刻迎了过去,不过在看到协议之后,他知趣地没有询问什么,而是拉开车门将张匡让进自己的车内。
车子在张匡坐定之后,瞬间发动起来向前驰去,直到车子已经看守所,张匡才缓缓看向周建国。
“你就不想问问冷天都和我说什么了吗?”张匡看着一脸沉默的周建国,好奇地反问道,作为串联这件事的老警察,周建国的态度好像直到底细一样笃定。
“不想知道,要不是熟人拜托,我才不会趟这浑水呢,你知道吧,再有五年我就退休了,到时候,等我女儿结婚,我就替她看看孩子,她妈死的早,我又整天的没时间陪她,当初因为工作,本来我要孩子就晚,三十多岁了才有的她,年轻的时候没时间陪她,老了老了,肯定要多在孩子身边陪着,也不知道她嫌不嫌弃。”周建国絮絮叨叨地说着,彻底打断了张匡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念头,看着对方的样子,张匡摇摇头,重新回归沉默。
车子很快到了工人新村小区,周建国将车子停在路边让张匡下去,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周建国喊住。
“要我说,你就别……”话刚说到一半,一股危机感忽然让张匡感觉到头皮发麻,他本能地想要喊一声,但喊声出口的同时,一股厉风就骤然从公路的一头刮了过来。
一辆大卡车当着张匡的面,迎着周建国撞了过来,车子仿佛一只大锤,猛地将周建国的身子撞飞到半空中,然后又毫不停留地轧了过去,周建国的身体在车子下卷了几圈之后,才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甩到路边。
车子终于踩了刹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司机在下车的同时,抓起一只酒瓶,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仰头喝了两大口。
“我喝酒了,大家可都看见了,我是酒驾,快报警,快救人啊!”司机的态度更像是表演,在所有人愕然的惊讶中,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张匡如同猎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领,将对方瘦长的身躯几乎半拎离地面,紧攥的拳头高高举起,下一秒钟几乎就要迎面砸了下来。
“别动手啊,我这可是自首,你打我,耽误了我自首,责任在你。”对方完全不在意张匡,得意地说道,嚣张的态度针锋相对地打压着张匡的愤怒。
张匡思索了良久,终于缓缓放下了拳头,然后一把将对方推出好远,然后飞快地跑到周建国身边,不过在看到血肉模糊的老警察时,张匡心中冰冷,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没救了。
鲜血在身下汇聚成一洼,后脑硕大的窟窿流淌着红白相间的液体,胸口完全没有任何起伏,指尖触摸中,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放心,放心,我的车有保险,全险,伤了我赔,死了我也赔。”男子看着一脸冰冷的张匡,不断在一旁说道,但这种话在张匡听来在,怎么都像是得意的炫耀。
“多少钱?”张匡缓缓站起身看着对方问道。
“多少钱是保险公司的事。”对方一愣,连忙回答道。
“我说,他们雇你花了多少钱?”张匡冷冷地看着对方问道。
“雇什么?我听不明白!”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张匡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顺手撸起袖子,干瘪的胳膊顿时显露出来,在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真眼密布在血管周围,已经形成一片血痂。
“瘾君子,雇你们花不了几包粉钱儿,如果我手里也有货的话,估计只要给的够数,你连你老妈的三围是多少都会告诉我,不过可惜的是,你知道太少了,雇你的人肯定是你熟悉的贩子或者是哥们,车也是他们给你准备的。”张匡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冷冷地说道。
对方彻底惊呆了,张匡刚刚的一连串话几乎完全说中了之前的安排和部署,作为执行任务的马仔,司机根本就是个毫不知情的角色,他在接到任务之前正在为没钱买粉而抓心挠肝,就在他哀求着小贩能给他点粉的时候,后者忽然提出了个要求。
为了毒品,瘾君子连自己老妈都能出卖,更何况只是撞死一个警察,于是司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在吸饱了粉之后,开车等在工人新村的门口,直到看见周建国出现,于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110和120来的时候,周建国的尸体已经彻底冰冷下来,医生随意地检查了一下之后就宣布了他的死讯,张匡冷冷地站在围观的人群身后,注视着对方被抬上车离开,只留下现场的一滩血迹。
张匡对于周建国的印象,也停留在这一刻,对于这个屡次抓过他和找过他的老警察,张匡的印象其实并不坏,不管对方是为难自己还是怎样,至少可以说明对方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公职人员,这样的人,在现代社会里不能说是稀缺,但至少是不多见的,而这样一个人竟然眼睁睁地在自己眼前被撞死。
张匡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和自己拖离不了关系,对方显然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周建国,更有可能也要算计自己,只是恰巧周建国成了第一个目标,又或者说,下手的人或许以为他屡次逃脱法律陷阱正是因为周建国的帮助,于是决定先处之而后快。
对方的死一旦被联系到了张匡自己身上,心里冰冷的感觉立刻被难受所取代,张匡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的人,他可以让别人欠下自己的,却不想让自己欠着别人的。
在众人仍然津津有味地探讨着刚刚的车祸时,张匡已经独自返回到家里,愤怒过后的他此刻冷静的如同一块寒冰,张匡很清楚,愤怒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相反却会产生不必要的错误判断,而目前,冷静地判断形势,才是他最需要做的事情。
张匡仔细考虑了一下自己所拥有的实力,除了手里的几万块钱之外,就是冷天送给他的那座仓库,当然,他还有老二等一帮随叫随到的哥们,还有胡丽莉这个对敌人有所了解的半个线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手对他还不甚了解。
而对手有什么,楚中天,肖大任,方远山,这三个几乎位列在东疆食物链最顶层的富豪,就是他的对手,张匡不清楚到底是谁对周建国出的手,但他很清楚,绝对逃不脱这三个人。
“在7013里,有一个解决问题最简单和最直接的办法……”张匡忽然想起曾经的队长对他们说过的那句话,而在他成为队长的时候,也将这句话传承了下去,“如果三个核桃里有一个是坏的,找到它最简单的办法是砸烂所有三个核桃。”
张匡不介意把这笔账算在三个人头上,在他看来,三个人没一个是好核桃。
“既然你们开始了战争,那么,只有胜利者才有这个结束这场战争。”张匡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卧室里,一直到天色已经完全暗淡。
同一时间,在楚中天的办公室里,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那只陈旧的手提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电话里,一个略带卑微的声音在听到楚中天的声音之后,立刻殷勤地汇报起来。
“楚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嗯,周建国那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首尾很干净,我交代过了,到时候给那人一大包粉,到时候只要他一吸过量……”对方说到这里,恨恨地笑了笑。
电话这边,楚中天皱了皱眉头,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对他来说就好像伸手去捡垃圾一样,让他觉得的肮脏,但对于他来说,却又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原因很简单,这件事是肖大任交代的。
肖大任是谁?如果以前说的话,他或许还只能顶着个东疆第二的名头,但自从干掉了冷天之后,整个东疆商圈就没有人再敢提第二这个词。
可肖大任却并不满足于此,在吞并了东疆地产之后,他又联合方远山成立了东疆集团,对全市所有上规模的产业进行疯狂吞并,摆出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
楚中天首当其冲,他自问比不过冷天,所以更没有抗衡肖大任的能力,在肖大任表明态度之后,他就立刻选择了归顺对方,而归顺的条件,就是干掉周建国。
干掉个把人,这在楚中天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做生意,做买卖,某种意义上就是在拼命,资本初级积累是血淋淋的,这句话可不是什么空话官话,这根本就是真实地写照。拆迁的时候,哪里不死上一个半个的,盖楼掉下来的农民工也不过就是十几万几十万的事情。至于吞并别人的企业,被人暗算,这些对于做的起大生意的人来说不算是家常便饭,也是见怪不怪的。
但干掉一个警察,则让楚中天有点发蹙。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收买一个瘾君子,制造一场车祸,事后搞定中间人。
而现在,他就是在和中间人通话。
“给你的钱已经打进你的卡里了,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办,立刻滚蛋,三年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楚中天说完,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找几个人,如果可以电话,让他失踪吧。”在思索片刻后,楚中天又叫来了自己的保安部长,作为初级积累时的打手和伙伴,中天集团的保安部其实就是打手部门。
“董事长,我知道了。”接过楚中天递来的电话和照片,保安队长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虽然交代下去,但楚中天却并不感觉到轻松,实际上,此刻的他却越发地感到担心。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楚中天忧心忡忡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要给自己倒一杯茶,却不小心倒在了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