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无知, 请皇上宽宏大量, 饶恕于她。”阿迪里想起自家父亲,若是阿丽古出了什么事,那个女人铁定会在自家父亲耳边吹枕头风。
阿迪里无奈, 哪怕是再恼恨自己无故被阿丽古牵连, 却仍还是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后为她求情道。
元和帝皱眉, “阿迪里你起来, 朕不是牵连无辜之人,此事与你无关。”
“臣有罪,臣没有管教好阿丽古。”阿迪里低头伏下身。
虞惜晴冷淡地瞥那名少女一样,“行了,不知者无罪,本宫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元和帝咳了一下, “既然皇后开口了,那就起来吧, 下不为例。”
阿丽古连忙从地上爬起, 倒是阿迪里心里惊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妃嫔,没想到阿丽古得罪的竟然就是皇后殿下。
“臣有眼无珠, 请皇后殿下见谅。”
虞惜晴对这个懂进退的阿迪里颇有好感,便温声唤他起来。
阿丽古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 惹来阿迪里一声警告, 她扁了扁嘴, 扭头看向一边。
元和帝的内心这时候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听不见皇后的心声了。
元和帝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失去了倾听别人心声的能力,可是淑妃德妃以及其他人的心声他却都能听的清楚。
元和帝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他能听到皇后心声的时候还取悦不到皇后,那听不见了,他还有活路吗?
“皇上这般看着臣妾做什么?”虞惜晴疑惑问道。
元和帝生怕被她看破,连忙摇头。
“皇后娘娘,我们还是过去那边看看吧。”德妃挽上虞惜晴手臂,“这里太多闲杂人等,臣妾看着就觉得烦。”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鄙视的眼神看向阿丽古,明明白白地就告诉对方,就是在说你。
阿丽古眼神一厉,咬牙,只恨不得抽出鞭子甩这贱人一通。
虞惜晴淡淡地看了阿丽古一眼,随后朝着元和帝略一福身:“臣妾告退。”
元和帝:“…………”怎么忽然觉得皇后似乎生气了,元和帝下意识想唤李来福,却忽然又想起来李来福被他派去拿东西了。
阿丽古见那群女子离开,顿时冲着元和帝露出讨好的笑容:“皇上,阿丽古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就原谅阿丽古吧!”
元和帝收回眼神,心情十分地不爽,看着阿丽古可怜兮兮的眼神,半点心软的感觉都无。
“其他的事,朕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免了你的罪。”元和帝目光极冷,阿丽古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明明之前他还对着自己温柔浅笑,只是因为她得罪了皇后殿下,眼神就冷的似乎要杀了她一般。
“这里的金盏菊是你损毁的,那么你明天天亮之前,你必须给朕重新栽种下。”元和帝看向阿迪里,“回去告诉你父亲,阿丽古明日后驱逐出京,此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阿迪里心里一阵快慰,这下阿丽古是皇帝亲口承认的罪人,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怎么唆使父亲惯着阿丽古,阿迪里想到此,恭敬地跪下应声道:“臣领命,臣回去之后一定转告父亲,对阿丽古严加管教。”
元和帝目光沉沉地看着阿迪里,“你是个聪明人,朕很看好你接替你父亲,为朕镇守番州。”
这话便是定了他世子的位置。
阿丽古闻言,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皇上!”
阿迪里做了世子,那她阿弟怎么办。
阿迪里心里一阵狂喜,连忙跪下叩首:“臣定不负皇上期望。”
元和帝摆了摆手,“朕等会会派人将金盏花苗送过来,你看着她种,不过不许插手帮她。”
阿丽古咬唇,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如传言中一般的无情冷酷,明明、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元和帝走后不久,很快有两名太监抱着一把金盏花苗过来了,花苗根部还带着泥土,明显是刚从培育的花房里移出来的。
太监将花苗放在地面上,随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丽古,开口道:“皇上吩咐,请姑娘照做吧。”
后面一名太监上前将铲子工具放在花苗旁边。
阿丽古看了看花苗,又看了看两名太监假惺惺的笑脸,对着阿迪里跺脚撒娇道:“阿兄,阿丽古不会!”
阿迪里面无表情,“阿丽古,你别闹了,这回阿兄不能帮你。”
阿丽古娇俏的小女儿态一收,她落下脸大声喊道:“阿迪里!你是不是很得意?”
阿迪里瞥她一眼,“不装了?”
阿丽古脸色变得怨毒,“你得意了,抢了我阿弟的位置,你开心了?”
“真是笑话。”阿迪里仰天大笑几声,随后褪去温和的模样,“我身为嫡长子,母族出身贵重,岂是一个歌姬之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阿丽古,为兄提醒你,不想让父王将你赶出番州,那就老老实实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免得再次惹来皇上震怒。”
阿丽古咬牙,随后恨恨地走到花丛中,抬脚狠狠踩了下去,两名太监脸色一变,“你做什么?”
阿丽古呵呵一笑:“反正都是要我栽种的,多栽一株少栽一株有什么区别?”
阿迪里深呼吸了一口气,“阿丽古,你发什么神经,真当皇后还是咱们王府?”
“你管不着。”阿丽古蹲下身去,拿起铁锹开始挖土。
日落月升,四周开始响起虫子的嘀咕声,阿迪里靠着柱子入眠,头一点一点,身体也往一旁倾去,随后瞬间惊醒过来。
“阿丽古,你种完了吗?”
阿迪里下意识询问出声,然而他的话音落下久久之后,周围仍是一片寂静。
“阿丽古——”
阿迪里走到一处花丛里,趁着月光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蹲在花丛里,抱膝而睡。
“…………阿丽古种完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阿丽古不想回去。”
阿迪里揉了揉眉头,上前将她手中的铁锹拿了出来,随后丝毫不客气地摇晃着她的手臂:“阿丽古,醒醒醒醒!”
“啊…啊……”阿丽古迷茫地睁开眼,阿迪里收回手,“走了。”
阿丽古扁了扁嘴,随着他站起身体,然而许是蹲久了,一个不稳直直地往地上扑过去。
阿迪里冷眼看着她扑在地上,阿丽古抱怨了一声,随后从地上爬起,“阿迪里,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痛的脸,这一抹,就是一手的湿润。阿丽古奇怪地将手拿到自己眼前一看,她的手指上猩红一片。
“我的脸——”阿丽古尖叫一声,阿迪里抱胸冷眼看着她发疯:“报应不爽,若是下午你不故意把那根花枝踩断,你就不会被它剩余的枝桠划伤脸。”
阿丽古恶狠狠地看向他,仿佛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翌日。
阿丽古被树枝划破脸颊毁容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后宫,其中以德妃最为开心。
“活该。”德妃坐在永乐宫主位上笑容灿烂,她看向那名前来传递消息的宫女,“那现在呢?”
“皇上都下令让那阿丽古出京了,今早上他的兄长领了册封世子的圣旨带着那阿丽古走了,目测这时候应当是出城了。”那宫女讨巧道。
德妃心里开心,“兰茜,赏她五两银。”
宫女惊喜,连忙磕头:“多谢德妃娘娘赏赐。”
城外,一辆马车飞快地疾驶在官道上,马车里,阿迪里与阿丽古相互僵持着。
“我说了,我不要回去!”阿丽古摸着自己绑着纱布的脸,声音尖利非常,“我这样回去,你让我如何自处,若是留了疤,我还怎么找如意郎君。”
阿迪里淡淡看她一眼,“中原有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是自找的,你能怪谁?”
“啊!”阿丽古尖叫一声,马车顿时停了下来,外头的侍女掀开帘子往里看了看,嘴里还叽里咕噜了一句。
阿迪里看她一眼,随后摆了摆手,也用同样的语言回了一句,侍女点头,随后放下帘子出去坐好。
“停车!停车!”阿丽古愤怒地拍打着车厢,阿迪里冷下脸:“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你以为谁都会像父王一样无条件惯着你吗!”
阿丽古脸色扭曲,恨恨地瞪了一眼,随后朝外大声地说了一句话,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阿丽古站起身,掀开帘子跳下马车,走到一名骑着马的侍卫旁边,“你,下去。”
“小姐——”侍卫迟疑,阿丽古瞪他一眼,“怎么,现在阿迪里成了世子,我还使唤不了你们了?”
“不是不是。”侍卫摇头,随后跳下马来,阿丽古抢过马鞭,一跃上马,一手拉起缰绳,一手执起马鞭狠狠地挥向马的屁股,口中大喊道:“驾!”
马儿溅起一地灰尘,等到灰尘散去,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侍卫呆了一下,随后看向马车方向,“世子,这——”
阿迪里冷淡地看了阿丽古远去的方向:“你上来驾车,别管她随她去,她早晚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原先坐在马车外边的侍女走进马车里面,侍卫跃上马车前坐好,执着缰绳与柳条鞭开始轻轻挥动起来。
……
“萱儿啊,你可得好好养着身子。”装饰精美的马车里,妇人用手慈爱地摸着年轻女子微微凸起的肚子。“签上可是说了,你这胎必定是男孩。”
“娘。”虞萱不太赞同地看她一眼,“我倒是更加想要一个女儿,女儿多好,乖乖巧巧的。”
“都好都好。”虞国公夫人开心地笑了两下,“要是,是一对龙凤胎就更好看,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
虞萱摸了摸肚子,眉眼温柔,“对了,娘,您刚才和那位玄音大师说了什么啊?”
虞国公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香囊,神神秘秘地说道,“娘给你大姐姐求了一道符纸。”
“符纸?”虞萱奇怪地拿起香囊,“这符纸有什么用?”
“给你大姐姐调养身体的。”虞国公夫人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随后将香囊拿回手中,“娘先收起来,等下弄丢了,可就求不到了。”
虞国公夫人宝贝似的将香囊塞回袖子里,那位大师说过,这符有缘人才能求到,而且机会还只有一次。
虞萱欲言又止,她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个的,若是一道符纸就能调养身体,那天下那么多大夫还学什么医,不如干脆去学画符纸卖符纸。
但是转念虞萱又想到,这未免不是她对于皇后娘娘另类关心,虽然方法不太正确,但是心到底是好的,想必大姐姐应该也能想到。
马车缓缓行进着,前方骑着马疾行而来的女子抬起头,眼睛因恐惧而放大。
“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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