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芝微微颔首,低声怯懦道:“奥,原来你生气的是这个,那时我就是下意识的想去拉住你,完全忘记了自己不懂水性。”
第一次见莫少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高蓝突然笑了,她一笑,莫少芝眼睛瞬间亮起来。
“高蓝,是我不对,我不该小孩子脾气,但是对于感情,我真的是如我说的那般,不在乎那么多条条框框,全凭心意。”莫少芝一脸坦诚喃喃道。
见他难得如此乖巧可人,高蓝也就顺势像对待小孩子一般的口吻说着:“好啦,我知道了,我们举世无双的莫公子,岂能如旁人一般俗气!现在,我知道了,也了解了,更加深信不疑了,所以别再赌气淋雨了,好吗?”幼稚园的老师说完了,就差摸小朋友的头了。
说完,几人都笑了。
“莫兄你很奇怪啊,仿佛让我看到另外一面的莫少芝,一向端庄沉稳的莫少芝竟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哈哈,真的是无奇不有啊。”白轻盈啧啧着,难得有人称赞他厨艺,干脆连锅也给他端了过来。
莫少芝不服:“难道白兄就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吗?人都是有多面的好嘛!”
白轻盈点头:“嗯啊,也是,我的多面莫少爷,难得你喜欢喝我做的汤,多喝点啊!”说完又给他手里的碗盛满。
莫少芝皱眉打了一声:“嗝!”
刚刚是不得已为了帮高蓝掩护,就说自己喜欢这汤,这白轻盈也太实心眼了,还真当自己厨艺有多好啊,唉,实在喝不下了……莫少芝无奈的想着,又接着喝了他倒的一碗。
因为雨天,天色阴沉的极快,好在风雨稍微小了点,高蓝燃起灯烛。
四人夜卧在这小小的乌篷船里,似楚江暝宿,风灯零乱,但却无半点少年羁旅的凄凉之感。因为他们志同道合,彼此为伴,温暖相随。
很快,他们各自找了位置,收拾铺盖,躺下。
高蓝突然有感而发:“第一次睡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还是别有一番韵味。”
“像不像摇篮啊?高兄。”白轻盈道。
“像啊,但就是还缺了首摇篮曲,不如白兄来一首?”高蓝起哄。
“我?还是算了吧,我的不是摇篮曲,是地震山摇曲,哈哈哈……”白轻盈自嘲般的大笑起来。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渐渐也都疲乏准备入睡。
莫少芝突然悄悄凑过来,小声道:“高蓝,谢谢你啊。”
“谢我?救你?”高蓝有些迟疑的眨了下眼睛。
莫少芝垂眸浅浅一笑:“在水下,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水淹死了,结果”
经他这一提,高蓝这才想起在水中情急之下给他用嘴巴输气,顿觉尴尬不已。连忙躺下翻身过去:“莫兄,别放心上,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莫少芝看着她那羞涩的样子,微微笑着……
半晌,他也躺了下去,但却久难眠。心中不断想着在水底的画面,明明是很凶险的时刻,此番想起,他脸上却是带着甜甜的微笑。
高蓝想着在湖底的那一吻,突然有些心悸。嘴角不知不觉已微微上翘,带着浅笑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高蓝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突然见到一张帅气的脸庞,正俯在自己面前。高蓝刚想诧异开口,却见对方,嘴角上渐渐挂上一丝笑意,那笑容越来越浓,却瞧着?怎么越来越不怀好意,下一刻,立马就听他指着自己破口大骂:高篮球你就是个大大的笑话!你也不去低头瞧瞧你自己那一身肥腻,我徐帅怎么会瞧上你,我可是徐帅啊……
他那副趾高气扬指着自己的样子,仿佛手指是直愣愣的戳在自己这身肥肉上,高蓝不停的皱缩着那一身庞大的躯体,她羞愧,她恐惧不安,她颤抖不已……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声音颤抖着发出。
“高蓝,你醒醒,醒醒。”旁边的莫少芝被躺在一旁不停哭泣,抖栗的高蓝惊醒,恍然见她挣扎身躯,满面泪痕和恐惧,他轻晃着高蓝的肩膀,试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连续的叫唤和轻晃下,高蓝终于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卒然醒来。
她惊慌失措,看到莫少芝的那一刻,下意识的迫不及待的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连忙双手摩挲自己的胳膊,全身……她只想确认一件事:此刻自己是高篮球还是衣人凤……
待确认完毕,她悲痛的将双手手指插入已经微微湿润的头发里,她松了一口气。猛然起身,跑去了岸上。
此时大雨早已经停了,一轮明月当头照耀。
月光下,她微微释缓刚刚的紧张,高蓝如今才发现她是那么的害怕自己突然回到高篮球的身躯里,那份过去的噩梦还是如影随形藏在自己的心底。
她双手抱胸缓缓蹲了下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无声无息哭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校门口那一片小树林里……
莫少芝远远看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伤心颤栗?
莫少芝顿时感到难过,自己竟然帮不了她半分,只能看着她自己忍受痛苦……这是最让他煎熬的。他宁愿自己此刻有勇气去抱抱她,用自己的怀抱将外界所有的伤害都帮她阻挡在外,可是……
“自己只是那个不堪的高篮球……”心底突然升起对莫少芝爱慕的小火苗,一场梦将它瞬间浇灭。
那近在咫尺的莫少芝,他是个连喝茶都得是配备上好玉盏的端庄大少爷,供奉在大殿之上花朵般的人物……是自己只可抬头瞻仰的高度,他端庄美丽,我等望尘莫及……
高蓝长叹一口气:“就踏踏实实当个好兄弟吧!”
回头去,却见莫少芝有些踟蹰的立在船头。
高蓝稍整面容,走来:“打扰莫兄休息了,我怕是做噩梦了。”
说完就要回船里,却被莫少芝一把抓住胳膊。
高蓝一怔,缓缓抬头,一双眼睛里还夹杂着支离破碎的泪痕:“……”
莫少芝看的好心疼,于是低声道:“高兄,是有何心里事,不妨对我说说……”
高蓝勉强一笑,温和道:“没什么事,放心吧,莫兄,就是做噩梦了……我经常做噩梦的,下次,莫兄得睡的离我远一点,不然会吵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