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俩人忙完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莫暖儿正在数钱，人生第一次卖出这么多东西，激动坏了。
“八千……一万，一万二，一万八，两万五！哈哈哈，陆深，我们一早上卖出六件产品，赚了两万五耶！！”
像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因为赚了两万五开心成这副模样，陆深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久久收不回视线。
原来他印象里的莫暖儿，并不是完整的她，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女孩兀自高兴了会儿，突然发现两点了，低呼了声：“啊，你肚子很饿了吧？对不起哦，不然我们叫外卖来店里吃？等下不知道会不会还有顾客……”
陆深：“……”
他听明白了，这女人担心错失了顾客，打算叫外卖打发他。
偏偏他现在还不想走，只能答应。
只见男人声音怪异道：“随你。”
莫暖儿因为赚了很多钱高兴，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转头拿起手机：“你想吃什么呢，外卖随便点哦。”
“澳洲的水晶龙虾，x本的新鲜三文鱼。”
她嘴角抽了下，满脸尴尬：“那些……外卖没有。”
莫暖儿也请不起。
“那你点你喜欢的就行，我随便吃。”这语气怎么听都像在受委屈似的，让人心生内疚。
犹豫几秒，莫暖儿一咬牙：“等我有钱了，再请你去店里吃行吗？”
黑眸抬起，落在她脸上：“嗯，我记住了。”
她开始计算，澳洲龙虾跟x本新鲜三文鱼得多少钱呢，尤其是第一个，似乎很贵吧！
哪怕莫暖儿没有说出想法，但她的小心思都写在了眼睛里，以前就算她在莫家过的一般，也从未见她为钱愁过，现在却过得这么精打细算，什么都不舍得花。
陆深忍不住开口：“莫暖儿，我可以……”
但他没说完的话被她打断了：“吃寿司好不好？我知道有家寿司不错的，我们点那个吃吧。”
像是看穿了他要讲什么，莫暖儿语速很快地说完，便拿起手机叫外卖。
她怕，怕他说出想要帮她的话，虽然现在日子很辛苦，可是充实、踏实，她不想依附任何人活着，会习惯的。
就像当她习惯了，这个男人在她身边无孔不入的出现，等他突然间消失几天，莫暖儿就受不了了。
可她无处可说，也不能说。
黑眸盯着她几秒钟，猜出她不愿意让他帮忙，陆深凝着脸色不再开口。
寿司很快就送到了，莫暖儿将盒子打开，看见五颜六色的食物，顿时胃口大开。
她用勺子弄起一块寿司，递到陆深的盘子里：“这个也是三文鱼，虽然不是进口的，但你想吃的话将就下吧，我特地点了好大一份。”
见她用左手拿勺子已经用得那么熟练了，陆深喉咙发紧，之前的那点不高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道：“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夹。”
莫暖儿微笑：“没事，我左手其实也可以拿筷子的，就是有点不熟练。”
说着，她用左手拿起筷子，像是等着被表扬：“我可以的，是吧？”
只是刚夹起一块寿司，马上就掉盘子里了，莫暖儿目光黯了几秒，很快又恢复笑容：“看来得多练习练习，假若我的右手永远好不了……”
突然，陆深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不会，我会想尽办法让你重新拿笔画画。”
她蓦地抬头，视线与男人交织，看见他眼底的认真，莫暖儿喉咙哽咽，想说什么，可是看见自己垂放在桌上的右手，又沉默下去。
她能期待些什么呢？
莫氏还在的时候，她跟陆深都没可能，何况是现在的她……
因为莫氏造假变得声名狼藉，又欠那么多外债，现在连她最引以为豪的画，都没办法再拿起笔了。
原来人生跌入谷底是这样的。
“莫暖儿。”
发现男人在喊她，莫暖儿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哭了。她连忙用手抹掉眼泪，尴尬说：“吃到芥末了，好辣哦！”
黑眸凝望着她，直接拆穿：“店家没有放芥末在寿司里面。”
“那、那就是沙子进眼睛里面了……”为了掩饰情绪，莫暖儿埋头往嘴里塞寿司，心情却很慌乱。
陆深蓦地扣住她的手腕，道：“害怕就说出来，你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俏脸怔住，她微微咬唇，声音有些颤抖：“我还剩下什么呢？姬医生其实在哄我对不对？我的手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好，根本就好不了对不对？”
“我说了一定会好！”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会知道？陆深，你体会不了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甚至有时候问自己，早知道莫氏迟早会破产，我当初什么都不管，或许我、我还有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可是现在我没了……我的手……没办法拿笔了，你懂吗？”
像是压抑了许久，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莫暖儿双手掩住脸哭得十分难过。
她不想让闺蜜担心，总是装作云淡风轻，不着急、不害怕的样子，可右手是她的希望啊，是她成为一个画家的全部希望！
她想着，或许某天，她的画可以扬名国内外，那样、那样或许她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了。
但这种希望随着一次次拿笔，一次次掉落，破灭了。
像是就等着看她情绪爆发出来，不要再压抑自己，陆深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莫暖儿，你还有我。”
她哭着摇头。
陆深不会懂的，她那点卑微的骄傲，想让自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而不是做一只被他保护起来的金丝雀。
金丝雀的日子虽然滋润、无忧无虑，可它得不到认可。
莫暖儿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她太希望自己成长起来了，太想要成功，太想得到大家的认可。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私生女又怎么样？她那么努力坚强的活着，她成功地成为了一名画家。
她还要找到妈妈，问她当初为什么抛弃自己。
可是……
明知道他们不会有未来，莫暖儿还是贪恋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或许她应该自私点，不要去想成功、想未来，好好跟他在一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