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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三十章 借宿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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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三十章 借宿清音

弃船登岸,三人向村民打听,知道离这里最近的襄阳城。雇了辆马车,三人到襄阳是天色已晚。进了城,张骁撩开车帘往街上张望,桓伊嘱咐他:“这里还是桓温的地盘,要小心行事。”

走着走着,张骁喊:“停,停,停车。”桓伊不解何时,叫车夫停了车。张骁跳下车,跑到对面一个酒肆里。桓伊摇摇头对韩悦说:“他就想着吃。”等了一会也不见张骁出来,桓伊不无担心地说:“他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二人刚要下车去看,只见酒肆里跑出来一个酒保模样的人,走到车前,跟车夫说了几句,递上一个碎银子,然后来到车帘处,对车上的人说:“二位公子请下车,到我们酒肆住下吧。”桓伊和韩悦对视一眼,下了车,跟着酒保警觉地进了店。

这家店不大也不小,堂内坐了四五桌客人,但并没有张骁的身影,二人开始警觉起来。桓伊问:“我刚才有位朋友进来,请问你们可否看见。”酒保并未回答,做了个请上楼的姿势,二人跟着他上了楼。

推开一间包间的门,只见张骁已经坐在桌旁,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大桌的酒菜。见他们进来了,急忙笑着招呼。等酒保退出关好门,桓伊紧张地问:“我不是叮嘱过,要小心低调行事。酒肆人多眼杂,你怎么还敢在这里大吃大喝?”

张骁耸耸肩,说:“那又怎样?这是我们张家的店,我想怎么吃怎么吃,他桓温能拿我如何?”

“你家的店?”韩悦和桓伊一脸惊诧。

“对呀,我前凉张氏的店。”张骁边啃着一个鸡腿,边说,“你们赶紧吃,吃完咱们还得换地方呢。”

吃完晚饭,有人把三人领到后门。那里停着三顶二乘的华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对张骁说:“小王爷,小人已安排妥当,请小王爷上轿。”张骁嗯了一声,招呼二人上轿。韩悦和桓伊也不便多问。一路上穿街过巷,来到一个寂静的大宅前,宅门紧闭,门口挂着两个土黄色的灯笼,一个灯笼上写着“清音”,另一个写着“雅乐”。轿夫落了轿,上去拍门,不一会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个年轻女子的脸,和轿夫低声耳语了几句,大门马上打开。韩悦和桓伊随着张骁下了轿子,闪身进了大门。门又重新关上。

这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子,前院有两三间屋子亮着灯,断续间还听到丝竹之声。年轻女子挑着灯笼前面带路,七拐八拐进了最里面的小跨院。院子中已经有一位风韵卓群的少妇站在那里等候了。张骁掏出腰牌,那女子立刻倒地跪拜,张骁挥挥手意思是免礼。

张骁环顾一下院子,问:“这是什么地方,神秘兮兮的。”

少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清吟小班。”

“清吟小班?又是什么?”张骁不解。

桓伊低声解释:“就是文寮。”

“文寮又是什么?书院?”

“文寮,就是。。。”桓伊结巴着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是高雅的伎 馆。”韩悦直接说了出来。

“伎什么。。馆!”张骁差点叫了出来,怒斥道:“你们居然给我堂堂的肃海王安排在。。。里!你们该当何罪?”他不好直接说出那两个字

这么一喝,吓得少妇立刻扑通又跪下了,连忙说:“小王爷赎罪,我们也是实在迫不得已。小王爷用晚膳时,进出城门就开始严查了。而且有巡逻兵士拿着小王爷和二位公子的画影图形,在大街上询问。所以属下们商议了一下,觉得目下安排在小奴这里最为妥当。这里来的都是襄阳城非富即贵的人物,一般不敢贸然盘查至此。今晚就请小王爷和二位公子先屈就在此歇息,明日我们再想办法,安排小王爷和二位公子出城。”

一听居然襄阳城已经贴了抓他们的布告,没想到这桓温还真是兵贵神速。“那送我们进城的车夫呢?他见我们进的酒肆。”韩悦问。

少妇说:“回这位公子,那车夫和马车,都已经处理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桓伊和韩悦暗叹了一口气,又连累了一个无辜之人。

看来,今晚也只能暂住在此了。

翌日天明,便有人啪啪啪敲门,接着张骁和桓伊,带着四个年轻女子推门而入。他手一挥,不由分说,四个女子就开始给韩悦梳洗换衣。桓伊冲韩悦无奈的扬了扬眉,意思是“无奈,我也这么过来的”。

昨日的那位少妇带人端来早膳,张骁问:“昨日忘了问你叫什么?”少妇施礼回答:“小奴忘忧。”“忘忧,我记下了,回去给你记一功,还有昨天的掌柜,襄阳城的都有赏。”少妇忘忧听了,高兴地一个劲谢恩。

桓伊边喝着上好的白茶,边问:“你怎知襄阳有你的人?”自从进了酒肆,张骁就立刻恢复了小王爷的派头。他仰着头,不无得意地说:“我并不知道襄阳有前凉的人。我只是看到酒肆门口挂着一个土黄色的幌子,就进去咯。”

“挂个土黄色的幌子,你就敢进?”桓伊被他这么漫不经心不加求证的不严谨的态度,“你就不怕是桓温的眼线?”

“也不只是土黄色,上面还要有前凉王室的家纹。”忘忧低声补充道。

“以后你们要在哪儿遇到了什么难事,就去找挂着牛角纹饰的土黄色招牌,跟他们提我。”张骁说。

“你们前凉在中原究竟布了多少眼线?”韩悦问道。

“那我就不知咯。反着从太祖爷爷那时就应该开始布局了吧。你知道吗?”张骁扭头问忘忧。忘忧捂嘴笑着摇头道:“小奴连襄阳城都不知,何况是整个中原呢。小奴只知道这里有多少位姑娘。”她偷眼看了看小王爷和二位公子,都似乎对她这个玩笑话毫不理会,心里明白这三位都不好女色。

“忘忧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韩悦问。

“这,王老板还未来消息。我这就差人去问。”忘忧施了礼带着人退了出去。

“等等,你再让他们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人的下落,他常穿一身紫衣。”张骁一脸正色地吩咐道。

"小王爷,此人是?”忘忧问。

“他叫夏侯替,我的救命恩人。对了,韩大哥,是哪个替字啊?”张骁问韩悦。

“朝乾夕惕的惕。”韩悦没想到张骁此时还能想起寻找夏侯惕。

“小奴遵命。”

这里白日很安静,忘忧怕三人在屋中憋闷,特地送来了书琴之物寥以解闷。过了未时,那位酒肆的王掌柜终于来了,还跟着几个人,一看就是有武功之人。城里已张贴了三人画像,冠以盗宝之罪。张骁冷笑道:”盗宝?桓温真个无耻小人。我回前凉后,定叫王兄发兵荆州。挖了他的老巢,看看他有多少宝贝。”

“都说桓温虎狼之心,看来传言不假。庾亮将军一世的英明,竟然会重用此人。”桓伊不无感叹。

“小王爷息怒。当下最当紧的是早日离开荆州地界。我等商议,明日派人以送亲的名义,护送小王爷和二位公子出城。不知小王爷意下如何?”王掌柜说。

“随你们怎么安排。总之,越快越好,省的夜长梦多。对了,出了襄阳,我们下一站去哪?”张骁问桓伊。

“小王爷是会前凉还是另有所往?”王掌柜问。

“他们两个要去淮南,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跟着他们一同去吧。”

“如去淮南,那只有取道豫州,走水路或许更快些。”

“好,你去安排。豫州也有我们的人吧?”

“有肯定会有,不过属下不知,属下将小王爷送至荆州界,那里的人应该与豫州有交。”

商议妥当,王掌柜又和忘忧等人商议明日送亲事宜,暂且不表。

次日卯时刚过,忘忧就带着七八个女子来到小院,张骁还迷迷糊糊就被叫起。忘忧说要打扮新娘子。张骁和桓伊都把目光投向了韩悦。他最俊,自然也最适合男扮女装。一身新妇的红妆打扮起来,韩悦果然比女子还要美,看得几位姑娘都啧啧称赞。

张骁是王爷,自然不能做男扮女装这种有失皇家风范之事,于是让他扮装新郎,为了不被看出容貌,脸上粘了胡须,下巴上还粘了一个硕大的瘊子。

桓伊则扮装成乐手,混迹在鼓乐班中。这个比较好混出去。

三人被忘忧和一群清音小班的姑娘们打扮得面目全非,收拾停当也已天光大亮了。一行人来到大门外一看,王掌柜不知哪里找了那么多人,送亲队伍竟然浩浩荡荡三十余人。光鼓乐手就有十人之多,轿夫八人,昨日的几人已经装扮成抬着嫁妆的家丁、车夫。

此时忘忧也换了一身水粉色的新衣。她作为琴音小班的班主,自然是承担起娘家长辈的身份。送亲之事昨日就借姑娘和客人之口传了出去,引来很多围观的四邻和路人,纷纷向忘忧和新郎道喜:“琴音小班嫁女,喜事喜事。”

张骁一边拱手假意回礼,一边低声问忘忧:“你倒告诉我怎个原委啊,我是谁,娶得又是谁。路上若有人问,我说漏了怎好?”

忘忧边笑着回礼,边小声说:“你是豫州一个典当行的少东家,叫屠禄,纳妾,娶的是我们这里的如玉姑娘。都是实名之人,不必担心,我会一直跟随。如有盘问,装结语即可。”结语就是结巴。张骁点点头。

有人朗声唱和:“吉时已到,起轿!”鼓乐声顿时响起,一行送亲之人,浩浩荡荡向襄阳城外走去。

穿大街,出襄阳,哪里是官道就走哪里,哪里热闹就钻哪里。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张骁坐在高头大马上,趾高气扬,好像自己真的是新郎官。韩悦坐在轿子里,时不时偷偷掀开盖头,透过轿帘缝隙往外看。就苦了桓伊,红白喜事的鼓乐队没有吹箫的,为了挡着脸,给他了一把大锁呐。这一路,吹的他腮帮子都快肿了。

一路都很顺,一则凭清音小班在襄阳城的名头,都不知道她家与达官贵人都有关联;二是忘忧会做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打点过来。好容易到了一家驿站,再往前走就到了荆州和豫州的交界。忘忧终于让大家在此休息。桓伊累的也顾不上形象,也学着乐手们,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揉着腮帮子。

一杯温茶递了过来,桓伊抬头一看,忘忧正端着茶壶,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嗓子早就吹得冒了烟,连话都懒得说,接过茶杯一口吞下去,顿感清凉彻喉,不由得一口气喝了五六杯,才感觉嗓子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才想起自己的公子身份,急忙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对刚才自己牛饮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张骁此时背着手踱着步走过来,看了看忘忧,又看了看桓伊,一咧嘴:“我看你们倒挺合适,要不这新郎新娘,换你们来做如何。我一路上嘴都快笑歪了。”

忘忧一听这话,脸腾地红了,娇嗔道:“小王爷真是说笑,桓公子怎么能看得上我呢。”桓伊倒觉得张骁建议不错,他是真心不想再做这个吹手了。

忘忧看着桓伊俊俏的脸,不无心疼地说:“你也真是实在,不会装装样子么,还真吹啊。”幸好这句话说得轻,桓伊没有听到。

抬轿和抬嫁妆这些重体力活,忘忧自然更舍不得让桓伊做。想想前面就是豫州界了,不乔装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终于换回长衫的桓伊,和张骁来到停轿的房间,韩悦已除下盖头,被人扶着下了轿。韩悦看着桓伊有些红肿的两腮,关切地问:”这脸?”桓伊不好意思说,张骁替他答了:“这一路上,就数他锁呐吹得响,腮帮子不肿才怪呢。”惹得物理的人都不由得忍俊。

“一路上所见都是我们三人的画像,桓温不捉拿那个夏侯惕么?”桓伊有些不解。

“不会吧,你不说我还没留意。忘忧,你确认就捉拿我们三人么?”

“张贴的画像确实只有小王爷和二位公子,且未提及名姓。并无他人。”

“难道,夏侯惕已经在竹林被他们。。。”张骁说了一半没敢再说。眼前顿时浮现出大个子被乱刀砍中的样子。韩悦的脸色开始往下沉。

这时驿站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忘忧带了两个婢女出门去看。过了一会就听到忘忧的声音传过来:“几位军爷,新妇在屋里呢,几位进去不合适吧?”“少啰嗦,我们奉命捉拿盗贼,任何人都不得阻碍。”屋里还有两个婢女,一个飞快抄起盖头盖在了韩悦头上,另一个扶着他钻进轿子。张骁还是新郎打扮,只有桓伊卸了妆办,不知如何是好。这屋里也没什么可藏身之处。说话声越来越近,忘忧还在努力拖延,但看来是阻拦不了,桓伊情急之下,一扭身躲到了轿子后面,而两个婢女也很有默契,合力把轿子往墙里推了一把,总算挡住了桓伊。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屋里的三个人都假装被惊到,只见四五个官兵模样的人闯了进来,后面紧张地跟着忘忧和几个随从。几个人对照着画像看了看张骁,然后指着轿子说:“去看看这里有人吗?”一个兵士走过去一把掀开轿帘,没想到轿子里面还真端坐着的一个人,反倒吓了他一跳。他急忙喊道:“启禀队长,这里有个人!”当官看了看轿子里的人,又看了看忘忧,问道:“这是谁?”忘忧急忙上前陪着笑说:“她就是新妇,我们清音小班的如玉姑娘。我们就是送她的亲。哦,这位是新郎。”边说边掏出一小包银子,往当官的手里塞。

当官的挥手一挡,拒绝了忘忧的银子。“新妇旧妇,看了才知道。”说着伸手一把,蒙地揭开新娘的盖头。韩悦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立刻呈现在面前,韩悦低眉垂眼,面无表情。那为首的队长对着韩悦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屋里几个人按捏一把汗,以为他看出来什么。

张骁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喊道:“你,居然敢掀她的盖头!”两个兵士立刻挡住他。那为首的队长,听到有人说话,这才慢慢转过身,侧脸看了看张骁,又看了看轿子里的新妇,嘴角一扬笑着对忘忧说:“早听闻清音小班的姑娘个个色艺双绝,而且只接待达官显贵。多好的一个美人,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勺货?”

张骁问忘忧:“勺货?什么是勺货?”忘忧没敢给张骁翻译,因为这勺货是荆州土话“蠢笨之人”的意思。她陪着笑跟那为首的队长说:“官爷,这位屠公子是豫州有名的富家少爷。我也舍不得把如玉送出去啊。可这个不等人啊。。。“忘忧说着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个弧度,几个兵士看了会意的大笑起来。为首的队长连连啧啧感叹:”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啊。“说着不怀好意地也大笑起来。几个人转身出门,走到门边,为首的队长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冲着张骁说了一句什么话,张骁没听懂,他又说了一遍,张骁一脸茫然地看看忘忧。忘忧也没听懂。为首的队长眉头一皱,脸一沉,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几个兵士立刻也抽出兵器,拦在门口。忘忧急忙说:“官爷,你这是?”

那为首的队长说:”你究竟是谁!”

忘忧陪笑解释:“这位是豫州的屠记当铺的屠公子。”

“豫州的屠公子,豫州或许有姓屠的,但绝对不是他!”

官爷说笑,怎么可能不是呢?”

“是豫州的,方才我说豫州话,他居然听不懂?”

张骁早就忍不了他,大声回道:“我当然听不懂豫州的狗话。”那人一听他骂自己,立刻举手一挥,说:“这些可疑人等,都给我带回去!”几个士兵呼啦就要为上来。

看来这次只能来硬的了,张骁抢先一步,伸手抓向为首的队长,他想先制住为首的,把事态控制在这个屋子里。岂料那人也不弱,早有防备,张骁刚一动,他就急忙退到门边,几个兵士举起妖道,立刻挡在他和张骁之间。

忘忧大声冲外面的人喊:“拦住他,不要放走一个人。”外面的家丁们立刻抽出兵器。为首的队长一看冒出来那么多的人,立刻掏出军哨拼命吹起来。张骁明白这是军中传讯的工具,他说了一声:“糟糕,快走!”桓伊和韩悦也分别从轿后和轿内出来。桓伊一露面,几个兵士立刻喊起来:“队长,队长,就是他!”为首的队长一看桓伊,果然和画影通缉的人模样相仿,他恶狠狠地说:“果然是你们!一定要看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话音刚落,几人就出手,要与士兵交手。

这几个兵士自知武功够不上和他人过招的资格,他们并不上前,而是退到房门外,借手中兵器之长和门之窄的优势,护住房门,不让屋里的人出来。院里,为首的队长已经和几个家丁交上了手。

韩悦说”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我们必须冲出去。”

张骁说:“看我的。”说着他冲桓伊对视一下。只见桓伊冲到门口,几个士兵立刻堵上来挥舞着刀,冲他砍去,眼看快要挨到刀了,桓伊一跃而起,往房梁上窜起,身后已经准备好短弩的张骁已经连发三箭,士兵哎呦呦几声,就伤了两人。这时房门就露出空档,韩悦一个侧身闪到屋外,回手一道寒光,短侧剑就砍倒门外的另一个兵士,另一个兵士想再冲上去,被韩悦剑尖指着没敢妄动。屋里的人鱼贯而出。

鼓乐手和轿夫都是雇来的,此时一看动了刀枪,早已躲到不知哪里了。只剩下忘忧带来的七八个家丁和韩悦三人。他们刚冲出驿站,就看见管道两头都被大批的官兵堵上了。为首一个年轻武官,浓眉朗目,骑着一匹青白色战马,一身乌黑的盔甲,外面套着猩红色的战袍,手里倒提着一把乌铁长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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