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机,虽然已经拨不出号码.也因为欠费而接不到电话.但依旧习惯的充电.生怕因为
自己太过无聊,而忽略了墙上挂历的时间.而手机现在最大的好处是,它是一个时钟,你不用害怕你忘记几天是什么时候.因为它只要还能运作.那么它就会清楚的告诉你.
距离全市封锁到现在已经过了5天.
今天是12月29日.星期一.天气晴.
你无法想象,你生活的区,如今如同坠入一个地狱.透过玻璃门窗.已经看不见出来阳台的人们.他们把所有的时间,就如同我一样.深深的关在房间里.
那哭声和嘶喊声断断续续.我也没有能力去关心谁家出了事情.也没有办法打听.只能在网上和隔壁的阿东聊着附近的变化.他的观察比我仔细.他告诉我.我们区似乎很多人感染了病毒.
我已经明白了.
那些哭声和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正是那些在毫无防备状态下感染的家人发出的哀号.
他们在哭着的时候叫着他们的家人.
甚至,他们在吵着架.
也许,在讨论是不是该把他们感染的家人丢在外面.任其自生自灭.总好比在家里放上一颗定时炸弹来得好.
但谁做这个决定都是痛苦和残忍的折磨.
我昨晚在枕着邻居的哭声中惊醒.而现在疲倦的想着他们的这些琐事.
我突然担心起我的朋友们和同事.
博康和辛.文琐和季.还有萍萍...
你们也许会好奇的问我.为什么我不担心我的家人.
那是因为我的家人都已经远在遥远的地方...
这样也好.至少担心他们会少一.我能理解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家人.或许.在这个时候,没有家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我自己得了病毒.那么就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不需要背负别人的眼泪.
我在网络上没有任何我的好朋友和同事的消息.我给他们发了留言.他们都没有回复.
又有人在对面的楼里哭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声音.没有去管它.到了晚上.阿东才告诉我.有人跳了楼.
我在阳台边的落地玻璃门那张望.什么也没有发现.即使我站在椅子上.也只能看见一具漆黑的尸体.
我恍然间看着对面的灯亮了.那里的门拉了开.原来那是那天在和隔壁阳台聊天的妇女.还记得她像对面的邻居借醋.就是她了.她哭着走到阳台.她家的阳台没有栏杆.
她的手里抱着她的孩.一个7.8岁的男孩.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他在区里玩耍过.而现在他僵硬的躺在她母亲的怀里.
她母亲哭着喊着他的名字.他就这么直躺躺的横在那.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因为他的身上包裹着一条床单.我想.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她的母亲为了全家人的安全.想把他的孩子丢出去.
我实在不忍在看.悄悄的拉上了窗帘.我听见了那位母亲和他老公在争吵.也许是他老公举起那孩子丢了下去.也或许是这位母亲自己丢了下去.一声揪心的喊声后.听见了物体撞落水泥地的声音.然后只剩下哭声.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已经闻不到房间里发出的霉味.电视上的新闻越来越少.我的是新的新闻.它们依旧在重复着以前的那些片段.似乎这几天.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所以没有新闻.
但这些在网络上,却可以找得到.
原本可以看到全世界都在注意着这里.而现在.已经不只河门市了.
25日.北部城市藕水市发现疑似"尸菌"感染病例...
26日.省外两起...
27日.增加了15个城市,出现了"尸菌"感染患者...
河门市长不知所踪...
至于那个官幻楼盘.也已经在声讨声中.成了一个废盘.
每个人都在网上祝福着那些死难者的家属.
每个人都在谈论在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他们用的最多的词就是:"绝望."
30号中午.为自己准备了一份面条.按照当时自己的计划.不多也不少.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咽.牙膏已经用完了2天.所以这些天开始有不自在.
没有水果,没有蔬菜.这些东西无法保存很久.都已经吃关了.现在才过了10多天.不禁又要开始细想一翻.
正在想着未来的日子如何计划的时候.听见了我的阳台上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响.有个东西掉在了我的阳台上.我走过去一看.是个空了的易拉罐.
我正好奇的透着玻璃看.听见了阿东的声音.
"胡川...胡川..."他在叫我.
我在里面大声的应着;"怎么了,阿东."
"出来.拿只烟给我."阿东.
我暗自的笑着,这个时候出去了.不定就不能活着回来了.我实在无法想象阿东现在正站在阳台上.莫非他也不想活了不成.
"外面太危险了."我.
他笑着.
"这样吧.你把全身包裹起来,然后出来把烟给我."他.
我犹豫了一下.
心想,这个何尝不是出门的方法.只是为了给他一只烟.冒着这个危险值得吗?
"你出来,我等你.我现在给你放风.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就叫.你就不用出来了.现在外面的阳光明媚.也没有风.如果你出来.我给你一听可乐."
他这样讲着,我的心里有动摇.
那可乐似乎有魔力.已经吃了许久的面条.喝着开水和茶.现在如果能有瓶可乐,让嘴巴的味觉稍微的改变.也何尝不是个好决定.
"胆鬼.."阿东道.
"等等.."我答应了他.
我穿上了黑色的风衣.戴上了帽子和眼镜.套上了手套,穿好了鞋子.也顺便在裤管和鞋子处套上了垃圾袋.然后系紧.然后,我推开了玻璃门.走了出去.
透过口罩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比屋子里好太多了.我转头朝左边看.那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兰色风衣的人,他也和我一样,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那样子就像日本的忍者.只不过,他戴着又大又圆的蛙镜.那摸样滑稽得很.
阿东看见我.我们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听,网络上有人就那么出门."阿东.
"哪个网络的?"我问.心想,这个方法很早自己就用过了.在扔垃圾的时候.
"都有."他.
我掏出了一包烟,然后想着,如何扔过去.因为他的阳台和我阳台一样.都装了防盗栏杆.加上我现在穿的衣服,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动作不太利索.如果扔丢了.真是可惜了.
"扔过来."阿东.
"如果碰见你的栏杆掉下去,可不关我的事情."我.
"你没有那么笨吧.才多远的距离."阿东转身望向我.
我把烟扔了过去.正巧从栏杆缝隙里丢进.阿东急忙拣了起来.然后拆开包装.抽出了一只.拿出了早已经准备的打火机,上了.
"谢谢啊."阿东.
"你就不怕,你抽烟露出的嘴巴吃进那东西吗?"我.
"没那么倒霉.对了.可乐我已经扔过去了."阿东.
可能是趁我在找烟的时候,他扔了进来.果然,我看见在阳台的角落里.躺着一听可乐.而且还是冰的.
"不喝?"他问我.
我在犹豫着,会不会当我打开的时候,那病毒飘进我的可乐里.
"随你."阿东."这是我剩下的几瓶了.和你烟交换,我还是舍得的.我准备明天出门找吃的.我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阿东.
我吃了一惊.可是,又担心阿东会向我要东西.所以我拿着可乐就准备离开了阳台.
"别那么快就走啊.我想问你.愿不愿意我们结伴出去."
我没话.
"看你就知道,你是个怕死的人."阿东.
"我是觉得有危险.现在的情况还不明了."我.
"可是,总不能饿死在家里吧.你对不?"阿东.
我了头.一狠心告诉他:"我还有泡面.你要吗?"
我之所以出来.是为了不让阿东觉得我是个气见死不救的人.即使心里很不愿意.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奇怪.可能是因为他戴着个蛙镜吧.
"那么,你就拿两包给我,当做今天的食物.明天你跟我一起走吗?"阿东问.
我摇了头.
他继续看我.然后也就没提起了.我把可乐拿回房间.从一箱方便面里掏出了两包.然后走到阳台扔给了他.他只了声:"谢谢."然后,灭了烟.看了我一眼.
"那么,我明天需要帮你带回什么东西吗?"阿*然问.
我怎么好意思开口.我摇了摇头.
于是,他回房间了.
我在阳台上四处张望.既然到了阳台,就好好看看.这些天周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尸体似乎多了许多.在通往区的路上.倒着僵硬的尸体.他们似乎不再腐烂,只是发黑卷曲.怪异的躺在那.也许还有恶丑(偶然间闻到一.)可能是那爆裂开的肚子里.散出来的味道.有些老鼠正在啃食.没有人清理.那些尸体就那样横着.
我往对面的楼下看去.那晚的孩,果然别丢在楼下.只是床单刚好盖住了他.不至于让那母亲见到那孩的脸孔,再次伤心.
这就是我所能见到的范围.
我见到的范围除了区的大楼.看见的全是如同枯枝的尸体.他们都裂了肚子.静静的躺在路上.草地上.水沟边.甚至别栋楼的楼梯处.这些人,都是区的居民.但却没有家人敢下来探望他们.顺便埋葬他们.只能任其随意的横在那.而他们则躲在屋子里.伤心的哭泣.
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