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壹是被完全臭着脸的余灼给提着出酒吧的。
他那脸,已经黑得像乌云密布。
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杀几个人泄愤。
时壹满脸无辜地被他带出来,心里忿忿吐槽: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这么小气。
程深几个人等在车边,看着两人平安无事地出来,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
瞅着小灼爷这一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程深真的有些吃惊。
余灼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他更多时候都很冷淡,就算真的惹急了他,生气了,就是直接出手解决惹他生气的那个人。
更像是懒得调动他的情绪,还是直接教训一顿比较方便。
但是现在,明显是……
一副被气着了,又不好教训的模样。
短短一年时间,小灼爷变化这样大?
程深连忙垂下脸,把全数吃惊咽回肚子里去。
车子是程深留在院子里,被余灼开过来的。
那些闻讯而来要抓时壹的人在找不到人之后已经离开了。
一场因为关唯儿跟余灼吵架,伤心出来喝酒,而引发的闹剧,折腾到半夜终于要结束了。
现在要打道回府了。
余灼把时壹带到车前,他抱着手臂睨她一眼:“进去坐好。”
时壹哼哼唧唧地开门爬进副驾驶的位置,还是有些不太服气:“凶什么凶?”
余灼磨了磨牙,莫名觉得有些手痒。
“明明是你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不怪我想歪啊。”时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嘟囔出声。
后座早就安置了醉过去的关唯儿,程深和关绵儿也一起钻了进来,陈以援因为车子坐不下,又不顺路,就先走了。
此时听见时壹这么说,程深十分隐晦地看了余灼一眼。
余灼气笑了,脱口而出:“怎么,嘴里说着喜欢,到关键时候就怂了?何况……”
何况他说的那句话就不是那个意思。
但还没说完他就后悔了,忘了后座还有人,而且跟时壹这个小妮子说不得这些。
果然,一听这话,时壹瞬间炸了毛,彻底断了他的后半句话:“我说喜欢是灵魂上的!我可没说允许你觊觎我的身子!”
时壹憋了一肚子气,暗戳戳地想:况且她说的喜欢就是权宜之计!但是不能告诉他。
余灼:“……”
后面呆若木鸡的两人:“???”
酒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深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把自己当成了聋子,但又忍不住悄悄竖起耳朵听。
关绵儿好奇心大起,扑到副驾驶座位和驾驶座的中间,一探头:“一姐,灼哥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余灼:“……”
禽兽不如???
时壹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也没多禽兽不如,就是想亲我,不过我可没同意,我还是清白的!”
关绵儿震惊地瞪着余灼。
余灼:“……”
他气得抬手捂了捂额头,恶狠狠地揉了一把之后才勉勉强强地挤出几个字来:“你今晚是想睡大街?”
时壹迫于他的淫威,只好闭了嘴。
余灼终于得了个耳根清静,他一路开车,先把关唯儿送回家,又让关绵儿留着照顾她姐。
然后再载着时壹和程深回家。
兜兜转转的,余灼把车子开到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车一停才注意到时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程深也打了个盹,车一停立刻醒来。
余灼拍了拍时壹:“到了。”
时壹朦朦胧胧地睁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感,感觉整个世界都隔了一层雾,瞧不真切。
她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一见到那个男人,她心里总感觉十分亲切。
此时眯着眼睛瞥见余灼的轮廓,混沌的思维还没转过弯来,一时间竟然认错了。
她伸出手一下子拽住余灼的衣角,含含糊糊地说:“别丢下我。”
这近乎呢喃的话,车内的两个人都听见了。
余灼回头看了程深一眼,以眼神示意,对方木着脸顶着一脸习以为常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程深:“嗝……”
不知道是不是狗粮吃多了,有些腻得慌。
余灼捏了捏眉心,多长时间了,都没再体会过这种无奈。
他拽开时壹的手,帮她解开安全带:“醒一醒,到了。”
“哥……”
时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角不放。
余灼一怔,是在想她哥?
此时,时壹梦境中的男人只剩了一个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她在梦里大骇,哭喊出声:大哥哥,别丢下我!
梦里喊着,现实里眼泪也跟着流了满脸。
余灼看着她的眼泪,狠狠一怔。
时壹却在这时候从梦中惊醒,她一脸茫然地看向余灼,连忙爬起来抹了把脸:“到了?”
余灼沉默地点点头,没说话。
时壹仿佛没做那个梦,清清爽爽地从车上爬下来,正要走回去,但是被余灼盯得渗得慌。
她忍不住摸摸脸,瞅他:“怎么了?”
“你梦到谁?”
时壹垂了眼皮子,低着头故作不在意地整理整理自己皱掉的衣服,但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一个混蛋。”
她言简意赅地说,然后进了门。
余灼沉默了一瞬,也跟着进去。
……
与此同时,阳城市中心的别墅里,余阳京猛地一拍桌子,不怒而威:
“这样都带不回来,你们还能干成什么事?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
看着跟前闷声不吭的下属,余阳京敛了情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视线瞥到桌面的日历上,冷声说:
“一行!”
余一行向前走了一步:“大伯”
“到了跟时家约定的时间,把时家那小孩接过去训练营吧,记得把消息告诉那个逆子。”
一个小丫头抓不住,他们还有后招,不怕余灼不肯来。
余一行脸上看不出情绪,依旧温和地点点头:“知道了,大伯。”
“过几天余灼到了,你再带他来见我。”
一个人一旦强大起来而没有任何牵制,就会脱离控制,可惜,再冷情的人,也总有软肋。
一旦拿捏住软肋,管他再强大,都是被掐住命脉的龙,处处受制。
余阳京脸色阴沉,冷笑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是时家那个小孩子。
他又嘱咐一句:“别把那孩子弄死了,留着还有大用处。”
余一行俊逸的脸上神色不动,只是点头:“侄子明白。”
他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挥挥手吩咐下属:“之前交代的,都去办,隐秘一些,别让余总发现。”
下属恭敬道:“明白。”
……
时壹盯着日历,一直以来细数慢数,恨不得日子过得再慢些,但该来的日子还是会来。
她盯着被她用红笔圈着的15号,心下发寒。
今天就是15号了。
如果说一开始遇到余灼,只是想着随便帮一帮,帮不到就算的心态。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时壹是把他当作了朋友的。
看着朋友去死,她做不到。
她心里着急起来,但又无计可施,偏偏就生了一种无力感。
今天她特意请了假,整天窝在家里守着余灼。
但是余灼也很反常,平时都会出去练拳,今日却躲在了房间里,从早到晚没动静。
要不是时壹还找吃饭的借口问过他,得到过他的回应,她就该担心他是不是溜出去了。
晚上六点五十分,夜晚还很热闹,但院子里却莫名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宁静感。
让人不安。
时壹注意到,程深靠在院门口的车上,抽烟抽了挺长时间。
她看不清楚程深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到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他们的屋子。
七点整,挂在墙上的钟咔地一响,程深忽然动了。
他顶着时壹的目光走进来,转身关了门。
余灼也在这个时候,终于从房门口出现,他今天身上的衣服,时壹认得。
在前世的新闻里……
时壹陡然脸色一白。
余灼手指挑起挂在一边的外套,朝程深一点头:“走。”
就在这时候,时壹收到关绵儿的微信:“一姐,我才记得今天是15号,姐姐半个小时前出门了。”
时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头皮发麻。
不行!余灼不能出去!
时壹猛地扑上去拦住余灼,急急地说:“你、你答应跟我过生日的!”
余灼脚步一停,眉头压了压,神情有些严肃:“明天给你补。”
眼看着余灼越过她就要走,时壹心里一急,直接扑过去拦腰抱住了他,死死不肯放手:
“不行!你说好的陪我过生日!你不能耍赖!”
余灼没想到时壹还有这一出,一时间愣住了。
他下意识想拉开她,但是手刚刚拽住她胳膊,她就立刻鬼哭狼嚎:
“啊!疼!好疼!”
余灼:“……”
他都没用力。
程深也懵了,连忙挪开眼睛不敢看。
“除非你把我打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不然你今天就要陪我过生日!”
从尸体上跨过去?
“……”余灼黑着脸深吸一口气:“别胡闹!”
“我有正事要做。”
不管余灼说什么,时壹就是不肯撒手,余灼想拽开她,但又真的怕弄疼了她。
堂堂一代战神,居然被个小丫头弄得束手无策。
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
就在时壹跟余灼纠缠的时候,他们家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