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壹知道他会死,就在两个月后。
死于情杀,死状惨烈还被人抛尸臭水沟。
——
“你跟踪我。”他说。
黄昏的光落在一个小小院子里,把满地都照得橘黄橘黄的。
这是一个小县城里的院落,有些逼仄,几户人家一起混着住。
在胡乱放着的许多破烂自行车后,还有一口井,井盖上放着杂乱的东西,一只猫忽然窜了上去,蛮横地扫落了一地杂物,鹊巢鸠占地躺着了。
时壹抱着书包,定定地瞅着眼前这个随手把那只猫捏了后颈,扔死物似的把猫扔走的男人。
他做完这些,才扭过头来看向她。
一双死灰槁木一般的眼睛。
仿佛什么污秽血腥都见过了,如同被尘埃蒙蔽了,没有一丝光。
刚刚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肯定句,不带任何疑问,也很不客气,没有丝毫情面可以讲,口吻就如同她要是反驳了,下场就跟那只猫一样似的。
“我找我哥。”
时壹压下心里的震惊和控制不住的慌乱、迷茫。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我不是你哥。
她实在忍不住悄悄斜眼打量他。
这是一个比她大了将近十岁,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
很高,宽肩窄腰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普通T恤,轮廓硬朗的脸型,眼如墨眉如峰,视线随意一扫,便是沉甸甸的压迫。
还有点儿帅。
一张……跟她两个月后在新闻上看见的、一摸一样的脸。
新闻上的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似乎是再早些的时候拍的,比真人青涩不少,一脸冷漠,眼神像是要吃了摄影师一样。
但是五官却是一眼能认出来,印象太深刻了,证件照都那么好看的人,现实里很少。
是他。
跟眼前的这个人长得一摸一样!
如果没记错,他叫余灼。
这一眼把时壹看得心惊肉跳,捏着书包的手忍不住抖。
像是窥见了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让人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似乎注意到时壹的视线,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她的眼睛。
时壹心里一慌,连忙移开了眼,一点也没有刚刚在偷窥的自觉,只是很勉强地整理了一下皱起来的书包,说:
“我知道,但是我哥住在这。”
想了想,补充:“七年前。”
他不为所动:“跟我没关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气氛有着让人窒息的凝固。
“为什么跟踪我。”他锐利的视线笔直地投向时壹,凌厉得仿佛混杂着血腥和暴戾的气息。
似乎站在他对面的时壹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而是他的敌人。
“我没有跟踪你,我来这里找我哥。”
时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纸,上面的字迹经过多年的折腾已经模糊不清。
上面的地址就是她现在所站的地方。
他挪眼看过去,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良久,像是现在才信了,不咸不淡地抬起眼,说:“他不在,现在是我住。”
他斜她一眼,冷冷淡淡:“走吧。”
说着,转身要进屋。
时壹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她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怎么会这么巧。
“咋回事?”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壹一扭头看见一个男人推着院子的大门进来,看见时壹呆站着有些奇怪地挑眉。
余灼原本已经往里走,听见声音回头扫了男人一眼,说:“找人的,你搞定她。”
他拉开了屋子的门,铁门锈了,拉着嘎吱嘎吱响,又冷声补了一句:“烦。”
时壹眼皮子跳了一下。
老段便一把拽过时壹,拍拍她脑袋把她一推:“找余狗的?小妹妹,走吧,余狗这人无情无义冷心冷脸的,亏你也能喜欢上,小心被吃了都吐不出骨头。”
真的姓余!
时壹的心忍不住狂跳。
她不情不愿地被推着走了两步,不死心地扭头看向余灼的方向。
听清楚老段的话之后,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了那个方向,横七竖八的杂物之中,遮遮掩掩的一个木板。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有房出租。
她话锋一转:“来找人,顺便租房的。”
老段的脚立马就定住了,唰地一下扭头看她,嘴角瞬间就扬了起来:“来租房啊!好说啊,找他干啥,我才是房东!”
时壹看着他那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个月四百,有热水没空调,房间有点小,不过你个小丫头够用了,来来来,跟我来,进去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签合同。”
时壹被他又是一推,便跟着他往前走了。
他笑着问:“真是识货,能找到这来,这是全县城最便宜的房租了,你咋认识余狗的,可以给个友情价。”
时壹一边往前走,一边正式地打量这个院子,下意识地说:
“不认识,我只是来找我哥,我哥叫时久,七年前住在这,你还记得他吗?”
老段立马摇头:“不记得,七年前,我才多大,那时候这屋子还不是我的,所以我不清楚。”
时壹叹口气:“好吧。”
她也知道希望渺茫,这么多年过去了,仅有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一行短短的地址。
还是七年前的地址,要找到人,真的是天方夜谭,大海捞针。
她想着,又想起那个叫余灼的男人,忽然扭头看向老段:“那个余灼……”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叫余灼?”
“……”时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才生硬地绕过这个话题:“他两个月后有什么……嗯,安排吗?”
“两个月后?”老段有些没听懂。
他皱着眉沉思一下,脸色越来越沉重,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似的。
时壹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紧张得头皮发麻。
老段却忽然大笑着拍时壹的肩膀:“你个小丫头,真喜欢上余狗了!还不承认!?”
时壹:“……”
跟这位房东大哥没办法沟通。
“他——”老段正要再说,门又嘎吱一声响,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句冷气森森的:“她怎么还在这?”
打断了老段的滔滔不绝,两人一起扭头看向门口,余灼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靠着门框。
老段有些微妙的眼神扫轮时壹一眼,笑道:“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室友了,她把你隔壁的房间租下来了。”
时壹察觉到余灼的脸绷了绷,但是没说话。
老段便要引她进屋看看,但是他刚跨过门槛,余灼的手便伸了过来,拦住了老段的路。
余灼的一半脸隐没在阴暗之中,瞧不清楚表情,只听见他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
“你滚还是她滚,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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