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提议, 晏临没表现出强烈的赞成,却也没有反对。
闻朝凌乱的内息已重新平复下来,身体不再发烫, 便觉得这一池冷水有些凉了,他招出神火将泉水加热, 直到升至适合的水温。
温泉蒸腾起袅袅的白雾, 热气将两个人的身形掩映得有些模糊了——魔界的温泉又和扶云派的日月泉全然不同, 这里非常隐蔽,处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 洞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乳白色的柔光。
是个私密性极好的地方。
适合做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
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闻朝听到身后的人声音低沉地吐出一个字:“好。”
晏临对这个徒弟放纵惯了,从来不会拒绝对方的请求, 他身上的道袍不知在什么时候脱去, 不着寸缕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是个极为亲密的姿势。
很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再度拉近,闻朝被迫撑住了池壁, 咬牙忍耐, 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虽然在这种地方,发出声音也不会有人听到,但他还是觉得怪难堪的。
突如其来的难受让他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他这魔体真是永远也不用在正道上, 上次大战完四天四夜,他都感觉自己合不上了, 然而第二天就又完全恢复正常, 有魔体的自愈能力在,好像不论被折腾成什么样,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能恢复倒也没什么不好, 唯一恼人的是每次恢复完了,下一次再开始就又会回到第一次进入时那样,非常艰难。
不过假的第一次到底是和真的第一次有些区别的,最大的区别之处就在于这次他没裂开,晏临紧紧地扣住他的腰,以一种极其温和缓慢的速度推进,低声问:“疼吗?”
闻朝咬牙,呼吸已经开始凌乱了,他都已经习惯了师尊那快速的出剑和收剑速度,突然搞得这么温柔,反而让他不太适应。
他低低地喘了一口气:“师尊觉得呢?”
“为师觉得应该不疼,”晏临道,“若是疼,你早就应该挣扎了。”
闻朝抿唇。
疼倒是不怎么疼,但确实也不舒服,毕竟他又不是天生就长成能被进入的样子的,身体被破开填入其他东西,怎么都需要时间来适应。
他深呼吸道:“师尊能不能做点该做的事,就这样站着,我腿都酸了。”
晏临有些意外于他居然还敢催促,心道他这徒弟是越来越大胆,当了魔尊之后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时不时就要发号施令于他。
于是他缓慢地做起了该做的事,并低声说:“可惜你与风枢都不习剑,为师这一身剑法怕是再无传人。剑之一道,讲究快速、精准、狠绝,与刀法不同,剑法中最常用的,也是杀伤力最大的一招,是刺。”
闻朝一声不吭,默默地感受着师尊拿自己当练剑对象,对方一剑刺出,精准地命中要害。
闻朝浑身一哆嗦。
“虽然剑势越快,制敌的几率越高,但偶尔也当慢下来,快慢相间、轻重相交、深浅相替,可令剑势千变万化,变化越多,对方就越难以摸清你的路数,找不到你的破绽。”
闻朝抖得不能自理,他确实是找不到师尊的破绽,可他自己早已破绽百出,被他这么刺来刺去的,着实酸爽。
水波一下一下的晃动着,反射出的微弱光线打在头顶石壁上,那光影也跟着他们一并晃动,应和着泉水不断撞击在池壁上而发出的声响,渐渐地成了某种规律的曲调。
忽然,闻朝脸色微微变了,他感觉到体内有些热,好像是温泉水从那一点点缝隙中钻进来,被推到更深处。
他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师尊……”
晏临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嘴,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别说话。”
“唔……”
泉水氤氲,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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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大人突然失踪了。
倒也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失踪,他确实还在魔界,一干魔众能够感觉到他们尊主的气息,不过这气息最近不太稳定,时强时弱的。
所有魔都知道他们尊主和青崖仙尊进了寝宫以后就再没出来,这一连三天过去,还是不见半点人影,左护法拂柳进去找人,发现尊主正在灵泉以后,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一个尽职尽责的手下,是绝对不能打扰尊主的好事的。
魔族们进不去寝宫,也看不到尊主正在做什么,只好通过不断波动的气息来推测。因为闲得无聊,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纷纷猜测尊主能够坚持到几时,还为此下了注,以晶石作赌。
闻朝消失之前,给左右护法以及玄境黑龙安排了一些任务,让他们随意去打劫曾经刁难过青崖仙尊的门派,若看到被强行锁在门派中的灵兽,就去通知孟极,妖界自会派人来解救。
凌绝阁已经被他们以雷霆手段摧毁,第二仙门这个位置在一夕之间易主,这消息在短短三天传遍了整个修真界,其他门派人人自危。
虽然魔族没再做出把人赶尽杀绝的事,只不过掠夺了一些仙草和法宝,那些门派却已吓得草木皆兵,不得不派出门派内的化神境大能,前往天柱山,试图修复大千世界连通外界的门。
修真界的灵气已经流失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开始影响他们施用仙法,他们若是再不去修门,就要面临“无灵气可用”的窘境,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魔界再来攻打,他们会彻底沦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而与此同时,某个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魔尊大人刚刚被宰割结束。
闻朝跌坐在温泉池边上,目光涣散,他两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泉水还在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淌,湿淋淋地一直流到地上。
别问他肚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历史简直惊人的相似,上一次他在这口温泉里不小心被灌了一点水进去,这次竟然灌了更多,明明每次渗进来的量也不大,但几千次积攒下来,他竟觉得有些胀了。
刚刚结束战斗的魔尊大人可怜兮兮地坐在池边控水,他眼尾泛红,像刚被欺负过的样子,对欺负他的人发出控诉:“师尊越来越过分了。”
晏临坐在一边,回过头看他:“明明是你让我做的,节奏是你催的,地点也是你选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成了为师欺负你?”
闻朝委屈得要命,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就是欺负。”
欺负得他那么深那么狠,搞得他现在还在发麻。
晏临叹气:“好吧,随你怎么说——能起来吗?”
“起不来,”堂堂魔尊大人居然开始耍赖,“路有点远,不如师尊背我回去。”
晏临无奈,觉得这个徒弟实在有些无理取闹,自己出精出力跟他双修,帮他增长修为,对方非但不领情,还要埋怨他,还让自己背他回去。
他明明才是最累的那一个吧?
可自己宠的徒弟只能自己惯着,晏临停在对方跟前:“上来。”
闻朝低头,发现水已经流干了,又回到温泉中清洗一遍身体,然后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没闻到什么晏临的味道。
妖的鼻子真是敏锐得可怕,明明他自己什么都闻不到,居然会被孟在渊说“晏味儿好重”。
那他现在又接纳了那么多精元,岂不是晏味儿更重?
闻朝有些郁闷,一言不发地爬上师尊的背。对方早已穿戴整齐,指尖一挑,遗落在旁边的黑色外衣凌空飞起,将背上的人盖在里面。
闻朝本来已经累得快要睡着了,可让师尊背着的感觉太过奇妙,他想要仔细地体会一番,强行压制睡意,询问道:“师尊也这样背过别人吗?”
这种幼稚的问题实在不太符合他堂堂一个魔尊的身份,晏临愣了一下才道:“没有,你小师弟不会跟我做这么亲近的事,其他人更无可能。”
“所以我是唯一一个被青崖仙尊背过的人?”闻朝脑子不太清醒,开始胡言乱语,“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跟别人吹嘘……”
晏临听出他浓重的鼻音,顿觉心累,迷糊的徒弟比清醒的徒弟更难哄,他叹气道:“你不光是唯一一个被我背过的人,还是唯一一个跟我双修过的人,你用这个去吹嘘,效果会更好。”
“是吗,”闻朝眼皮不住地往一起合,快要坚持不住了,说出的话也完全不过脑子,“如果师尊可以稍微小一点,弟子会更舒服的。”
晏临:“……”
万万没想到,他竟有朝一日被徒弟嫌弃了,还是“尺寸太大”这种莫名其妙的嫌弃点。
这分明是优势才对,怎么会变成缺点?
“答应我……师尊,”闻朝意识迷离,“下次不要再三天三夜了,弟子迟早会被师尊顶穿的……”
他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没了动静。
“倒也不是为师想这样,只不过双修时间越长越有助于提高修为,你既然想触摸化神境瓶颈,那自然应当……”
他话没说完,已经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晏临轻轻地抬了一下肩膀,闻朝没醒。
居然在他背上就睡着了。
晏临没再打扰他,在错综复杂的山洞里兜了一会儿圈子,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回到平常休息的卧房,轻手轻脚地把闻朝放在软榻上。
魔尊大人已经睡熟了,发丝还有些潮湿,看上去相当好欺负。
晏临俯下身,嘴唇轻轻擦过对方脸上那鲜艳的红色魔纹,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唇角,低声道:“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