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师尊”, 让鸦青足足怔愣了三秒。
但也仅仅三秒,他立刻镇定下来,把已经走不动路的闻朝抱上了马车。
玄境好像不太情愿贡献出自己心爱的马车, 他举起了挂在胸前的牌子,上面写道:【不要弄脏我的车, 谢谢。】
鸦青回头看他一眼:“赔你一辆新的。”
他说完, 再不等对方写第二句话, 自己也掀开车帘钻进去。
此处艳阳高照,周围连棵树也没有, 鬼气森森的马车里反而是唯一的阴凉,闻朝一进马车,就觉得浑身的灼烧感退去了不少。
但心底的燥热, 却越烧越旺。
他吃的那颗清心丹看样子是全然没用了, 这些仙药真是说不灵就不灵,现在他身体已经起了反应, 师尊又不能动用法术,神交之法恐怕也收效甚微, 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鸦青——或者说元神附在傀儡上的晏临, 一进马车就将车帘全放下,四面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昏暗的光线中,闻朝浑身脱力地靠在马车一角, 轻微地喘息着,眼睫微微颤动, 脸颊的潮红仍未退去。
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只能闭着眼,任由对方脱去自己的衣服,感觉到那只冰凉的手触碰到自己的皮肤。
太羞耻了。
上次他被银枝玉叶草折腾, 至少还是在昏睡当中,一觉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再羞耻他也没感觉。
然而现在……
闻朝紧紧咬着牙,完全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就会发出一点什么奇怪的声音。他羞耻到只想原地去世,要不是没力气,简直想一头在车板上撞晕过去算了。
玄境的马车注定是要被弄脏了,车内的气氛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晏临嗓音低沉地问:“现在有……舒服一点了吗?”
“……没有。”
“没有?”
闻朝猛地睁开眼,面露惊恐之色,声音颤抖地说:“师尊,我……”
晏临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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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境站在车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心爱的鬼马车,听到里面传来某种不堪入耳的声音,暧昧且不可描述。
他的马车,不干净了。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就看到那只一人多高的大孔雀正停在他面前,琉璃一样的眼睛露出恳求之色:“求你了,跟我交`配吧,不然我的赌约又要输了。”
玄境看了看它,举起手中的木板:【你的择偶标准是是个人就行?】
“不是人也行啊,”孔雀焦急地围着他乱转,“求你了,你看他们都搞上了,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你不难过吗?快点来跟我一起享受极乐吧。”
一提起这个,玄境就莫名有些心痛,他把木板上的字换了一行:【可是我不行。】
这五个字实在太过沉痛,孔雀一时也沉默了,它眼中流露出些许同情,用翅膀拍了拍这可怜鬼修的发顶:“对不起,难为你了。”
玄境并不想博取一只孔雀的同情,他默默走到一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撩开自己的衣袖,看到惨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块暗紫色的斑块。
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他又拿出之前那个两寸高的小酒壶,拧开盖子,淡淡的酒香飘散出来,他刚把酒壶凑到唇边想喝上一口,敏锐的感知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一缕杀气悄然出现在他背后,他近乎本能地偏身一躲,一股凌厉的刀气烈风般袭来,割裂了他的衣袖。
玄境勉强躲过这一击,可他手里的酒壶却没能躲过,酒壶不慎被刀气刮到,“砰”一声炸裂开来,里面透明的“酒液”四溅,泼洒在滚烫的石头上,瞬间被热度蒸干。
他一个后仰,从石头上跳下来落在地面,看着自己掌中的酒壶碎片,眉头陡然拧紧,而那个偷袭他的人又挥刀砍来:“交出神殿钥匙!”
玄境蹲在地上,并未躲闪,借由地面的震动感应了一下——正在赶来的少说有二三十人,全部来自同一门派。
这门派善用刀,位列仙门排行第十一位,素来以光明磊落著称,没想到进了秘境,也干起了偷袭这种勾当。
玄境猛然睁眼,就在刀刃扫到他的前一秒,对方脚下的地面突然开裂,那人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了深不见底的裂缝中。
玄境抬起头,就见有五六个人往马车的方向去了,他手指在地面上一按,马车底下的岩层陡然升高,同时周围凹陷成深坑,将那几个偷袭的弟子全部埋进了坑底。
地面在他的操纵之下剧烈震动,原本平坦的地形瞬间变得千奇百怪,一时间无人能近他的身,而马车被高高顶在空中,也难以靠近。
原本已经飞走的孔雀又扑扇着翅膀回来了,它盘旋在空中,翅膀一挥,挥出无数羽刃:“你们这些仙门弟子,真是一届比一届不要脸,别人凭本事拿到的钥匙,你们没有本事,就去偷、去抢,把太虚秘境当成自己家吗!”
羽刃把那些偷袭的家伙一个个钉成对穿,玄境又趁机给他们加了一把土,他们眼看着就要被活埋,不得不撕碎护符,把自己传送出了秘境。
短暂的偷袭被迅速化解,玄境也没回头,垂着眼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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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发生的这一场混战,闻朝他们却全然没有察觉。
这辆马车是相当高级的法宝,内部无比平稳,哪怕外面地动山摇都不能惊动里面的人。
闻朝蜷缩在角落里,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走出这辆马车了。
晏临默不作声地把车内收拾干净,缓缓擦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因为这躯体是一具木头做的傀儡,他恐怕也要耳根泛红,呼吸急促。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跟徒弟最亲密的一次肢体上的接触了。
闻朝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正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他身上的衣服还有些凌乱,脸颊一片通红,虽然燥热感已基本熄灭,可他心跳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他简直无法描述刚刚发生的一切。
师尊那双握剑的手,居然帮他……帮他……
身体被破开的感觉,与神魂被进入的感觉完全不同,他无法分辨出哪个更令人浑身战栗,但可以肯定的是,二者都足以让他记忆犹新。
他现在还觉得有些难受,好像被破开以后就无法复原,虽然只有手指,但最为隐秘的场所突然被外人闯入,怎么都是不太舒服的。
晏临在他对面坐下,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张嘴数次,才终于下定决心打破诡异的气氛:“你……还好吧?”
“不太好,”闻朝捂着脸,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声音沉闷地说,“一根就好了,为什么要伸两根。”
“抱歉,”晏临一贯的沉稳也有点维持不住,语气不是那么冷静,“我已经……很小心了,你如果难受的话……你带的那堆仙药里应该有管用的,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闻朝慌忙打断他,已经不想再听到“帮”这个字,“我没事,我很好,不要再说这个了,我想冷静一下。”
“好吧,”晏临递给他一瓶仙露,“喝点水。对了,虽然你已经认出了我,但你最好不要往外说。”
闻朝接过仙露,慢吞吞地抿了一小口:“我当然不会说的,最多告诉风枢……”
“风枢也不要告诉,”晏临道,“谁都别说,你还像之前那样称呼我。”
“我知道了。”闻朝换了个姿势坐着,这一动弹,又感觉到有细微的异物感,知道是心理作用,一时也难以克服。
晏临故意跟他聊些别的以缓解尴尬:“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见到你的第一眼,”闻朝把已经用法术烘干的衣服拢得紧了些,身上的热度退去,他竟觉得有些冷,“在山洞的时候跟你神交那么多次,你的神魂是什么形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把神魂依附在这具傀儡上,以为我会分辨不出来?还有你这个名字,鸦青,青崖,起得也太草率了。”
“是我大意了,”晏临叹气,“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一个人进入秘境,我真的放心不下,之前你非说要找什么久旱甘霖露,我确实很生气,我不希望你来冒险,可你不肯听我的话,那我只能进来陪你。”
“师尊上次也是这么做的,”闻朝小声道,“这次又故技重施,是觉得弟子好糊弄吗?”
“我……”
“这是最后一次了,”闻朝抬起头打量他,“以后弟子不会再轻易做冒险的事,师尊也不准再像上次一样抛下我,好不好?”
不知是他刚刚被折腾过一番身乏体软,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这句“好不好”竟显得有些委屈,晏临一颗心再冷也瞬间被融化殆尽,下意识地伸手触上他的发顶,让那柔顺的发丝从指间穿过:“好,为师答应你。”
“青崖仙尊一言九鼎,可不准食言。”
“自然不会。”
闻朝这才信了他,主动往前挪了挪,靠在他怀里:“我好累。”
“睡一会儿吧,”晏临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你辛苦了。”
闻朝不知道这句“辛苦”到底是指什么辛苦,也不想知道,他合上眼,整个人缓缓放松下来。
身体依然不舒服,可渐渐的竟也能适应。
疼确实是有点疼的,但跟当时的痒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就像晏临说的,他动作很小心,好像生怕弄裂一件精美的瓷器。
闻朝这具魔体自然不是瓷器,再大力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但他能承受,晏临却舍不得那么做。
他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睡着之前最后想着的,竟是在怀念那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不是特别讨厌,甚至……还有一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