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声这句话字字清晰, 清晰到乔茵完全没办法自欺欺人。
乔茵站在原地，觉得越发地腿软，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才开口：“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昨天过来的时候，明明还特地提了一句“生日礼物”，结果这人倒好，当时跟没听见一样，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告诉她了。
纪寒声神色淡淡，面不改色地答：“忘了。”
“我昨天提醒你了。”
顿了顿, 乔茵又皱了下眉，“纪念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你怎么没告诉她？”
他要是早跟纪念说清楚今天不是他生日, 那就根本不可能出现后面的事情, 乔茵刚平息下的气瞬间又翻腾起来，她皱着眉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视线偏了偏，轻低下头签了个名字上去，“什么故意的？”
乔茵一顿, “故意骗炮的。”
纪寒声：“……”
这丫头是真有意思。
纪寒声翻文件的手顿了半秒, 干脆也不往下签字了，把文件夹一合放在茶几上，起身抬脚朝她走过来，“我骗你什么了？”
“骗你半夜来敲我的房门，”他一步步走近, 声音也越来越“还是骗你脱衣服了？”
乔茵：“……”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
乔茵咽了口口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然没有不像开始那么有底气了：“骗我昨天是你生日。”
纪寒声已经站定在她跟前，反问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昨天是我生日了？”
“那我送的生日礼物你为什么要收？”
这不明摆着是默认了么。
男人不答，继续往前走近几步。
他近，乔茵就退。
几步之后，乔茵又退到了卧室门口，她后背轻轻靠在门上，身上只穿了一层单薄的衬衣，往后靠的时候被坚硬门板硌得后背有些疼。
乔茵刚要动一下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结果左腿刚屈起来了些，就听见纪寒声问了句：“那我还给你？”
乔茵腿还屈着，脚尖轻点在地上，愣了一下才问道：“怎么还？”
纪寒声没回答，这次干脆直接上了手，指尖勾起乔茵的衬衫下摆，刚要往上掀，乔茵就伸手按住他的手：“不行，我待会儿要去找我姐。”
男人指尖停住，他半低着头，眼皮轻掀看向她，“辛颜？”
乔茵点头。
“她跟陆景郁最近感情怎么样？”
“挺好的吧。”乔茵抿了下唇角，眼里的光亮亮地忽闪了下，“我姐和姐夫感情一直很好。”
顿了顿，她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纪寒声还是第一次跟她问起辛颜来。
乔茵直觉哪里不大对劲儿，但是又实在想不出来问题出现哪里，刚要再往下问几句，纪寒声就抬了下手，“没怎么。”
他把乔茵颈间的衬衫领口随意整理了下，男人指尖温热，在她脖子上轻轻扫过，轻而易举就转移了话题：“打算就穿这个去？”
“我房间里有衣服。”
乔茵伸手拉着纪寒声的手勾了勾，“5206，你帮我去拿一下好不好？”
纪寒声站着不动，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乔茵不太常跟家人以外的人撒娇，但是最近跟纪寒声撒娇的次数，已经明显有超过和宋女士撒娇次数的趋势了。
但是跟这俩人撒娇的效果有挺大的差距。
纪寒声明显比宋女士要难搞得多。
她跟宋女士撒娇，基本不触及到原则问题，说几句好话就没问题了，但是跟纪寒声的话，估计说个一百句，从这个时间一直说到太阳落山都未必有用。
乔茵手指勾了一下，然后踮脚在纪寒声嘴角轻轻吻了下。
虽然是男士衬衣，但是到底只是上衣，乔茵个子也不矮，老老实实待着的话还好，这会儿一踮脚一抬胳膊，衣服下摆都被这个动作带上去，露出一条细细的白色布料的边沿。
纯白色底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她白皙腿根上的指痕，对比强烈而明显，格外刺激人的视觉神经。
纪寒声眼神一暗，“不疼了吗？”
乔茵轻挑了下眉，没听懂。
“怎么又勾引我？”
男人低了下头，似乎又要吻下来。
乔茵睁大了眼睛看他，不躲也不藏，目光炯炯，眼睁睁看着纪寒声的脸停在她跟前，然后吻没落下来，乔茵的衬衣下摆被往下拉了拉。
她心里刚想着今天的纪寒声格外的温柔，而且善解人意，一点都不像昨天晚上的他。
结果这个念头刚出来，不出两秒钟，她就听见男人开口，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他连声音都没刻意放轻，语气也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
他说：“我昨天就在想——”
“想什么？”
“想让你一天都下不来床。”
乔茵：“……”
果然在纪寒声嘴里，她就听不到什么好话。
辛颜的结婚三周年庆典和当初结婚典礼的流程差不太多。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依旧是乔茵给来的宾客发喜糖。
陆家不愧是资本家，一个三周年都花了大手笔，连装喜糖的盒子都比上次的要高级，上次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铁盒子，这次的像是一个小抽屉，还可以推拉。
乔茵昨晚上太累，今天这一个晚上下来，又来来回回绕着酒店大厅走了几十趟，腿又酸又软，到后面走路都费劲。
她抱着喜糖盒子发到最后的时候，辛颜还拽住她的胳膊问了句：“乔乔，是不是累了？”
乔茵下意识点了下头，然后很快又摇头。
“给我吧，我去发。”她说着就要伸手接过乔茵手里的东西，还没碰到又被乔茵侧了个身避开。
辛颜今天是主角，比她要累得多，何况乔茵的这种累，主要原因还是出在纪寒声身上，她没好意思喊累，“没事，反正就最后几个了。”
的确是最后几个。
算上纪寒声和傅晏，才剩了六个人。
乔茵好不容易说服了辛颜去休息几分钟，抱着一堆铁盒子走过去，然后一个一个发下去，到第六个人的时候，两手空了。
今天的这个场景仿佛昨日重现，连最后几个客人的顺序都跟上次差不多，傅晏掂了掂手里的盒子，要笑不笑地问：“怎么又差一个？”
“……”
乔茵抬眼看傅晏，然后又看了眼他身边站的男人，轻声问：“我再去拿一个？”
那人这次倒是没拒绝。
乔茵提了提裙摆，转身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就是一个转角，乔茵刚要转个弯，迎面就过来了一个女孩子拽住她的胳膊，“喜糖不够了？”
乔茵抬了抬眼，没认出是谁来。
“我是陆景菲。”
乔茵：“哦。”
陆景郁的妹妹好像就叫陆景菲来着。
乔茵听过几次她的名字。
因为辛颜跟陆景菲相处不太愉快，所以乔茵对她也没太大的好感，她淡淡地看了陆景菲一眼，明明记得自己没见过她，但是就是觉得莫名有几分眼熟。
陆家基因不错，兄妹两个都长得好看，陆景菲一张脸清清秀秀，五官精致端正，她明显也不喜欢乔茵，瞥了她一眼之后递了个盒子过来：“我正好多拿了一个，本来打算送过去的。”
她这态度，十有八九是把乔茵当成跑腿的了。
要不是因为被跑腿的对象是纪寒声，乔茵还真未必愿意去，但是因为这次对象特殊，她只犹豫了几秒就接了过来：“谢谢。”
陆景菲不说话，只随口应了一声，很快转过身去跟别人聊起天来。
两分钟后，乔茵把东西交到纪寒声手上。
时间已经不早，乔茵也没时间跟她多说，只简单和他对视几秒之后就提了裙子去找辛颜。
傅晏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眼，然后一转过头来，刚好看见纪寒声把盒子的第一层拉开。
男人手指微顿，眼睛轻轻眯了下。
傅晏轻嗤：“第二次了吧，都在一起了还偷偷给你房卡？”
顿了顿，他语调一转，拖得缓慢而暧昧：“年纪不大，还挺会调情的。”
纪寒声没理他，把房卡拿出来看了眼房间号。
傅晏直接把盒子从他手里拿过来，一层层地拉开小抽屉，然后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他食指拨开里头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简单数了一下，眼尾挑得更暧昧了几分：“七个。”
他偏头看向纪寒声：“暗示你一晚七次？”
傅晏：“她是想榨干你吧？”
纪寒声：“滚。”
乔茵当晚还是在酒店住的。
收尾工作完成以后，乔茵给纪念打了个电话，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纪寒声的生日。
纪念在那头支支吾吾：“我是真的把我哥和傅晏哥的生日记混了，小乔你相信我……”
她的语气听起来无比真诚，乔茵这会儿正坐电梯上楼，她“嗯”了一声，“错不错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我礼物都已经送出去了。”
“我哥说可以还给你。”
乔茵：“……”
还是别还给她了。
纪念还在那头问，“你到底送的什么啊？”
乔茵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别说我了先，”刚好电梯门打开，“叮”的一声之后，乔茵走出电梯的同时转移话题：“最近有没有男生追你？”
“没有，”纪念回答地无比干脆，“空窗一个月了。”
叹了几口气之后，纪念又把话题扯回到她身上，“有人追你？”
“没……不过昨天是有一个男生……”
“跟你表白？”
“就是搭讪。”
乔茵一边往前走，一边把昨天的那个小插曲叙述了一遍。
纪念听得目瞪口呆，愣了几秒之后爆发出一阵大笑：“长得帅吗？”
乔茵抿了下唇，抬眼一看，刚好看到十米开外的地方，纪寒声开了她对面的房门进去。
她记得纪寒声再君悦的套房是长期的，上午还不是她对面那间。
乔茵走了几秒钟的神，直到又听到电话那头的纪念自问自答了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帅。”
“为什么？”
“你见过哪个长得帅的上来就问女孩子衣服在哪里的买的的？”
乔茵竟然无言以对。
确实太尴尬了。
纪念：“而且长得帅的一般不需要搭讪，每天都有女孩子前仆后继的地涌上来。”
纪念叹了口气，语气里隐隐约约带了几分自豪，“比如我哥，每天都有人想嫁进我们家。”
乔茵听得笑了一声。
纪念这话倒是没错，她知道纪寒声桃花朵朵开。
不管是好桃花还是烂桃花，反正就是接连不断地一直开个没完没了。
纪念见她不说话，又问了句：“小乔，你说是吧？”
乔茵咽了口口水润嗓子，刚要回她话，身侧一阵香风刮过，她皱了皱鼻子，一抬眼，就看见她对门的房间，一个女人拿着房卡光明正大地开了门。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几分钟前纪寒声刚才进去的房间。
乔茵愣了一瞬，刚刚还微微扬起的嘴角这会儿立刻倾了下去，她闷闷地应了声“是”，“念念，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很快挂断。
乔茵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她给纪寒声打了个电话。
听筒里“嘟嘟”声一声接一声地响，响到第四声的时候，那头把电话给她挂了。
乔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