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自认与孟昭衍的误会已解清,她当然不知道孟昭衍内含的愧疚有多深,匆匆用过挪后的午饭,就抵不住困意要睡了。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再过不久晚膳的时辰也要到了,宋画祠便说晚膳不用吃了。
孟昭衍闻言愣了一下,刚想劝,见宋画祠已经摆摆手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下去了。
今天这般,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而现在,在别人眼里的区区小事,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到孟廉枫头上。
孟昭衍心里记下这一笔,日后定然是要让孟廉枫还的。
晚间宋画祠还是没有醒来,晚膳上来时,换了个总领太监,看着桌边只有孟昭衍一人,就低声问了句,“可否要叫王妃醒来?”
总领太监垂着头,孟昭衍抬眸,他会意,便接着道:“王妃现在瞌睡,总归睡不了多久,晚上若是醒了,倒真是不困了,日夜颠倒的,身子受不了。”
孟昭衍点了点头,想了片刻,而后道:“本王去吧,你们留在这儿。”
总领太监退至一边,孟昭衍转身往偏殿去,他心里计算着,宋画祠不是一般娇弱的闺阁姑娘,就算把人叫起也没有什么起床气。只是他本就怀愧,现在要这么做,总带着几分心虚。
一路行至偏殿门口,宫女自然将门打开,走到屋内,孟昭衍蓦然停住脚步,他静默了片刻,回头问道:“今天上香的是哪个宫女?”
宫女说了个他不知道的名字,孟昭衍默默屏息,道:“把所有门窗都打开,把上香的人叫来。”
众人应是,孟昭衍等不及又催了一遍,“快!”
这一声已然有些沙哑了,孟昭衍用最快速度往里面赶,床榻上宋画祠睡得安详,安详得叫人不忍打扰。
他也不管许多,直接上前摇动宋画祠双肩,妄图将人摇醒,但是徒劳非常,宋画祠就跟被人点了睡穴般迟迟不见醒来的迹象。
事不宜迟,孟昭衍将人抱起,立马转身往外走,他这个动作抱着宋画祠有些麻烦,路上免不了颠簸,路过的宫女一个个面露惶恐,但看到孟昭衍紧绷的神色,都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将人带到正殿卧房里,比偏殿宽敞,还带些寒气,但是空气清新很多。
刚把人放在床榻上,孟昭衍试了试鼻息,深呼一口气,他不敢放松,转过身就随手叫来个宫女,将自己腰间的玉饰交给地方,沉声道:“去太医院将陆霖深陆太医叫来,把这个给他,他自然会明白。对外人只说是王妃上午感染风寒,这会儿正在发高烧,多的再不许多说一句。”
宫女看不敢怠慢,接过就准备往外走,孟昭衍又把人叫住,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道:“我会叫人跟着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你自然知道。”
那人愣了片刻,点头应是。孟昭衍挥挥手,就又如弦发之箭,疾步出去了。
孟昭衍给宋画祠把脉,探了片刻,收回手后,就将其几个穴道封住了。
他甫一进偏殿内,就能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味道,心下便起了个猜想,但还不敢断定,让人将门窗打开后,越往里走心中的惶恐就越大。
空气中飘散的不是别的,正是能杀人肺腑的晦凝之香。这种香并不算罕见,虽是杀人利器,但是气味独特,有经验的人一般都能闻出来,所以一般杀人基本用不到这个。
但是宋画祠不懂,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就算她会医,这种掺了多种香料的毒药,也不是能轻易闻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居住的地方根本没有设防,故而想中此香的毒,比什么都容易。
孟昭衍心里已经恨不起来了,他不知道宋画祠体内的毒扩散到了什么地步,方才探脉时只能感觉到她的脉搏有些虚弱。
但这已经是个不好的信号了。
陆霖深的脚程快,太医院离着也不远,借着孟昭衍的牌子,路上连询问的也没有,畅通无阻进了昭云殿。
“殿下。”
“免礼,你快来看看王妃。”
孟昭衍已经将床帘放下,一众人等也都赶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陆霖深也不必拘礼。
闻言,陆霖深收起这套,快速上前,孟昭衍将先前自己猜测的情况说了一遭,也免了陆霖深再重新诊断一番。
果然,片刻后陆霖深道:“王爷说的极是,王妃这般,确实是中了此毒。王爷可知,王妃吸用此毒有多久了?”
孟昭衍呼了口气,道:“左右一个时辰。”
沈霖深想了想,走到桌边查看香炉,而后回过身对孟昭衍说:“此毒大概是王妃睡下后,有人特意多加的,香炉中剩下的不少,可见王妃吸用不久,至多也没有一个时辰,这一点王爷可以放心。”
“伤至肺腑了吗?”
陆霖深摇摇头,道:“按我猜测,还未伤至肺腑。此毒已然制成香,一般沉香需久用,见效较慢,此毒也不改其性,若是区区一个时辰,大概也只能到达气管中央。”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到底有说不通的地方。
宫里面想害宋画祠的人,孟廉枫的嫌疑最大,但是如果是孟廉枫,像这样鄙陋的计划是不会实施的,那么又能是谁呢?
孟昭衍现在没时间多想这些,他问道:“霖深现在只需告诉我解毒的方子。”
中毒不深,却见陆霖深摇了摇头,道:“王妃的毒气留在气管,这个位置相对麻烦,上不去,下不来,只能靠王妃自身化解。”
“化解其间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个倒是没有的,只是……化解的时间会比较长。”
“长?大约要多久?”
陆霖深想了想,道:“大约要几日,期间王妃必然处于昏迷状态。”
孟昭衍不自觉皱起眉,“怎么会这样?我方才封了她的穴道,还以为是如此……”
“并非,此毒有至迷之效,王爷,只能这样等了。”
不可能,他等几日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这样一来,宋画祠昏迷几日,身体跟不上营养,醒来后必然会虚弱不少。
孟昭衍沉吟片刻,问道:“霖深,你可还有别的办法,几日时间……太长了。”
陆霖深看了眼孟昭衍,必然没错过他眼里的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