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了,要多带几个修灵出来,你偏不听,这下可好。”那小子扭曲着英俊的面容,看着早已不知去向的四尾狐辇的方向,委屈地说道。
“不是您说的,不要惹人注目吗?还让我给您乔装打扮一番,以免尊上知晓了我们偷偷出府的事情啊?”跟班小仙灵低声地说道,一脸的委屈却不敢声张。
“我让你给我乔装打扮一番,却没有让你把我扮成小混混的模样啊?你没有听见,刚才有人骂我是地痞流氓吗?我堂堂司灵府世子,怎么就成了地痞流氓了。”那小子又气又恼地骂道。
原来那小子正是司灵府尊上云呙的世子云关,跟班的是一叫度痴的小仙灵。云关生来刚正不阿,大有当年赤西仙府赤桓的风采,只是可惜,修为不济,整日专研如何修正律法,让碧海云天秩序井然,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清明之气,对待草菅人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之徒更是嫉恶如仇。公允之心天地可昭,只是可惜,在大荒苍穹的修仙灵族当中,武功修为才是王道。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有武装势力才不会被人欺负。
云修素有保大荒苍穹永世太平的雄心壮志,对待云关的处事行为自然是赞赏有加,便让他协助云呙掌管司灵仙府。在云关日夜兼程的监管下,不过百华年光阴,这碧海云天的民风名气却有很大的改变,这让云修很是欣喜,更让云关信心十足,认为凭着自己的一个正义之心就能让这大荒苍穹永世太平。
许是走得太急,言心竟然忘记将打斗时遗忘在四尾狐辇上的花篮带走,这花香跟了我一路,直至客栈。我只觉得甚是清新,却并未察觉,还以为是这灵溪身上的味道。
一路上,我带着灵溪欣赏着碧海云天盛世繁华的美景,一面声东击西地询问着她关于云亦的消息。早被酒精洗礼得醍醐灌顶的灵溪,像被灌了迷魂药一般,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倒是很合我心。
正要到客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灵的声音,“等一下,停一停,喂,喂,请等一下,我的花,我的花还在您的狐辇上呢。”
我转身一看,正是言心气喘吁吁地追着狐辇,便立即将半醉半醒的灵溪靠在辇中,跳出狐辇,看着言心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再见到她,我真的很开心,我的心跳得很快,可是,却要保持镇定,一脸严肃。
“你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的花,我的花篮落在你的狐辇上了。”言心累得快说不出话了,一手捧腹,一手扶辇。
我这才注意到那装满各色鲜花的花篮,正挂着四尾灵狐的脖子上,甚是好看。
“哦!你是说这个破篮子吗?给你。”我将花篮递给言心,见她气喘不止,有随口问道:“我见你刚才见义勇为的时候,很是英勇,武功修为理应不差,为何不腾云,却要用跑的?累得像个哈巴狗似的。”
言心接过花篮,白了我一眼,问道:“你不是云族人吗?我见你长得不错,不想说话竟然这么难听,满口屎臭,枉费了你的灵父灵母给你的这番模样。不过见你的穿着打扮,应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却心眼儿些也是常态。”
“是啊,我,我,你,你,我当然是云族人啊。”我结巴地回答道,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既是云族人,怎么会不知道,在碧海云天是不允许轻易使用法术,更是严禁动武的。自从方青太平以来,大云族一直都尚文不尚武,碧云大殿更是颁发旨令,鼓励大家休养生息,勤于耕作,就连之前百华年一度的碧云大殿修灵竞选也改成了两百华年选一次,害我白白等了一百华年。”言心嘟了嘟小嘴,表情甚是可爱。
我就说这碧海云天怎么看上去像凡间一样,祥和得很,丝毫没有梵青泥界的野蛮气息,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我便能更好地隐藏身份,便笑着说道:“我本是云族人,不过自少并不再碧海云天居住,这也刚来碧海云天,所以对碧海云天的种种并不是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我看你也不像外族之人。”言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躺在狐辇上的灵溪,觉得有些尴尬,便匆匆作别了。“算了,不耽搁你的良辰美景了,只是这些个时辰了,不回去问候灵父灵母,反倒在这里寻花问柳,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面对言心的自责,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心里还乐滋滋的,像一个傻子。
夜有些凉了,灯火辉煌的街道却没有丝毫想要入睡的气息,灵溪借着酒劲倒是睡得很熟。想要再从她嘴里打探到什么消息,怕是有些困难,我便唤了个小仙灵,将之送回客栈休息,独自漫步在夜凉如水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夜色中演奏世间百态。
我倒是有些想念那个青光潋滟,古藤遍布的白泥族了,也不知道灵父和画尘在梵青泥界过得好不好。还有阿良,如果阿良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担心我。
突然,一阵熟悉的花香再次飘来,我循着花香的味道,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巷口。
这里的陈设简单粗糙,和大街上的装饰有着天壤之别,昏暗的灯光中一个带泪的面庞绝望地跪在地上,对着一个白衣医灵苦苦哀诉着什么,看上去十分让人心疼。
“医灵,我求求您了,我求求您再看看我的灵父吧。这是我今天卖花赚来的银两,我全都给你,只求您能再看一眼,我的灵父一定会醒过来的,您赶紧再给他开点药啊。您把钱拿着,快去给我的灵父开点药,让他醒过来吧!”言心跪在冰冷的地上,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着,可怜之极。
“言心,不是我不想救你的灵父,实在是我也无能为力啊。你的灵父已经病了两百多华年了,所有的灵石膏药我都用过了,该想的办法,我也都尝试过了,确实无力回天了,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呢。这仙灵的灵根一旦开始溃烂,就无药可救了。他现在,不过徒有一丝灵气吊着,无知无觉,你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让他能够早日脱离苦海。”白衣医灵无奈地说道。
“不,不要,我不要。灵父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求求你,求求你,你救救他,欠您的钱,我一定会还上的,请您救救他,您救救他呀。”言心哭得像个泪人,紧紧地攥着医灵的衣衫不放。好像似乎只要不放手,她就有希望救回灵父一样。
站在一旁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日夜期盼着上苍能够给言心一个舒适安逸的生活,没有想到她却是过得如此的不容易。这个碧海云天都洋溢着盛世繁华的祥和之气,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是这般的不堪。
我疾速上前,掏出一颗桃子大小的珍珠放在医灵手中,说道:“这个够不够替她还债?不管怎么样,还请您再为她开一副药吧。”
医灵收了珍珠,又看了看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再为他开一副药,不过能不能醒,我却是不能保证的。”
言心听闻,破涕为笑,跪在我的面前,答谢道:“谢谢您,谢谢您,恩人,请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地址,待我有钱了,一定给您送过去。”
见言心如此跪拜,我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挥了挥手,说道:“我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吧,这点小钱对我来讲不算什么。”
“不行,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地接受您的恩惠呢?您也没有理由要帮我呀。”言心执拗着。
“真的不用了,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在我的面前寂灭,你就当天上掉了一个馅饼,正好砸着你了。钱财对我而言,已经多得是累赘了,你就行行好,让我找地方花了吧。”说罢,我便匆匆离开了。
言心站在巷口,久久地凝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我,想要追赶,又放心不下躺在病床上的灵父。
我知道,她一定在悔恨刚才还对我说了那么多不敬的话,如今却又受了我的恩惠,心中一定很懊恼。
医灵刚开了处方,她还得为灵父煎药呢。只盼着这良药能够早日让灵父醒来,再看一看碧海云天的盛世繁华。
“灵父,已经两百华年了,心儿已经长大了,武功修为也精进了不少,您倒是睁开眼看看心儿啊。心儿没有了灵母,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只有您了,我求求您,您一定要醒过来,告诉心儿,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将我们言氏一族害成这样的?”言心端着汤药,对着毫无起色的灵父说着,满脸的泪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她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