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吃了一顿回去, 韩毅严肃地嘱咐了他们今天该早睡的就得早睡,明天可是四点多就得起来拍戏了。
这话一出来,谁也没再记着刚刚饭馆里听来的无关己事的八卦了——这累了一天了, 得争分夺秒休息啊!连乔远山也薅了把头发, 急急忙忙地收拾了衣服去洗澡。
古镇最近几年开发起来,民居外面看着古朴, 里面倒也修了现代化的卫生间, 装了热水器和洗衣机, 不过卫生间只有一个,乔远山进去之后,谢无虞便将找出来的衣服放回床上, 拿着手机出外面吹了吹风。
他们住的这间民居也在水边,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将近九点,弯弯的新月遥挂在墨蓝的天幕上, 漫天的繁星映入平静的水面, 荡起一片破碎的清光。
谢无虞抬起手机,对着水面拍了张照, 刚想给兰鹤望发过去, 就刷到了几条今天下午对方给他留的留言。
兰朋友:先生到哪里了?
兰朋友:……小金鱼用得习惯吗?
兰朋友:[猫猫扒沙发偷看.jpg]
谢无虞继续往下滑了滑, 大概是看他太久没回, 兰鹤望六点多的时候又给他发了两三条。
兰朋友:。
兰朋友:路上太累了?
兰朋友:先生注意休息。
兰朋友:[猫猫亲亲.gif]
谢无虞一看他最后那个表情包就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将拍好的照片发过去,然后道。
鱼鱼:感谢这位兰粉丝送的小金鱼, 抱着睡觉很好用哦^_^
鱼鱼:已经到地方了,刚吃完饭,环境很漂亮
鱼鱼:下次可以一起来玩?
谢无虞又拍了几张民居的照片过去,远处种着的槐树在夜色下格外深浓, 断断续续的竹笛声随清风送来,他低着头,慢慢地给兰鹤望发着信息。
兰鹤望那边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小镇这边的江南风情,后面也不知道是谁误点的视频通话,谢无虞看着兰鹤望那张俊美冷然的面容以一种有点儿奇异的角度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由得有些好笑。
“先生。”兰鹤望端端正正地看着镜头,垂眸轻声道。
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微微失真,但十分磁性。谢无虞听着他这既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音色,指尖在手机上敲敲,尤带笑意般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眉眼在黯淡的月光中莫名温柔,兰鹤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刚才的话题和他聊了下去。
谢无虞也时不时地应几声,拿着手机带他继续看了一阵小镇的夜景。
又过了十来分钟,乔远山终于洗好了在房子里叫他,谢无虞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莞尔,抬眸对着手机屏幕说道:“那我就先去洗澡了?”
兰鹤望沉稳地点点头,谢无虞想了想,在挂断视频的前一秒,食指和拇指一错,笑着给他的兰朋友比了个小心心。
屏幕陡然跳回到了微信的聊天页面上,兰鹤望还没从刚刚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表情沉静地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低了低头,慢慢地找到一个表情包给谢无虞回了过去。
兰朋友:。
兰朋友:[猫猫比大心.jpg]
……
古镇这边的民居里配的都是那种比较复古的木板床,谢无虞刚洗完澡出来,浑身还冒着热气,在上面滚了滚,舒适的凉意猛地袭来,一下子就把累意勾了出来,谢无虞握着手机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韩毅就过来一间挨着一间地叫门,谢无虞起来抹了把脸,简单地洗漱了一遍,就飞快地换了衣服出去。
早饭也是从附近的早点铺里买的,酥油饼河鲜粥还有炸得酥脆的油条配豆浆,谢无虞喝了一碗鱼片粥,又吃了几个包子,就被化妆师拉去换上戏服先上了层妆。
他们今天上午要拍的几场重头戏都在古镇中心那边的空地上进行,和他们租住的民居这边倒不怎么远。等演员们都化好了妆,剧组约的那位向导也过来了,带着他们就往那边走。
抢天光抢天光,古镇的早上,太阳刚出来时将云层染成了一片金红的云霞,谢无虞饰演的沈寒枫坐在木质轮椅上,逆着朝阳徐徐而来。
艳极的霞光中,一点朴素的白。
镜头缓缓拉近,轮椅上的青年眉眼倏然一抬,修长的手指往前一夹,一支短箭不知道从何处射来,尖锐的箭头上闪着乌色的光。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那支短箭在他手上突然换了个方向,沈寒枫神色未变,只抬手轻甩,“笃”的一声轻响,那支短箭瞬息之间就穿过了半人粗细的树身,没入到了藏在大槐树后面的黑衣人心口的地方。
“好,咔!”韩毅回放了一遍镜头,忍不住又看了一遍谢无虞转换箭头的那个动作。
这一幕他本来也是打算分成两镜去拍的,但谢无虞在这上面总是完成的很好,这样一镜到底地拍下来,那种流畅的感觉几乎都要把韩毅本人也带进戏里去了。
刚负责给谢无虞拉近景的那位摄影师的感受比他更深,他算是韩毅的御用摄影师之一,先前《明歌传》拍摄这位摄影师也在场,谢无虞的戏份他还经手拍过,只不过那时候谢无虞的演技尚且稚嫩,池尧那个角色大多数也不靠武力,所以他那时候对谢无虞的印象就是个还算有点灵气的新人什么的。
但现在,刚刚谢无虞眉眼刚抬起来的时候,他就被那双眼给镇住了。明明对方脸上还是带着温雅的笑,但那双眼里的情绪却极为沉稳,甚至隐含几分冷意。
像是被软刀子刮过一样,摄影师摸了一把后颈的冷汗,喃喃道:“诶,现在做道士居然也有训练演技这门课吗?”
刚被韩毅叫过去讲戏的乔远山:“?!”
现在道士还学这个吗?
——学而致用,难怪谢老师会来做演员了。
谢无虞这边一时没注意的,一个新型谣言又在剧组里冉冉升起。直到《江湖风云》递交送审,他被叫去和剧组的其他人一起上了档节目跑宣传,才从节目主持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诶,谢老师,你听说没有?”乔远山凑过去问道。
中午,为了赶拍一场戏,剧组并没有收工回去,而是叫了附近的饭馆送了一些盒饭过来,吃完了休息十分钟,就要继续拍摄了。
谢无虞正捧着自己的那份粉蒸鱼丸扒两口饭吃,另一只手刷着手机呢,闻言便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乔远山盯着他碗里的鱼丸道:“就之前我们听的那个八卦……”
谢无虞把盒饭挪了挪,警惕,“八卦怎么了?”
“也不用挪那么远吧……”乔远山碎碎念了一句,转头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便放弃了从谢无虞碗里抢食的念头,神神秘秘道,“就那个老张头,他们家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的听说是老张头的儿媳妇。
古镇这边的房子前面临水,但屋后却有一些空地可以用来种菜,老张头家的儿媳早上刚去医院给她出了车祸的老公送饭回来,看见屋后种的菜苗苗有点儿打蔫儿了,便去拿了扁担和木桶挑水过去浇地。
就浇了两三趟吧,老张头家的那个儿媳妇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打起了冷摆子,一颤一颤地掐着自己脖子翻着白眼,整个人看着软绵绵的就要瘫下去了。她当时站的地方刚好就是桥头,这要真栽实了下去,少不得遭点罪。
“幸亏当时刚好有人在那儿经过,一见她这样子就赶紧过去扶了一把。”乔远山有些唏嘘,“不过我听说,就算没倒下去,那儿媳妇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太好,两眼直愣愣地就会盯着前面看,手脚也一直发僵,看着像是中风了……”
那儿媳妇才不过三十多,正是最年轻力壮的时候,现在也不是什么最容易中风的大冷天,乔远山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能中风了?
他推了推谢无虞,问“谢老师,你觉得呢?”
谢无虞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基因遗传……?”
乔远山:“……”
“我不是指这方面!”乔远山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是说,依你大师的眼光看,那家人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东西了?”
谢无虞:“……”
他又没去看过,怎么知道那个老张头家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东西了?
不过之前没怎么在意,现在听听,似乎是有点儿不太对劲。
虽然一家人之间因为朝夕相处和血缘牵绊会有气运相连的现象出现,但一家人连续倒霉的情况并不多。如果只是老张头儿子或者是他孙子出事,那只能说是他们最近时运有点低,但现在听下来,似乎是他们一家的情况都不太好……
谢无虞蹙眉想了一会儿,乔远山盯着他看了看,问:“想到了什么吗谢老师?”
“没有。”
谢无虞回过神来,心里虽然打算有时间去给看一看,嘴上却应了乔远山一句,夹起个鱼丸咬了一口,“我就想到还有十分钟就要继续拍摄了,乔老师你……吃饱了吗?”
乔远山:“……”
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