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了!咳咳咳……。”
小胖妮答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只见她边走边揉眼睛边咳嗽。
她急慌慌往外走,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一脚,胖乎乎的身子往前摔去。
“慢点!”冬哥惊呼一声。
林创知道她有功夫,倒并不慌。
果然,春红在落地前一个前滚翻,像一个肉球一样,正好站到冬哥跟前。
“辣!”
春红喊了一声。
冬哥被春红的功夫给惊到了:“啊?这么厉害!”
“有她在,三五个人不是她的对手。”林创微微一笑道。
“怪不得你把这笨丫头送给我呢,原来真有本事啊。”冬哥道。
“炒辣椒了?”林创问。
“不是,炸辣椒油呢。”冬哥答道。
“快去洗洗,把手洗干净再揉眼睛。”林创皱眉吩咐春红。
“哎。”小胖妮答应着去了。
“你不洗洗?”林创又问冬哥。
“没事,我已经洗过了。”冬哥道:“哥,咱进屋说话吧。”
“嗯。”林创答应着,跟春红进了屋。
“这笨丫头,我让她炸辣椒油,没想到弄了一大把辣椒放锅里,把我呛得都掉泪了。”冬哥解释道。
“要不把她退回去,再给你找个会做饭的?”林创见她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神色之间并无讨厌,于是逗她道。
“不不不,挺朴实的,就她挺好。”冬哥摆摆手道。
“豆腐脑做成了?”林创问道。
大早上炸辣椒油,肯定是做豆腐脑啊,这点事瞒不过林大侦探。
“你知道了?没去厨房看啊?”冬哥惊奇地问道。
“院里垃圾桶里有新鲜豆箔,空气中那么浓的豆腥味,还炸辣椒油,不是做豆腐脑是做什么?”林创澹澹地道。
“真聪明!怪不得我哥说你聪明过人呢。”冬哥赞道。
“这有什么呀。”
“豆腐脑没做成。我买了葡萄糖,第一次没掌握好量,放少了,没点成。”
冬哥看了看林创的脸色,不好意思地说道:“总要多试几次,才能掌握好,你不急吧?”
“不急,这哪能急呢?要我说,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吃一碗豆腐脑费这么大劲。”林创道。
“不,我一定要做给你吃,哪怕只吃一回,我也要做。”冬哥拧劲又上来了。
“好吧,你愿意做就做吧。”林创非常无奈。
他很想告诉她,别再跟自己较劲了。
可看她这么认真,没忍心。
更何况这话也不好撂到明处。
“听你嫂子说,你想学会计?”林创问道。
其实他很想问的话是,组织上不是派你来进税校、当税警的?怎么从学会计入手呢?毕业之后要进工厂?
但他没问。
也不能问。
“是啊。”冬哥道:“田碧瑜领我转了一圈,我才知道哥竟然开了三家工厂,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林创注意到,她没叫嫂子,而是直呼田碧瑜之名,而且在提到“田碧瑜”这三个字的时候,很不高兴。而在说后面话的时候,却又是眉飞色舞。
这脸变得,堪比“变脸”。
难道来自重庆,就学会了川中绝技?
林创看了看,春红还在对着一脸子水使劲。而易莲花和刘二勐、张金等人也不知怎么想的,都没有跟进来。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于是,林创低声道:“别这么没礼貌,那是你嫂子。”
“我不叫。她夺走了我的幸福,我恨她,没当面给她没脸就对得起她了,你还想让我背后也尊敬她么?我做不到。”冬哥脸沉下来,眼里有痛苦之色。
但她目光游移着没看林创。
“行了,不提她了。说说为什么要当会计?我说过,咱有的是钱,你不用做事。”
林创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在冬哥面前提田碧瑜了。
他倒要看看,她会给出一个什么说辞。
这个说辞很重要,因为如果理由不充分,会让人怀疑的。
“哥,我喜欢钱。”说到钱,冬哥脸上瞬间生动起来:“当会计多好啊,天天数钱。”
这算是什么理由啊?
不过,这一点她跟他哥还真像。
吴良策就经常把自己锁屋里数钱玩。
“那也用不着当会计。我给你提一箱子钱来,你没事坐屋里数就行了,何必当会计?很累心的。”林创道。
“那不一样。我爱数你的钱。”
林创一怔,蓦地想起胖子,问道:“那一万美元你不会是数着玩的吧?”
“是啊。昨天晚上我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数困了才不数了。”冬哥道。
林创把头扭到一边,暗道:“兄妹俩别的不像,这个爱好倒是一样。会不会是遗传啊?吴大爷和吴大娘没这毛病啊?”
“不行啊,你这话我可不敢拿出去说。别人要知道你有这种癖好,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找婆家吗?”
“找,怎么不找呢?哥,你是不是很想把我赶快嫁出去?”冬哥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创问道。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找个婆家嫁了。”林创摸摸鼻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冬哥笑了,笑得极不自然:“哥,放心吧,不赖着你。”
林创没敢看她,低头不语。
“其实你不用跟别人解释什么。”吴冬哥甩了甩头发道:“别人问我,我就说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林创一想,也是,有钱难买愿意。她愿意学,我就惯着她,很符合干哥疼干妹的逻辑。
“好,就这么说。”林创站起来:“我走了。”
“不能多待一会儿吗?”冬哥撅起了嘴,很不乐意地说道。
“工作太忙,有事打电话。”林创把大拇指和小指叉开放到耳朵上,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边说边往外走。
“哼!”冬哥撅着嘴站起来送他。
……
林创逃也似的去了税警局。
回到办公室,林创心道,以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冬哥这份毫不掩饰的感情,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药,扔不能扔,拿不好拿,抱不好抱,真难堪,难堪至极。
“组织上派她来上海究竟是想干什么?江山说她负有绝密任务,她的任务是什么?”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号又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秀气可人的,留着两条大辫子的冬哥哪去了?我怎么感觉她是有意让我难堪呢?她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折磨自己又折磨我,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