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创让刘二勐开车,先去了好寿厂里,处理了一会儿事务,然后悄悄去了胡琴店。
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江山取了一张梅老板的唱片拿在手里:“鉴于上次的教训,咱们就在这里谈。这张唱片五十元。”
林创会意,从钱包里取出五十元法币拿在手里。
“紫薇同志,你先说。”江山警惕地看了看外面说道。
“好。第一,我已经掌控了税警局,并且准备开办税务学校,五月一日招生。”
“好啊,紫薇同志,这么短时间你就掌控了税警局,真是从来没让组织上失望过啊。”江山一听,喜上眉梢,兴奋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兴奋?我真搞不懂,组织上让我谋这个职有何用意?”林创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为什么要开办税务学校?”江山反问道。
“就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为了安排几名干部,最重要的,组织上太穷了,得想办法搞钱。”
“到税警局搞钱?”
“嘿嘿嘿……,紫薇同志,你不会真为敌人收税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恨不得把收的税全给延安,一分也不给敌人留下。”
“是啊,我们要分一杯羹。”
“这,这不是难为人吗?我刚宣布了使用专门完税证,这不好弄啊。”
“这我不管,紫薇同志,你自己想办法,既要完成敌人交给你的工作,也要想办法在他们肚脐眼上插上一根灯捻子。”
“老江,这是你想的办法吧?”
“错了,高人有的是。相信你有办法。”
“好吧,我想想办法。唉,真是难为死人了。”
“第二呢?”
“第二,我刚刚得到情报,李士群一共抓了67名学生,还有部分大学老师,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但我相信,李士群一定有了证据,否则,他不敢抓这么多人。”
说罢,林创紧紧盯着江山。
“这个事你不要管,这是上海施委的事,相信他们会处理好。”
林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紫薇同志,这就是我让你亲自过来的原因。组织上就怕你犯险,所以才让我提醒你,你现在已经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你的存在,对我党的事业非常重要。所以,必须保证你的安全,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做些坏事,但绝不允许你犯险。如果露出破绽,被敌人怀疑,那对我党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谢谢组织上的关心。但,那些积极向上的学生都是国家栋梁啊,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遇害而无动于衷呢?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要相信上海施委,相信我们的同志,更要有大局观!”
“不是不相信同志,是我现在的身份更有利。另外,大局观不应该以牺牲我们的未来和希望为代价。”
“你!”
林创跟江山刚上了,江山被他顶得心里冒火,但他说的这个道理自己怎么也无法反驳。
闷了一会儿,江山才十分无奈地拿组织纪律说事:“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但组织纪律就是组织纪律,你必须无条件执行!”
这句话说出来,林创也不好再拧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我明白组织上对我的关心,也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老江,咱打个商量好不好?”
“组织的命令就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江山刚刚拿捏住林创,哪能再被他忽悠?于是立即堵上他的嘴。
“老江,我保证在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想办法多救一些学生出来,你看如何?”
“紫薇同志,你常年跟桉子打交道,难道不清楚,只要作桉,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放到你这里也是如此,就算你做得再完美,也一定会留下痕迹。同志啊,得不偿失啊。”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让我试试吧,好吗?”
江山闻言,紧紧盯着林创。
林创也真诚地盯着他。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紫薇同志,虽然你不肯完全遵照上级指示行事,但你对组织的忠诚真是让我佩服。好吧,我尽快向延安报告你的意见,记住,在延安方面没有明确指示之前,你不许轻举妄动。”
“好。还有别的指示吗?”
“没有了。”
林创笑了,把钱塞到江山手里,夺过唱片,道:“走了。”
江山望着林创的背影,心里想道:“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信。”
……
林创最喜欢的,还是老生唱腔,对于旦角戏,真是不怎么喜欢。
在他看来,旦角唱腔伊伊呀呀的,拐的弯太多,难学难唱,而且大多节奏太慢,自己是个急性子,可没有那个耐心。
所以,晚上回到家,他把梅老板的唱片往电唱机前一扔,连封都没拆就不再管了。
这时,艾婉怡正好带着珠珠进门。
“干爹,干爹,抱抱。”珠珠一进门,看到林创,小腿紧着倒腾几步,抱住林创的大腿。
“别抱,有泥。”见林创俯下身要抱她,艾婉怡提醒道。
林创这才看到,珠珠身上沾了些泥土。
他才不管呢,抱起珠珠,亲了亲她的小脸,被她嫌弃地推开脸后,问道:“又去后边玩去了?”
“嗯,花。”
“呵呵,你个小皮孩,不是看花,是玩泥巴吧?”
“可不嘛,她是真皮,拿了把铲子和泥玩,要不是看得紧,好几颗兰花都会被她给毁了。”
“呵呵呵……,她还小嘛,皮点好。”林创笑道。
“我看她长大以后也是个闹腾的性子。”艾婉怡说着,看到了梅老板的唱片,连忙收拾好,道:“本来想教她识字呢,可她说法是不肯学。”
“孩子太小,别这么早就拘着识字,再过一年吧。”林创道。
“干爹好,姨姨坏。”珠珠说着,主动亲了林创一口。
“哈哈哈……,珠珠说得对。”林创得意地笑起来。
“小没良心的,这么疼她,落了个坏。”艾婉怡嗔道。
“小孩懂什么,大了就知道你疼她了。”林创道。
“先生,守正回来了。”
正在这时,庞一萍进来,向林创禀报。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很忙吗?”
“他说有事向先生报告。”
“哦?他在哪?”
“在家。”
“好,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