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八戒在金平府里受富户招待,得以一饱口福,他实在是心满意足。
他也不是白吃富户们的斋饭,每到一家,他就将在玄英洞里搜罗来的金银细软拿出来些,送给别人,当作是斋饭之资。
富户们自然是推辞,八戒却是实心给,他们就只好收下了。
这样一来,三藏师徒圣僧的名声,就传得更远,城中人对他们无不感恩戴德,十分敬仰。
最后还剩下些金银细软,三藏法师对八戒说:“我们师徒在慈恩寺里逗留,得他们殷勤相待,这些财物就留给他们吧。”
八戒说:“好。”
他将财物送给慈恩寺里的僧人们,院主和尚十分感激,带着寺中众僧,对三藏法师道谢不止。
这一来二去,就过去了一个来月。眼看着寒尽春回,万物萌发,三藏法师就决定离开金平府,西去取经。
这天一早,五更时分,三藏法师就起来了,叫沙僧备马。
八戒还没醒,正在梦里,迷迷糊糊问:“师父,备马做什么?天还没亮,早着哩。”
悟空将金箍棒在他床头上一敲,喝道:“呆子,起床了,随着师父取经去。”
八戒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眼,嘴里嘟囔着:“府里两百多个富户人家相请,还没有排完,怎么就走了?好斋饭不吃,等着路上喝风。”
三藏法师正在收拾包裹,闻言叱道:“你实在是个呆子,我们师徒此来是为了取经,不是为了讨好斋好饭吃。快起来,若是晚了,我让悟空拿金箍棒敲你牙。”
八戒赶紧将嘴闭上,不敢让牙露出来。他坐起来看看,沙僧正在备马,三藏法师在收拾包裹,悟空正在拿担子。看上去,也不像真打他牙,他这才放下心来。
八戒心里有些委屈,说:“师父老和尚怎么像变了个人?往常他总说老猪傻,说老猪夯,就是猴哥打我,他还要护着。怎么今天反而让猴哥来打我?”
三藏法师只顾收拾包裹,也不理他。
悟空将担子放下来,说:“你个呆子,你误了师父取经的事,他心里正恼你,还敢说让他护你?快起来,别惹师父生气。”
八戒从床上跳下来,穿好衣服,洗了洗脸,帮着沙僧备马,拿鞍鞯,十分勤快。三藏法师见他这样乖巧,也就不恼他了。
不久,师徒四个收拾好了包裹行李,整顿好了马匹鞍鞯。三藏法师说:“徒弟们,咱们悄无声息离寺出去,别惊动了寺中僧人们。”
悟空道:“师父不用多言,徒弟自然知道。”
八戒也说:“不会惊动他们,免得又来相留,好麻烦。”
他师徒四个悄悄离开了慈恩寺,出了寺门,走上城里官道,又急走慢赶,出了城门,朝西而去。
这也正是个:暗放玉笼飞彩凤,私开铁锁走蛟龙。
有言道:物念断然生爱,贪欲必定生灾。灵明怎样辨三台?实证圆满元海。或佛或仙或神,此念之上安排。功成脱云色相壳,清澈飞至上界。
慈恩寺里,僧人们一早起来,不见了三藏师徒。他们仔细寻找,发现连马匹和包裹也不见了。僧人们这才知道,三藏师徒是偷偷离寺取经去了。
院主和尚十分懊悔,怨自已没有多加留心,留住三藏师徒。正喧闹之间,有几个富户到寺里来请三藏师徒赴宴。一听说三藏师徒走了,富户们也是十分惋惜。这事迅速传开,城里军民都知道了,一城之人都是十分遗憾。他们只好望空拜谢,以表达对三藏师徒的感激之情。府里刺史听官员上报,知道三藏师徒已离城而去,他叹息良久,吩咐官员们准备着果品素祭,到三藏师徒祠庙里,祭献酬恩。
三藏师徒出了慈恩寺,离了金平府,一路走来,有半个多月,遇到了府险峻的高山。
三藏法师说道:“徒弟们,仔细看,前面有主座山,得小心些。”
悟空笑道:“师父忒多心,这里离佛国近了,不会有妖怪。”
三藏法师说:“你没听慈恩寺里院主和尚说,从金平府到都城,还有两千里。从都城到灵山,还不知有多远。说是离佛国近了,其实也不近。”
悟空问他:“师父,你可曾将乌巢禅师所说的《多心经》给忘了?”
三藏法师说:“为师并没有忘,也不敢忘,每天都会念上几遍。”
悟空说:“师父你只是念,却不解其意。”
三藏法师说:“你这猴子说的什么话?为师不解其意,你解其意不成?”
悟空说:“我能解得。”
八戒在一边就笑,说:“嘴脸!你和我一样,都是妖精出身,不是从小的和尚,自幼听经,翻看佛经。说什么你能解得!你解来我听听。”
沙僧说:“二师兄你也别笑,这是师兄为了让师父放心赶路,而说了此话。在佛经里,这是属方便法门,有个说法,不是没来历。”
三藏法师说:“你们两个也别笑!这个经书上的话,若只是从文字上解,不是真解。若是从悟上解,方是真解。此是舟楫,不是彼岸。悟空所说之解,能解得无言语文字,若能乘舟渡过去,也算是真解了。”
师徒四个走着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寺庙旁。只见这个寺,在路旁,十分显眼,正是:不小也不大,正是琉璃金瓦;半新又半旧,却有红墙围着。寺里伸出苍松翠盖,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立流传到而今;墙下流着清水潺,也不道是谁家朝代起传递至现在。正山门,写着是“布金禅寺”,有悬扁,有所题“上古遗迹”。
悟空手搭在眉上,仔细看过去,说:“这个寺名叫布金禅寺。”
八戒瞪着眼瞧了瞧,说:“没错,老猪也认得,正是布金禅寺。”
三藏沉吟了一下,道:“莫不是到了舍卫国界了?”
八戒十分惊奇,问:“师父,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舍卫国界?你又没来过。”
沙僧笑道:“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更何况,师父还是个饱学渊博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