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说八戒:“你还想着回来哩,你去看看,好天王殿上,师父救回来的女子还在不在。”众僧人们都说:“不在了,不在了,早就不见了。”悟空说:“那就是个妖怪,就是她吃了你们的同寺僧人,拿走了我的师父。”
众和尚们一阵惊呼,吓得脸都变色了。八戒说:“不来了,拿住妖怪,救了师父,就去西天取经去。”
悟空和八戒、沙僧三个人,牵着马,拿着包裹,离开了镇海寺,悟空当头朝黑松林方向走去。
八戒十分奇怪,问悟空:“哥,你弄错了,怎么又朝回头走了?”
悟空说:“那妖怪变成女子,在黑松林里欺骗师父,我想她巢穴一定离黑松林不远。循着原路去找,兴许就能早点找到师父。”
八戒夸道:“猴哥真是粗中有细,好,好,就顺着原路回去找找看。”
他们三个人,顺着原路来到了黑松林里,只见:云霭霭,雾朦朦,石棱棱,路弯弯。狐狸野兔到处跑,猛虎豹了林里钻。林里不见妖怪在,三藏法师难寻见。
在这黑松林里寻了多时,也没有找到妖怪的巢穴,更不用说救回三藏法师了。悟空不由得性子发作,将金箍棒拿在手中,使出了三头六臂的神通,朝着林子里的松树上乱打乱抡。
八戒赶紧躲到一边,对沙僧说:“你看猴哥,没找到师父,他心里恼,成了个气迷心了。”
悟空这一阵乱打,虽然没有打出妖怪的洞穴,却将两个神打出来了。一个是这里的山神,一个是这里的土地。他两个上前来拜见悟空,说:“孙大圣,小神这里有礼了。”
悟空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让老孙打出来了,若是老孙再使棒子打下去,怕不打出个太岁来。”
他问土地和山神:“我问你们,这山里有强盗,你们为何不管?吃着山民的祭祀,受着乡人的供奉,却任由强盗做恶,是何道理?这山里还有个妖精,将我师父都捉了去,这也着落在你们头上,快些说,妖怪巢穴在哪里?不说,就打。”
土地赶紧说:“大圣你别恼,这个妖精它不在我管辖之内,我也管不着它。不过,它时常在这里路过,带着风,我也知道一些。”
悟空问:“你知道什么?仔细说出来听听。”
土地说:“那妖精不是这里人,在这里正南一千里远,有个山,叫陷空山,山上有个无底洞,是这妖精的老窝。它逮了你师父,一定是放在无底洞里藏着。”
悟空一听,就不由得有些心惊,对八戒说:“这可坏了,师父让妖怪拿到一千里外去了。”
八戒说:“一千里怕啥?我们都会腾云驾雾,也不算远。”
山神和土地辞别了悟空,退去了。悟空与八戒、沙僧腾起云,龙驹宝马也腾起云,腾着包裹,一起朝着正南方向,飞了一千里,来到了陷空山。
只见这个山,果然是险峻不凡:峰接云霄,岭摩苍穹。山上杂树实在多,乱鸟鸣叫果然烦。有虎也有豹,走鹿并走獐。有阳光,那山草则茂盛;背山阴,那寒冰就不消。山岭崎岖,峭壁刀削。峰耸直立,涧转弯环。松郁郁,石磷磷,让人看了惊其心。樵子不敢上山来,药童哪敢现此身。虎豹成精能吐雾,狐兔作妖可吞云。
八戒见这个山势让人心惊,凭着直觉,就知道这山里一定有妖怪。他对悟空说:“猴哥,我看这山里有妖气,肯定有妖怪。”悟空说:“这是自然,山高自有怪,涧深多藏妖。八戒,你去山里看看,有没有路,妖怪的洞穴好不好找。你去打探得仔细了,我和沙师弟再去山里找师父。”
八戒说:“是我倒霉,这差事总落在我头上。”
悟空说:“你将师父看丢了,说找师父你定当用心,现在到了山前,你不去?想打仰?”
八戒见悟空举金箍棒将打,跳开了,说:“你别慌,我又没说不去,我去。”
八戒将青布直裰紧了紧,也没有拿九齿钉钯,朝着山上走去。这山脚下有条小路,八戒顺着这个小路,进山里走了有五六里,听见前面有说话声。原来这是妖怪洞府里的两个婢女,出洞来打水,正在井边说笑。
八戒一看,这两个女子头上梳着二、三寸的发髻,样式不像是平常人家的模样。他上去就叫道:“妖怪。”
那两个女子一看是八戒叫她们,就恼了。一个女子说:“哪里来的和尚?乱说话。我们和他又不认识,也没有新仇旧怨,凭什么叫我们妖怪?”另一个女子从水桶里拿出水瓢,朝着八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打。另一个女子从桶上抽出抬水的杠子,也跟着上来照着就打。八戒没拿武器,这两个女子又十分厉害,他吃了不少亏,转头就跑。
跑出山来,见了悟空,八戒对悟空说:“猴哥,事不对呀。”
悟空问:“怎么了?”
八戒说:“这山里妖怪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咱还是回去吧。”
悟空说:“你和妖怪交上手了?怎么吃的亏?”
八戒说:“我到了山凹里,见有个井,两个女妖精正在井上打水。我刚叫了一声妖怪,就让她们没头没脑打了一顿。你看,头上都差点打出包来了。”
悟空笑道:“你再说一遍,你叫她们什么?”
八戒说:“我叫她们妖怪。”
悟空笑道:“那打你也不亏,要我说,打哩还少。”
八戒嚷道:“有你这样做师兄的?自家人不向自家人,胳膊肘朝外拐。”
悟空道:“我是帮理不帮亲,我和你说,温柔天下去得,刚强寸步难移。就算她们是妖怪,你见了就叫妖怪,也不会有好脸给你。你叫妖怪,她们不打你,难道打我?人将礼乐为先,这道理错不了。”
八戒问:“还有这个话?”
悟空说:“可不是,这话你没有听说过吧。”
八戒一拔棱耳朵,说:“我可是没有听说过,我以前在山里也是当妖怪,又不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