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论持久战
日历被秋风一页页吹落，转眼间，人类迎来了他们进入牧场世界后的第二个冬天。
现实世界中绝大多数的能源网络、交通网络和通讯网络已经完全崩溃，极少数仍在运转的生命维持设施被各种强权机构所把持，且隐藏在世界各处，不为常人所知。数以千万计的平民为避免在现实世界被冻死，开始考虑购买生物舱或移魂法阵。移魂法阵虽然比生物舱贵数倍，但购买后一劳永逸，可以省下今后买营养剂的钱，还可以分期付款，所以销量一路大涨长红。不过老匡却没有心思去搞什么促销活动，连目前依旧顺利得可以用“日进斗金”来衡量的狮鹫崖“黄鼠狼”计划老匡也没心思操持了，将狮鹫崖的开发工作全权交给沃克，老匡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伊甸牧场。
史特拉肯传来的密信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心头，蛮族大军已经完成集结，伊甸正处在浪尖风口。如果安东尼意识到假以时日，伊甸将成为对抗圣战大军的中流砥柱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在伊甸吹响圣战号角——当然，安东尼实现这一战略目标的前提是已经掌握了足以抗衡魔法乱流，并且可以实现跨大陆传送的超大型传送阵技术。
那么，这项攸关生死的技术安东尼已经掌握了吗？根据史特拉肯等间谍传来的情报分析，极有可能。
最有力的证据是目前驭海者能支撑起八十万蛮族大军的粮饷供应。史特拉肯报告说到圣山脚下的蛮族“拿到军牌就能领饭吃”。时迁在地精中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那么根据兽人、矮人和地精的饭量分析，仅只喂饱圣山下的二十五万蛮族战士和运粮的五十五万蛮族劳工。每天就至少需要两百万磅的食物。蛮族集结花了三个月，粮食供应的底线应在两亿磅以上。这还仅仅是最低限度的粮食供应，考虑到饮水、药品、被服等其他物资，驭海者调往玛斯沃尔大陆的物资已经超过了解放战争时期淮海战役的粮食运输量，然而——淮海战役是用小车推出来的，玛斯沃尔大陆和哈维斯特大陆之间的大洋却无法用小车征服！驭海者要在没有跨大洋传送技术的前提下完成这一任务，能够依靠的将只有远洋船或跨大陆传送阵。以牧场世界现有的造船技术推断。造出万吨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传送阵的可能性无疑更大。
为此，老匡加强了各方面的侦查。一是沿着圣战大军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方向。向玛斯沃尔大陆西侧腹地进行侦查。只要查明供应大军的食物来源，就可以辨清驭海者究竟是否拥有超级传送阵。但驭海者的运量线路分支密如蛛网，而且劳工是分段运送食物的，中转站也把守森严。在无法骑乘狮鹫的情况下想要依靠少量间谍徒步侦查摸清主要粮食来源并不是一件易事；二是不断扩大对伊甸牧场周边陆地及海域的侦查。圣战大军如果经神罚之桥从哈维斯特大陆西侧攻来。伊甸还将有一段备战的时间；如果驭海者利用超大型传送阵运输军队从伊甸附近直捣黄龙，那伊甸就完蛋了。
万幸的是伊甸的狮鹫拥有量雄踞各势力之首，而且由于黄鼠狼计划的顺利实施，空军的规模还在飞速扩展之中，虽然侦查玛斯沃尔大陆仍力不从心，但侦查伊甸周边是没问题的。身体轻盈的暗夜精灵和小部分训练有素的噗噗充当了飞行员的角色，每天都拿着摄像水晶向外不断扩大侦查范围；伊甸周边山脉中的狮鹫中继站体系也在构建之中，这些中继站既可以为远程侦查的狮鹫提供歇脚和进餐的条件。又能充当瞭望台和警戒站，可谓一举两得。
同时。老匡也派出了数支地面侦查小分队，重点搜索乞力马扎罗山脉、玛德斯山脉和天湖地区这些人烟稀少的山区——既然伊甸能想到在地下建传送阵隐藏踪迹，那么驭海者当然也能想到，只是在地下修建超大型传送阵的难度比建造净土传送阵要大得多，在这方面还不必过于担心。
海军方面，伊甸东海第一舰队、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亦开始沿哈维斯特大陆东海岸进行巡逻，其中由铁钩少将雷欧纳德亲自率领的第一舰队已完成了南至洛基山脉的第一次远航。老头子拄单拐支撑起仍显得有些萎缩的双腿，高高地站在舰桥上，指挥着他的新旗舰“重生”号劈波斩浪，一班军官学员唯其马首是瞻，归途中还在老少将的带领下成功地捕杀了一头狡诈的玛斯沃尔海怪。
这头被杀的海怪身长将近二十尺，有着一身会变色的皮肤和一张鳗鱼似的大嘴，其头部后方伸展出来的四只触须也足有十尺长，在陆地上可以支撑它做短距离的移动。《东诓西篇》上没有关于这种海怪的记载，舰员们给它起了个恐怖的名字——“夺心魔鱼”，因为这条形状恶心的鱼浑身布满了无色无嗅的粘液，意志薄弱的人接触粘液或长时间吸入挥发的粘液蒸汽后，会在不知不觉中受控于它，“重生号”上牺牲的两名舰员就是在夜间值班时不慎中招，自己跳入大海的。更加恐怖的是，这头魔鱼似乎还有着从被吞食的生物身上获取记忆的能力，它在第二天晚上又控制了一名舰员，然后居然命令被控制的舰员前往底舱，去逐一开启“重生号”的通海阀。
可以想象，如果魔鱼得逞的话，船只沉入海底，包括铁钩少将在内的全体舰员都会成为它的食物。所幸雷欧纳德在发现两名舰员失踪后已命令整个舰队暗中戒备，在发现又有舰员被控制后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一直等到那名舰员在打开了两个通海阀后，已有上万磅的海水涌入船舱时。随船的噗噗终于用声纳发现了右舷水中的异物，友舰上操控四联装50mm床弩的好汉一次齐射就射穿了魔鱼，将其钉死在“重生号”右舷的水线下。
夺心魔鱼事件的报告送到老匡手上时。老匡展颜而笑。以前虽从各个侧面风闻了雷欧纳德的无数故事，但老匡却仍担心此人只有将才没有帅才，现在看来终于可以放心了。夺心魔鱼只是一件小事，但已经全面地反映出了铁钩少将的才能，正所谓能领兵者，谓之将；能将将者，谓之帅——雷欧纳德能沉住气以己为饵。能指挥整支舰队严守号令，又能忍受损失等候最佳时机出手，抛开丰富的战斗经验不说。拥有这三种素质，已堪称帅才。有他率领由潜艇支队、战舰编队和海军航空兵共同组成的强大伊甸海军卫戍海疆，蛮族大军如果胆敢从近海岛屿传送后乘船来犯，其所遭受的。必将是安东尼所无法承受的沉重打击。
在海陆空三军齐齐外出侦查的同时。伊甸的战备后勤工作也全面展开。与平行者联手建造，位于采离镇和地基组织的四个a级传送阵已经破土动工。建造这些到占地1000多平米、高度将近十层楼的庞然大物无疑需要花费无数的金钱和劳力，每次使用的费用也异常高昂，可它们却是战争进程所必须的。a级大型传送阵虽仍不足以运送战舰，但却可以运送建造大型战舰的部件，还能一次传输上千名士兵或大量的军火物资，此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a级传送阵抵抗魔法乱流影响的能力要比中小型传送阵强得多。
目前从玛斯沃尔涌来的魔法乱流已经开始影响哈维斯特大陆上魔法的使用，低级魔法在施展时失败率大幅飙升。通讯水晶信号受到干扰，f级传送阵频频出现故障。连e级传送阵偶尔也会失灵。没有人知道魔法乱流最终会影响到几级魔法的施展，潘主席和老匡都一致同意先建造几个a级传送阵有备无患。
伊甸与平行者分享了a级传送阵的建造技术，但净土传送阵仍是伊甸的最高机密。老匡已经动手在中央城堡偏西的望月谷地下，以及克莱克特城原雷蚯老巢两处建造超大型的“净土空间”，这两个空间建成后，平时可以在里面不受影响地进行魔法试验和魔法生产，紧急时刻还能改造成c级甚至b级的净土传送阵，让伊甸军队实现跨大陆战略机动。
同时开工建设如此多的大型传送阵在以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传送阵越大，支撑其运转的魔法阵核心能量晶石的功率要求也就越大——能量晶石这东西和钻石是一个道理，越大越贵，一颗2克拉的钻石价值绝对要超过10颗0.2克拉钻石价值的数百倍——若不是伊甸在狮鹫崖挖出了无数超高品质的魔晶石，恐怕连掌控天下多年的平行者也没有那么殷实的家底建造奢华的大型传送阵。
但平行者缺乏高级晶石，并不代表着以蛮族为主力的圣战大军也缺乏。可以预见，超级传送阵的存在，将使未来的圣战形式与以往任何战争的形式大不相同，圣战大军进入哈维斯特大陆的过程，将是一场以侦查与反侦察、夺取与反夺取、破坏与反破坏对方大型传送阵为焦点的战争。战争的进程，将是持久的。十二月中旬，卢俊义国王在第一届政协会第四次扩大会议上发表名为《论持久战》的演讲，这是一部伟大的老匡主义经典军事理论著作，共分三大部分：《持久》、《坚挺》和《不泄》（最后一字为老匡在初稿中写的错别字，后来公开发表时被更正）。
在文中，卢俊义国王透彻地分析了敌我双方在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等各方面的优劣，论述了圣战为什么会成为一场龙迎风舞、大战千百回合的盘肠大战，卢俊义国王精当地运用了“里出外进”这一成语，以富有辩证哲理的分析，形象生动地巧抒胸臆，使人们明白了“在看不到黎明的漫漫长夜中，伊甸为什么要善于忍受、强于忍耐，要始终保持坚挺，要始终坚持不泄”，“长期而又广大的圣战，是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里出外进’的战争，这是战争史上的奇观，是伊甸民族的‘壮举’，是惊天动地的‘伟业’。”
文中既痛斥了“不举论”（不举兵抵抗），又驳斥了“早泄论”（早早泄气），使全国人民看到了胜利的前途，增强了必胜信心。为了实现持久战的战略总方针，卢俊义国王还提出一套具体的战略方针。这就是在第一和第二阶段中主动地、灵活地、有计划地骚扰敌人的敏感部位和薄弱环节，抵挡敌人高潮阶段的攻击，消耗敌人的精力和体力，消磨敌人的士气；第三阶段中，应该是战略的反攻战，以狂潮般的进攻将敌人彻底压垮、征服。
老匡的这部著作无论在军事中还是在某生活中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但由于部分内容涉及伊甸的秘密，扩大会议及以后的公开发行版都是经过删节的，完整版只在常委会中流传。写完了这部书，老匡自己也觉得安心许多，一些以前一直困惑自己的战略战术问题，统统在写书时理清了思路。与此同时，伊甸的新军经过近半年的集训也已初具战力，下一步，老匡打算派遣小部队分批介入驭海者与平行者的大陆战争，诸如守卫神罚之桥桥头堡，或护卫平行者运输船队等，通过这些不太惨烈的先期战斗积累实战经验，选拔优秀的基层军官，为圣战大幕的拉开做好万全准备。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圣战的序幕拉开的是如此之快，而且拉幕的方式，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二一零七年一月一日，伊甸王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元旦，伊甸承受了安东尼先发制人的第一记重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