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者,你不能拔剑!”
看守者竟然也懂得心灵传音。和茱苓不一样,他的咆哮如巨雷滚过,震得人有种“耳朵嗡嗡响”的错觉。
“此乃昆仑大妖!万年前被大帝镇压于此!吾之职责即是看守此地,绝不能让大妖脱困!尔等所求无非宝器。现下速速离开,吾可让尔等在昆仑宝库中任择一件。若是执迷不悔,勿谓言之不预!”
听说能任意选择一件昆仑宝器,曹启宗和尤二的眼里都冒出精光。连栾华也动容了,小声嘀咕:“雷火秘卷……”他们一起望向裴寂,不约而同,都想知道他的选择。
自从看守者出现,茱苓就消失了。此刻想必她正躲在某个角落,等待着裴寂的决定吧。
裴寂的回答是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不!”
“不行!”
“不能拔!”
不同的声音瞬间响起。栾华、曹启宗、尤二不约而同地反对,失声惊呼。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剑纹丝不动。裴寂也很奇怪,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又试着拔了一次,用力不小,脖子上青筋暴起。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剑依然纹丝不动,就像长在了石壁上一样。
“怎么回事?”他大惑不解,“我竟然拔不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愚昧的外来者,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解除封印……”看守者的大笑声在每个人心头回荡,“愚蠢!持续万年的封印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被你破去?既然作出了不可容许的恶事,就伸长脖子准备受死吧!”
嗵、嗵、嗵,看守者步步逼近。他高举大刀,上面斑斑点点的黑渍都化为鲜血,沿着刀刃往下流淌。“帝皇的决定不容更改!万年的封印绝不允许破除!”他逼近裴寂,一刀斩落,“死!”
刀锋落下,坚实的地面被斩出一条巨大裂缝。裴寂一个侧滚躲开,同时拔出自己的剑。反击!他放低腰身,挥剑砍向对手小腿。看守者身材异常高大,或许动作不会太灵活。
然而他想错了。看守者的动作远比意料中更敏捷。之前一脚一个坑似乎是故意的,这家伙想要快的时候,就像水虫踏过水面,轻盈得让人无法捕捉其动作。裴寂一剑落空,立刻后退,随即丢出炸弹。这是一颗烟雾弹,炸开之后冒出滚滚青烟。看守者咆哮着朝四面挥刀,但每一刀都落在空处。裴寂消失了。
这不是其他人能插手的战斗。栾华等三人早已退出了殿门,揪心地等在外面。尤二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他胸口有一处软了下去,满嘴是血。看起来,似乎是逃跑时没来得及,被看守者踢在胸口。大约看守者只是嫌他挡路,没打算要他的命。否则这一脚下去,绝对能踹得他一颗心从嘴里跳出来。
“为什么要招惹那家伙,”曹启宗烦躁地说,“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再说根本就没办法救!为什么裴先生要做这种、这种、”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种蠢事!”
栾华其实也不赞成裴寂的行为,觉得鲁莽。但曹启宗背后说裴寂蠢,她也不能忍。“这才是男儿真性情!”她反驳并挖苦曹启宗,“一路过来,要不是茱苓帮我们,要不是裴先生打倒火魔和罪孽卫士,我们的骨头都摆在路边白白烂掉了。那时候曹教头在哪?哦,还在想着怎么独揽大功,在何太尉面前露脸吧?”
曹启宗怒目以视,却并不反驳。“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他摇摇头,“等死吧。”
“裴先生会赢,”栾华似乎对裴寂抱有不讲道理的信心,“裴先生绝对会赢,”她又强调了一句。
有苦自己知,殿堂内的战斗绝不轻松。至少裴寂自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胜算。
灯台被打翻了,黑雾吞噬了这间小殿。裴寂的双眼视夜晚如白昼,但也看不穿这黑雾。方圆两丈之外,一切都隐藏在恶意中。朦胧影子看起来每个都像埋伏着杀机。看守者的大刀随时有可能出现在脖子后方。他谨慎地贴着墙壁前行,至少保证一侧安全。
这里到处都散落着杂物。烧毁的书、破烂蒲团、碎裂的杯皿、还有许多金银酒器。尤二一定喜欢这些,毕竟是万年前的古物,拿到东京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然而对眼下的战斗来说,它们只是累赘。黑暗中紧张得呼吸都痛,哪怕发出一点点声音——
裴寂的脚尖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酒杯。他浑身一凛,立刻来了个倒滚翻。几乎在同一瞬间,看守者的大刀呼啸而至,将酒杯连同地面砸成碎片。
就是砸。几次交剑之后,裴寂意识到这家伙完全无法力敌。那柄沉重的大刀达到了重剑无锋的境界,什么道理都不讲就是砸!他的剑也不是什么大路货,由泰诺西著名大剑匠打造,还掺入了咒剑士的独门魔法。这么多年,这柄剑从未辜负过他的期待。但这一次,似乎有点超过它的能力了。虽然眼下无法仔细检查,但他知道剑身一定有了裂纹。崩刃的感觉就像在他身上狠狠砍上一刀。剑柄上传递过来的颤栗,他感同身受。
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弱点啊!这战斗真是棘手……
“……必须正面迎敌……”
心里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模糊的话,很轻微,但确定是茱苓的声音。
正面迎敌?这不是等同于找死的行为吗?裴寂大惑不解,但还是飞速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
茱苓的声音还在继续:“……抓住他落剑的一瞬间……”
就像闪电划破黑夜,突然间裴寂心头一片通明。看守者之前的动作一格格从他心头流过,原来如此!这家伙的招数其实有很大破绽。大刀落下前的瞬间,力量已经全部集中在刀头。这时如果正面格挡绝对会被砸死,后退躲避无非就是再来一次。但、如果此时敢于迎面而上,对准它的手腕,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