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郁柏林的车,费佐就觉得何澄的心情不大好,可具体是哪里不好他又说不上来。
前头驾驶座上的郁柏林倒是很高兴,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儿,看着像个英俊潇洒的小老头。
这小老头自己高兴也不忘费佐,不忘与费佐说他与何澄的缘分,费佐对此十分感动,感动的眼泪直流,他甩甩手冲一边冷着脸的何澄委屈道:“宝宝你掐就掐吧,能不能少使点劲儿?”
何澄面上冷漠,但耳根子却透着粉,他迅速的瞅了一眼郁柏林,然后又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郁柏林从后视镜里看见何澄冒着红的耳朵,噗嗤的笑出声来。
费佐看郁柏林乐的跟个傻子似的,脸疼。
他捂着脸问:“你俩能不能看在我可怜的份上,饶了我吧。”费佐拍开何澄掐他脸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郁柏林。
郁柏林挑眉问:“你看我有什么用?”
费佐悄悄的指了指默不作声的何澄,冲着郁柏林说:“你惹的。”
郁柏林盯着前头的红灯发愣,自言自语:“是吗?”
费佐真挚的点头:“是。”
郁柏林突然又笑了,他像是在问费佐又像是在问自己,他说:“我惹的我就要负全责?”
“不然呢?”何澄转过头盯着后视镜里,郁柏林那双过分灰暗的眼睛反问:“你惹的人你不负责?”
郁柏林笑:“我要说不呢?”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费佐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问:“你俩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两人这会默契十足,同时丢了个眼色给费佐。
费佐:“……”人生多艰。
费佐在感叹人生艰难时,对李宥丞膜拜的五体投地的陈小乐,此刻在李宥丞家里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
李宥丞看着陈小乐那张脸,嫌弃道:“你还给我哭上瘾了?”
陈小乐鼻子吸气,哽咽道:“我要是再有用一点,我要是跑的快一点,我要是没有被他们抓住,你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陈小乐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李宥丞听在耳里觉得噪的慌。
他叹了口气,盯着眼前那块砖头无奈道:“我要是有用也不会住在这个鬼地方了,为了这鬼地方我跟房东低声下气,为了一个可以让我妈安心住着的地方,跟我爸处处低头。”
“我要是有用,”李宥丞自嘲道,“就不会躺在这儿。”
“在学校里所有人都顾忌着我的家庭背景,可出了学校,那就是个屁。”
李宥丞笑:“我真特么的出息。”
陈小乐吸着鼻子,整个人呆住了。他很少看见李宥丞这副样子,在他眼里,李宥丞一直是座山一样的存在,可现在……李宥丞露出了他的脆弱,他的不甘以及委屈?
李宥丞爬起来背靠着墙,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我绝对……”不要变成我爸那样的人。
说到后来,李宥丞忽然愣住,他盯着沙发,盯着地板,看着窗外的天空,几天前他爸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宥丞,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李宥丞又转头盯着沙发上的那束暖阳,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他爸坐在沙发上,中年人壮硕的身子佝偻着,双手交握抵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里严肃而认真。
中年人冲着他再问:“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李宥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同前几天一样逃避了。
怔愣间,他听见开门声,转过头去看,视线却模糊了起来,倒是耳朵争气,听见了费佐那中气十足的怒骂。
他听见费佐骂陈小乐笨,听见费佐颤着声打急救电话,听见费佐……在他身边抱着他哭。
李宥丞感受着费佐的体温,心想真的很温暖,温暖的让人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这么想着,李宥丞嘴角微微一扬,合上了眼,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费佐。
费佐看人受了伤还知道乐呵,心说这怕是被人打傻了吧。他手往脸上一抹,擦掉眼泪后转头问那边还没回过神的陈小乐:“你李哥是不是挨人打了脑子?”
陈小乐啊了一声,点头又摇头。
“你这什么意思?”费佐不耐烦道。
陈小乐绞着手指头,弱弱道:“我不知道,这屋子当时都是人,混乱的很,我也……没看清……”
“你怕是个智障?”费佐骂道,“一屋子人你们不跑不报警干嘛呢?”
“想…想报警,但是那一伙人绑了我,李哥怕我有什么危险就…就……没敢打电话报警。”陈小乐对费佐现在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怕极了,往后缩了缩身子。
费佐瞧他一副窝囊样,气不打一出来,哼了一声抱着李宥丞打脸。
打的忒响,陈小乐听着都觉得疼。
费佐一边打人耳光一边喊:“你给我醒醒,等下睡死了咋办。”
李宥丞应声皱眉,眼睛却没睁开。
费佐看人还是有点反应,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一点,盯着墙壁上挂着的钟嘟囔:“我刚什么时候打的120?”
“120?你打120干嘛?”
“李宥丞受伤了,等急救车把人送医院去啊。”费佐理所当然道,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你怕是个智障。”何澄深吸一口气,上前揪着费佐的耳朵说:“你叫郁柏林来干嘛的?”
费佐恍然大悟:“哦……他有车。”
刚停好车过来郁柏林捂脸。
陈小乐:“……”这话好像听过。
何澄冷笑:“你再蠢一点,明天等着吧。”
费佐突然感觉腿有点疼,他滋着牙喊了句疼,然后解释道:“这不是刚被李宥丞那样子给吓的嘛,你生什么气……那啥郁校长,你愣着干嘛,笑,笑什么笑,过来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