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亥时时分,陈仓城东门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忽的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
惊弓之鸟般的董卓军兵士,浑身狠狠地一颤抖。有些稍微胆大的,从垛口处探出脑袋,想一看究竟。那些胆小的,直接躲在城墙后边,默默地颤栗着。
有些已经歇息了的董卓军兵士,惊醒过来的瞬间,急忙寻找自己的兵器,好似凉州军已经杀到了跟前!
如此寂静的夜空下,这样的声音,乍一划空传来,确实有些可怕人。
那一道道“叮叮咣咣”的声音,好似钝锤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在董卓军兵士的心脏上,无边无尽的折磨着他们。
一时之间,张绣也不知城外的凉州军,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张绣不敢让兵士出城探查,只得令兵士将手中的火把,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借着火把的微光,张绣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团团凉州军兵士,正鼓捣着一排排木架子。想来,应该是凉州军的攻城器械!
就在张绣百思不得其解时,陈仓城南、北、西三门的兵士,也来向张绣禀明情况。张绣胸中未有定策,只得令兵士守好四门。
今日,吕布大败而归,董的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不复有突围出城的希望。此时,绝望之下的董,正在自己的帐中,醉生梦死!
这“叮叮咣咣”的声音,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丑时,才渐渐的停下来。张绣再次提醒兵士,打起精神,守好城池。随即,张绣靠着城墙歇息了!
“啊……我的腿……”
“啊……我的腰……”……
寅时一到,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入耳的哄响起来。
张绣猛的站起来,突然,一块巨石迎面飞来。张绣急忙闪开,却早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全军听令,勿要惊慌,躲于女墙之下!”
张绣虽是躲开了巨石,他身后的一名兵士,却被砸成了肉酱。张绣暗暗的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喝道。
张绣的将令,挽救了一部分将士的性命,却也是暂时的。因为,凉州军在持续抛石一刻钟后,开始呼吼着攻城了!
张绣,你可以让兵士藏在女墙下,躲避巨石;但是,你能无视凉州军兵士的攻城么?你,不敢也不能!
凉州军兵士,没有在发石车抛石的第一时间,开始攻城。是因为,发石车抛石的准确度,还需要测量,以免误伤自家兵士。
一刻钟后,陈仓城东门外的五十架轮转式发石车,经过测量,全部合格,都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凉州军兵士,可以攻城了!
听到凉州军兵士的喊杀声,张绣只得传令兵士举起盾牌,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防备敌军乘势夺城!
董卓军兵士,刚从女墙下站起来,一瞬间,便有数十人被飞来的巨石,砸为齑粉。
董卓军中,那些弓弩手若是放箭,势必没法保护自己。那些盾兵还没有大无畏到,保护着弓弩手,而让自己陷入死地!
董卓军的兵士,在相互推诿中丧生。
张绣眼看着自家的兵士,一个个倒下,他却无能为力。就在张绣也要绝望的时候,凉州军的攻城兵士,突然撤了回去。而且,凉州军的发石车,也不再抛石了。
董卓军上至张绣下至兵士,暂时松了一口气。
两刻钟后,凉州军的发石车,又开始抛石了。凉州军的兵士,又开始呼吼着攻城了!
就这样,凉州军从寅时开始,一直到巳时,每隔一两刻钟,都会用巨石和喊杀声,来慰问慰问董卓军兵士。
陈仓城四门上的董卓军兵士,真的是叫苦不迭、生不如死。他们不仅有身体上的疲累、疼痛,更有发自于内心深处的惊惧、绝望!
从这天巳时中分开始,一直到三天后的酉时。凉州军的发石车每隔一刻钟,就会给陈仓城上的董卓军,一顿乱石问候。而凉州军兵士,也会呼喊着攻城,却又不去真正的攻城。
凉州军兵士没日没夜的折磨,让张绣心力交瘁,让董卓军兵士更是痛不欲生。张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敌之策,只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和吕布、高顺商量对策。
陈仓城董卓军大营!
“张将军,快坐下说话!”
高顺看着一脸虚脱无力的张绣,心下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支起身子,沉吟道:“敌军的发石车……还是没有停歇?”
“停了!”
张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缓了一口气,迟疑道:“说来也奇怪,现在是酉时中分,而敌军的发石车从酉时开始……就再也没有抛石了。凉州军也没有呼喊着攻城了……”
“想必……凉州军也累了吧!”
头上裹着几圈白布条的吕布,一脸的怒恨难填、戾气四射,却也只能神色凝重的沉声说道:“我军也要抓紧时间歇息,好迎接敌军夜晚的骚扰。”
“吕将军、高将军……好生歇息!”
张绣点了点头,随即狠狠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我去城楼上督战!”
“且慢!”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顺,见张绣要走,连忙说道:“若是所料不差,今夜……凉州军恐是要攻城了!”
“何以见得?”
吕布、张绣一脸茫然的急声道。
“敌军的‘疲兵、攻心之计’……已然奏效!敌军攻打陈仓城的时机也成熟了!”
高顺早已思虑清楚,连忙回道。
“高将军快说……”
张绣最清楚董卓军兵士眼下的情况,心下大惊,连忙问道:“我等该如何应对?”
“本以为……我等可以坚守陈仓城数月。现在看来……在敌军面前,如此坚城……也不过是旦夕可破!”
高顺心下苦涩一笑,沉声说道:“唯有突围出城了!”
“高将军莫不是胡言乱语?三天前,我等用两万余人,尚且不能突围而出!”
张绣心下升起一丝希望,随后又是绝望道:“眼下,我军可战之力仅有四千余人,如何……突围出城?”
“今时不同往日,若不突围,唯有一死!我等可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高顺一脸决绝的慨然道。
“既如此,本将倒是有一计策!”
张绣、高顺看着吕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