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中,周县令踩着方步款款而来。一进客厅,周县令双手高拱:“高老板、吴先生,本官蒙承不弃,对二位光临寒舍,是由衷地欢喜啊!”
高吴二人连忙回礼,众人入座,周县令打破沉闷道:“高兄弟怀有稀世罕有的才且音律造诣非同凡响,李公公临走时,是赞不绝口。李公公心满意足而去,本官也沾光不少,这全仰仗高老板之绝才华啊。
当初,高老板盘下狮子楼,本官让曹师爷代呈敬贺,而未能亲自前往捧场,至今觉得十分的愧疚与后悔。有道是‘大礼不辞让’,好在高老板有海纳百川之量,哪里与本官计较这些!这不,竟亲自屈驾前来。”
这都是些什么词?高原。一旁的周太太眉飞色舞道:“老爷,高老板出手大方,其礼物……”
周县令挥手制止太太的下言,周太太圆瞪双眼,气不打一处来,幸好在外人面前,她还算懂礼数,竟连哼数声作罢。
周县令意犹未足:“拙荆不识时务,望各位不要见笑。能被李公公赞赏,这是何等的殊荣!李公公是当今圣上的亲近,深得皇宠,专为当今皇上办一些机密要务。高老板,不怕你见笑,今后发迹之日,记得携下官一把。”
“你一把?你个老不死的,早就是‘雨淋新牛屎:一埸糊涂’!难不成还妄做个州府不成,那我家后院就快成鸡窝了!还是,我那宝贝之女儿重要……”
周县令抢着打断太太,红着脸连声道:“见笑了,见笑了!”
此时,为了给周县令解除窘境,高原只得开口应道:“承蒙周老太爷褒扬,在下深深感激。只是,求周老爷,别一口一个‘高老板’的,在下很是羞愧难当。”
“看看,你这老不死的,话、做事都缺根弦!应该称‘高相公’才是!”周太太总算逮着机报复了。
瞧这老夫妻的一台戏,高原和吴用相视一眼,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话当口,周巧巧的歌声时断时续地飘进屋里,歌声醒了老俩口,于是,他们便暂时放下分歧,目标一致地直奔主题。
周县令抢先主讲:“下官这个宝贝女儿,琴棋书画样样在行,诗词也颇有长进。只是,最近迷上了高相公所编的新歌,这不,常常茶饭不思,老夫心里着急啊!有道是‘女大不中留’不是。”
周太太当仁不让地接下:“这不,我老爷在东京的几个同科、同僚,这半年来更是踏破我家门槛,纷纷给他们家公子亲来着,只是老身瞧不上眼。高相公相比他们,有云泥之别!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闻此鬼话,高原、吴用是啼笑皆非。
这时,就见周巧巧大胆地闯进客厅,就见她娇态可掬道:“娘,我有话要问高大哥!”
不待她娘头,这个水灵灵的大姐一扭身,来到高原的面前:“高大哥,这《河边草》是专门为我写的么?”
眼前周巧巧美艳不可方物。眼睛闪亮传情,唇红齿白,皮肤嫩滑,咫尺之隔,一脸纯真,高原甚至依稀看得清她粉嫩的唇上之白皙皙的绒毛。
一时,高原心猿意马起来,但他极力镇定地回道:“此曲……应该是姐首唱吧。”
“好,那定是为我写的。只是,我不明白,这首歌应该出自白乐天之《赋得古原草送别》,可是意境却迥然各异。高大哥能讲给我听么?”
来了!平素不好好读书,人生便处处是考场。高原头脑在飞快思索,胡乱回答道:“白居易写的草原之草,我这歌写的是何边之草,但都是春天之草。嗯,白居易是赞颂春草的旺盛、顽强的生命力,而我这首歌,是极力描述春草的鲜活,描述……其青春活力。”
“以奴家看来,你是写爱情的吧?是草在思春。对,还有相爱一直到老。”见高原吱吱唔唔,聪明博的周巧巧却一语道破天机。
坐在凳上的高原、吴用,差没从凳上给摔下来!长得这般美貌就够了,还这么纯真、聪慧!上天造物,竟是如此不公!
“大胆!有你这么问人家问题的么?”周县令呵斥其令爱道。
“爹,人家喜欢高大哥才这么问他,高大哥的歌曲太美妙了,每一首意境又各各不同。总去找高大哥询问,你们又不让,且见着了高大哥,你们还不许问。”
“高相公,让你见笑了。只怪本官平时对犬女过于宠爱了。”
“没事。周姐冰雪聪明,在下差答不上来,惭愧!”
周太太一旁乐不可支:“我高相公非同寻常吧,慧眼识人不是!”
高原听此,心中纳闷,这究竟是夸高原,还是夸她自已,亦或是夸她女儿的呀?
周巧巧却还兴味盎然,此时,就见她一拉高原的衣袖,道:“高大哥,我要请你去看我写的字画!”这如何是好?高原进退维谷。周巧巧用大眼睛瞪着周县令,一跺脚,一个娇嗔:“爹!”
“好好,爹陪你们去就是了。唉,教导无方啊本官!”
三人往后面姐闺房而来,穿过后院,瞬间即至。
周巧巧房间的布置,显现了她的品味情趣之高雅,古书古画之间而又透着一股香艳之气。
高原接过周巧巧递上前的书画作品,顿时如坠入云层之中。这那里是让自已前来品评啊,简直是让自已大开眼界啊。
一旁的周县令还谦逊道:“如此涂鸦,也敢拿来示人?”
高原却诚恳道:“周姐书画功力不凡,高某自叹弗如,受教了,受教了!”
“高大哥别客气,妹有一首诗读不明白,李商隐的《锦瑟》令人颇为费解,不知善写情歌的高大哥,是如何看待这首诗的?”
天,那壶不开那壶。高原只得赶鸭子上驾道:“李商隐这首诗写于他中年时期,是对早期人生的一个总结。写青春,似有所求亦无所求,介于现实与幻梦之间,某一种思绪,某一时冲动,象雨象雾又象风。嗯,似乎有不甘心,也似乎有甜密,更似乎有些追悔……”
“好一个‘象雨象雾又象风’!那这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里面也有大哥所的有不甘心吧?”
“嗯,青春的朦胧,如梦似幻,迷惘之极,尽在不言中、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周县令解围道:“听高相公评诗,别有一番情趣。”
不管是夸高原,还是损高原,高原只得硬着头皮住。最后,总算是逃着离开周姐的闺房。
这天中午,高原、吴用被盛情的周县令及太太留下来用过午宴,然后,高原反复谢绝周太太的挽留,一行人兴冲冲地离开周县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