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温、李从吉,来自两湖地区。
古称两湖,是指湖南的洞庭湖与湖北的云梦泽,云梦泽其实只存在于古代历史之中。早先楚国的国都荆州及周边平原,皆是碧水连天,改道以前的长江穿过荆州城后,往偏北而上。三国时的长江便是古长江,而当时赤壁在后来长江改道后,便远离了长江。云梦泽的消失更在三国之前,而后来一马平川的荆楚大地,其实大部分原本是云梦泽的湖床。
当下,官军惨遭恶梦般的袭击,使得前军的杨温急着赶去见李从吉,两人商量对策。
杨温道:“李头领,前军五千余人宿营的那处山谷较大,也十分安全,还能挤进三千人。”
李从吉道:“只能挤进三千人,总不是个办法。这样,我们现在派一、二千人,前去丛林中蹲守,占据部分树林,敌人的伏击就很难得逞。”
杨温道:“李将军所言极是。”
于是,官军营地中传来了一连串命令。
“弟兄们,将军有令,令我等前去树丛中防守。”
“丙字营的五百名弟兄听令,现在拿起武器,去树丛中建立前沿阵地。”
“庚字都的百名弟兄听令,去驿道中运粮车边,协助防守。”
紧接着,官军将士们一阵忙乱,上千人的队伍举着火把,分别向山谷的丛林摸了过去。丛林中,不时传来砍伐树木的声响。
李从吉将营地的防线向树林推进的计谋总算凌效,后半夜,尽管也有匪军袭营,但相比上半夜,官军的损失要得多。
这一夜,尽管漫长,但总算是过去了。天明时分,李从吉、杨温一查人数,发现昨夜官军死亡及重伤一千多人。
天色刚亮,官兵们忙着升火弄饭。
吃饱了的官兵们,便沿驿道拉开队伍,出发上路。
官兵们为对付沿途的袭击,故意将队伍拉得长长的,原本在驿道上排成三排的队伍,现在改成两排,并且前后士兵间几乎拉出一个的位置。
这样一安排,行军速度就变得十分缓慢。
一个多时辰,前头的队伍走了五六里,后方的队伍还未上路。
其间,也在一些山势凶险的地方,遭遇丛林中的土匪们枪箭的袭击,但敌人的箭雨所覆盖的路段毕竟有限,稀疏的官军队伍死伤的兵士也就相对少得多。
并且,一当某段队伍被枪箭攻击,前后的官兵们便立即弓挂箭地组织反击,这种全程戒备的做法十分地有效。
中午的时侯,杨温所率的前部将士们忽然发出一阵惊喜地叫声,原来,他们在转过一处山嘴之后,发现了沂水河了。
驿道在甩开沂水河二十多里后,又在此处与沂水河汇合了。
路与河才一合,转过山嘴的将士们还发现,此处驿道与河流之间有一块三、四百亩的怪石滩,这应该就是野狼滩了。
站在野狼滩前,就见眼前的沂水河河面十分辽阔,一片白茫茫的水光。沂水河越往上游,应该越来越狭窄才对。原来呀,沂水河在此处与一处名为野菱湖的湖叉交汇在一起。
而野狼滩,原本属于沂水河的河床,或者是野菱湖的湖床,而且在河湖的涨水季节,这野狼滩便常常一部分或大部分消失在水里。
野狼滩是山体,是石底,所以,尽管经历数载湖水冲激与淹没,但依然坚挺而不被吞没。
官军们一阵欢呼,纷纷从驿道上冲进这野草茂密、怪石横卧的野狼滩,因为杨温下达了野营做饭的命令。杨温当然不放过这天造地设般的适宜于大军野营的好去处。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方的队伍终于全部进入野狼滩。
李从吉与杨温又走到了一起。
杨温道:“李将军,野狼滩离密州城只剩下六、七里了。”
李从吉却忧虑道:“据向导讲,前方驿道与沂水河并肩而行,只是,这六、七里的驿道都是在山腰中开凿而成,且驿道上方皆是茂密的山林,匪军如果不断地袭击我军,形势将便为凶险。”
“李将军不必忧虑,我们可再拉开队伍,戒备着前进就是。万一,匪军沿途攻击凶狠,我方就先派一支队伍先上山沿途清剿,且边剿边进,一定能通过它。”
“也是。”
二人商量妥当,就令一部分用完餐的将士组队前进发。
殊不知,野狼滩往北,迎面便是一处高高的悬崖,而悬崖往北,是一大片一大片森林。如此地形,必有埋伏,刚踏上路的官军将士们一颗心到了嗓子眼,禁不住两股颤颤,走走停停起来。
官与匪,经过几乎一天一夜的交手,彼此对对方习性都越来越熟悉了解。官军前方队伍的判断是正确的,此时,山崖外的一大丛林,正是武松所率一千人马的伏击圈。
耐着性子,伏在草丛苦等。半天,转过山崖的敌人才二百来人,而且他们沿着驿道稀稀拉拉,一步一回头。
等!
忽然,武松及身边的头领发现,在山崖边的一处较缓的山坡上,一支官军队伍开始爬上山来,而且已经爬上山的官兵们一个劲儿地向树林这边观望。
莫非敌人要进树林?就在武松犹豫之际,已经爬上山坡的四五十个官兵,手持武器向树林摸索着靠近前来,后面的敌人队伍还在持续地爬山。
一明白敌人的意图,武松当下一挥手,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嗓子:“放!”
树林中等侯多时的将士们,听此令后,倏地从扒着的草丛中站起身来,对着脚下的驿道“嗖!嗖”一阵箭雨。
而几乎在同时,武松领着一百多名弟兄,举着投枪,向那股靠近树林的官兵队伍冲了过去。
青州将士们早就以逸等劳,精神气十足,如狼似虎般凶狠异常。双方还没交手,早已被打得闻风丧胆的官兵们掉头就跑。
武松他们边追赶、边收割敌人,很快就攻上那处山崖前。
驿道上奔逃的敌人在山崖处也被武松他们的标枪给堵住了。
箭矢在天上飞,标枪在空中舞,驿道上那留下的近二百多名的官兵们,便如败叶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场伏击战,尽管未收到预期中的效果,但如此屠宰官兵,却也让人扬眉吐气。
一时间,武松精神大振,带着手下,着了魔似的攀上了山崖的端。
十几个青州将士象十几只鹰一样,从岩石上俯瞰敌军:野狼滩怎么了,黑压压满是攒动的人头,我的天啦,好多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