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知多久,众人腿脚已走酥麻,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李清风向前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由麻布与木头临时搭建的围墙,围墙很长,想必里面场地也是极广的。
乞丐很多,密密麻麻,足有数千人,正从南边大门进入其间。
李清风不知,不光南门,开封城被丐帮分为四区,分别为梦柳区、梁园区、州桥区以及天波区,分出这四大区域进行管理。而李清风所在区域为州桥区,是从南门进入。其他三区分别从另外三个大门进入其中。
仅仅南门乞丐的数量就让李清风表示震惊,若另外三区乞丐都集中于这一门进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李清风可能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终于,随着乞丐长龙的移动,小三哥李清风等人终于顺利进入里面。
李清风进入之后,仿佛置身于军队之中,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内部的排列非常规整。只见广场中间搭了一座台子,应该是今晚进行活动的场地,台子不远处也搭建着高台,摆放着桌椅瓜果茶酒,想来应该是给丐帮高层准备的。
李清风这一边有着大大的旗帜,上面写着“州桥区”,李清风将疑问告知小三哥,方才恍然大悟。已入丐帮多日,竟不知开封分舵分四区,他们是属于“州桥区”的。
已经有不少乞丐入座,说是入座,实则都席地而坐,地上摆满酒坛与瓜果,众人开始举碗痛饮,天南海北聊着。
小三哥带领手下乞丐也在州桥区寻得一地,盘腿大大咧咧坐下后,便开始喝酒聊天,等待盛会开始。
天色渐暗,但场中氛围热烈。李清风也被周围气氛所感染,开始胡吃海喝,慢慢有些微醺,与周围乞丐称兄道弟,攀谈起来,这种感觉非常好!
数万乞丐聚集一处,大多都不相识,但能够亲切地坐在一起聊天吹牛,这一刻,大家忘记了江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豪情。丐帮,果然名不虚传!
有道是:
四海之内皆兄弟,朴实直爽心底良。
走投无路投丐帮,不虚此生沧海笑。
集会虽未开始,但场下乞丐气氛已经热烈到极点。有许多人走南闯北,见识开阔。让没出过远门的李清风直听得异彩连连,意犹未尽。
此刻,少年内心只有对江湖的向往,与兄弟把酒言欢的豪情。什么血衣门,什么全城通缉,早已抛到九霄之外,不在话下。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明月当空悬挂。
天公作美,若来一场大雨,可能要扫大半兴致了。
随着周围鼓声响起,众人逐渐安静下来,因为,集会终于开始了!
鼓声动天,仿佛天地都跟着震动,直敲到每个人的心底,很有节奏,响彻四方。
鼓声停,中央大台上,一位神采奕奕的半老乞丐立于其间。身穿蓝色补丁长衫,但很整洁干净。
场下近两万人将目光汇于他,但老者两袖对在一起,双手缩于其中。气定神闲,面不改色,丝毫不惧场。
“各位!”老者开口了,“欢迎大家来参加开封城分舵丐帮集会,大家想必早已期待多时?”老者音如洪钟,竟然覆盖了全场,清晰异常,声音落罢,李清风耳边依然回荡着老者余音。
‘台上老者定是位高手。’李清风自忖道。
能够让全场万名乞丐全部听得清楚,而且声音久久不散,必是用上了内力,而且,内力绝不浅!
“是!”老者话毕,底下众乞丐齐声应道,声音响彻全场,恐怕方圆数里的开封百姓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好!”老者满意点头,“闲话不多说,大家已迫不及待。现在,盛会正式开始!”
场下欢呼雷动,老者话毕之后,鼓声响起,大家举碗痛饮。
鼓声毕,台上老者说道:“今日盛会第一项,比财!”
“比财?”李清风有些摸不着头脑,旁边阿牛拍了拍李清风的肩膀,有些同情的望着他,“兄弟,你就不要想了,才当上乞丐不久,又能存下多少钱财?!”
不待李清风继续问话,场中老者开口道:“咱们丐帮多为穷苦人家,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投身丐帮,这也无可厚非。但入丐帮者,俱都注重手足情谊,绝不能有半分歹念。若有负丐帮,残害同伴,天下乞丐共诛之!”
老者的话掷地有声,场下众人神情肃穆。老者顿了顿,又开口道:“‘比财!’我们丐帮的经济来源为乞讨,而乞讨,也同样是一门学问!同样为乞讨,有人乞讨的多,则就有人乞讨的少。我们比的就是通过乞讨所存钱数最多的乞丐。这个比试很自由,谁觉得自己存钱最多,就上台来!”
老者说完,场下一片沸腾。
“有点意思,‘比财’。”李清风来了兴致,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场上动向,他可丝毫没有竞争力。此时,身上铜币不足百枚,如何拿得出手?
悠闲地观看着台上,不多时,一人就上了台。先介绍了下自己,是来自梦柳区的二袋乞丐。拿出怀中钱财,为一两银子,也就是一贯铜钱,三千枚铜板,足足是李清风的数十倍。
当然,这只是李清风这个小小乞丐少年惊讶的开始
第二位乞丐上台,有些轻视的看了第一位乞丐一眼,从怀中一掏,两个银元宝,是先前那人的一倍,第一位乞丐灰溜溜下台。
第三位,第四位,…每上一位就带起众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李清风也卖力叫好,他打心底佩服这些上台乞丐,能够通过一枚枚铜板慢慢攒到如此多的量,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
李清风在敬佩之余还有些疑问,这些乞丐难道都不花钱的吗?
心中一动,转头问坐在他身后的小三哥,“小三哥,你也是二袋乞丐,现在攒了多少钱了啊?”
小三哥正痛饮着酒水,听到清风兄弟的问话,面色有些羞哧,吭吭哧哧说不出口。最后,受不了李清风的眼神压迫,吞吞吐吐道:“二…二百枚。”
“哦。”李清风淡淡回应,漫不经心说道,“同为二袋乞丐,为何差距这么大呢?”惹得周围乞丐一阵嬉笑。
小三哥脸上有些挂不住,捶了李清风后背一拳,随后又赏了周围嬉笑之人每人一巴掌,没好气地反驳道:“还不是和你们一起饮酒聚餐,要不,我现在攒的钱不知道有多少。”
场中最终以梁园区二袋乞丐的七两银子结束“财比”。
在这里要道明一下,开封城分四区。州桥区,天波区,梁园区,以及梦柳区。之所以这样命名,是根据地名而取。州桥区,也就是李清风所在区,有一天下闻名的州桥,因而才这样命名。
当然,梁园区,顾名思义,具有开封八景的梁园则在这里,天波府位于天波区域中,而梦柳区则是坐落着柳园,柳园为才子佳人相会之地,是风花雪月、邂逅佳人的宝地。
“财比”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结束,而且,要属梁园区的乞丐欢呼声最为热烈。毕竟,取胜之人就属于他们梁园区,一荣俱荣,整个区域数千乞丐都很骄傲。
场中进行着比赛,台下大家喝酒吃果看着比赛,不亦乐乎,好不痛快。
刚才的“财比”,也只有一袋二袋乞丐参加,因为级别再往上的乞丐就不进行乞讨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协调辖下区域的情况,处理各项事务等等,可比乞讨难多了。
一袋二袋乞丐坐在一处,而四袋干事以上则有他们专门区域,而且也配有桌椅,毕竟算是上层领导阶层,不可能如一袋二袋乞丐一般随便的席地而坐。
当然,也是为了刺激大家更加上进,争取早日上升为四袋甚至更高,那样,也能享受这般待遇。
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哪怕是豪爽万分的丐帮,也需要一定的规矩和管理手段,这样才有凝聚力。
第一项结束,第二项为“比宝”。
李清风等人更是期待,想看乞丐能拿出如何惊艳全场的宝物,又是如何得到的,李清风很好奇。
第一位乞丐上场,他拿的是一玉碗。
主持老者问起缘由,竟然是用五两银子换取的。只听这位乞丐说,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乞讨”,一日,在地摊见这一玉碗,喜欢的紧,就花光积蓄买下此碗,时常闲来无事细细把玩。
当然,乞讨不可能用这样一个玉碗,若捧这样价值数两银子的玉碗进行乞讨,谁还会往里面投钱?!
李清风期待下一宝物是何等尊贵之物。
那人上台,年纪大概四十有余,竟然掏出一口有着缺口的破碗。
李清风惊愕间,只听他说:“我十八岁就开始乞讨,现已四十二,而这口碗从我加入丐帮就跟着我,至今为止已有二十四年。”说完,双眼深情望着破碗,仿佛自己孩子一般。
场下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比上一人更加热烈响亮的欢呼声。
李清风心有所悟,继续观看下去。
下面上台的乞丐,鲜有拿出价值不菲之物,大多为有纪念价值的物什。如靴子、玉佩等等,甚至,一人拿出一根笛子,并当场吹奏一曲。
曲调婉转悠扬,透着凄凉,竟让在场乞丐落泪。
李清风一阵感慨,心中突然想到遗落在朱仙镇的那口长剑。
虽不是贵重之物,但也陪伴了自己不少岁月,最重要的是,有着尧山清风剑派的气息和回忆,也不知现在何方,被谁所拥有,或许,已化为铁水脱胎换骨亦有可能吧。
“比宝”环节带给了大家一阵感怀,李清风才知,对于乞丐来说,最重要的宝贝,不是价值多少钱财,而是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试想,谁能带着一件东西,能够保存十年甚至二十年。
大多数人都喜新厌旧,去旧迎新,而忽略了最珍贵的东西。这场集会,不光带给李清风活跃气氛,更是让他明白了不少道理。
鼓声打断李清风的思绪,旁边阿牛激动说道:“重头戏来了!”
前两个环节还意犹未尽,听了阿牛的话,李清风兴致更浓,专注地盯着台上蓝衣老者,看下一场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月已高高挂起,开封城中央广场,响声雷动,传遍开封。
这一夜,注定是丐帮主场,宣告“天下第一帮派”并不是虚有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