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都快无语了, 轻轻在冯玉贞脑海中提醒道:“宿主,你可得想好了,这位程郎君身份不高, 赚不来多少爱慕值,相反,若此事万一暴露,你的前途或许得毁于一旦。”
皇帝爱惜夏昭仪,即便她跟程郎君有些风言风语, 皇帝看在皇长子的面上也不会计较,宿主却没这底气。
冯玉贞亦有些懊悔失言,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在夏桐跟前大放厥词, 这会子再收回去像什么样?
何况夏桐虽是故意激将,说的那些话也太欺负人了, 为了捍卫上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声, 冯玉贞怎么也不能丢这个脸。
不过,她也不会白白为人冲锋陷阵, 冯玉贞冷静的道:“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
夏桐莞尔, “我会向陛下上书, 晋封你为婕妤。”
冯玉贞想了想, 光凭她自己的力量,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当个默默无闻的美人, 夏桐虽说不愿帮她承宠, 可晋位也算得小小回报了——其实比起里子, 冯玉贞更看重面子, 不管能否侍寝, 只要明面上她是皇恩眷顾的宠妃,冯玉贞那颗虚荣心便极大满足,她才不想生什么孩子呢,除了损害身材,对女人没半点好处。
计划已定,冯玉贞径自起身,“行,那就这么说好了,但愿你别失言。”
心想到时候若东窗事发,她便把夏桐也拖下水,谁都别想好过——反正程耀之前口口声声要娶的是她夏桐,这麻烦本就是她自找的。
回去之后,冯玉贞便抖擞精神,让系统调出面板上的资料查看——这上京城的人口无论哪家哪户,男女老少,系统都有一本账,当然平时不会细看。
它不但把程耀的家庭背景翻了出来,还将本人轮廓以3d投影的模式清晰展示在宿主脑海中。
冯玉贞登时眼睛一亮,“果然是个美男子。”
系统:……
好吧宿主的颜控属性它其实早该了解,冯玉贞之所以迟迟不肯放弃攻略大周皇帝,除了帝王身上自带的滔天气运外,容貌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这位程公子同样长了一张好脸。
系统娴熟地为宿主介绍了家庭出身、学历背景、性情喜好等等,而在念及最后的生辰八字时,他却忽然怔住。
冯玉贞皱眉,“怎么了?”
一般人的命格都是生下来就注定的,从年庚八字就能得到,这也是她选择攻略对象的重要指标。
系统呆滞片刻,哼哼唧唧的道:“这位程公子的气运,似乎分外强大,少则位极人臣,多则甚至能裂土封王。”
但奇怪的是,他在本地待了快近百年了,之前从未注意到这颗紫微星,究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且这股气运似乎是天然自带,而非受本朝国运所影响,这就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了。
冯玉贞不懂这些,她只要知道此次任务收益不菲就够了,原以为夏桐给她挑了只小虾米,谁知居然是条大鱼,冯玉贞几乎都要感谢她了。
她自信满满的道:“凭他多么厉害,最终也不过是本宫的裙下之臣。”
系统:……
宿主这种天生的乐观劲,它真是佩服得很。
夏桐把冯玉贞这个危险品放出去就诸事不管了,自个儿只安心在关雎宫中消夏。虽因程耀即将到来而有些惴惴,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迟早得要面对的。现在她已不像初进宫那样龟缩不前了,有了孩子,她事事得以孩子的利益危险,旁人、尤其是这些不相干的人,不过是过客罢了。
从西山回来,她重又练起了字,心静自然凉,没有比坐在桌前一笔一划习字更能宁神静心的了。
内务府的账目翻看得差不多了,皇帝又为她找来花名册临摹。
夏桐还是头一次发现宫里竟有这么多人,她自己是够俭省的了,可自从添了敦敦之后,关雎宫也热闹不少。除了日夜轮班照顾敦敦的四个奶娘,还有负责清扫便溺的宫女,负责守卫的太监,就连花房都派了个专门侍弄花草的老宫人来,以免哪些气味不相宜,冲撞了小皇子。
布置这么多人手,光俸银便是笔不小的数目,难怪宫里每年财政都是笔不小的开支——蒋太后和蒋贵妃那里的排场就更不消说了。
夏桐背后不说人短,只拿自己宫里打比方,“妾觉得四个奶娘实在太多了,不如裁去两个反倒省事。”
她自己本身就在喂奶,奶水也算得上充裕,奶娘们除了日常照看,其实帮不了多少忙,何况,随着敦敦渐渐长大,奶娘们总归要辞掉的,按大周朝的惯例,约莫等小皇子十岁上下,便只留下一个,其余的都打发出去。
既然早走晚走一样,何必费这功夫呢?
刘璋道:“这些是宫里定制,你若贸然裁了,太后必定不喜……”
见夏桐耷拉着头,刘璋只得好言解释,“当然,规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如此才能保证她们对你和敦敦的忠心,用起来也才会更顺手。”
夏桐不解。
刘璋耐心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倘从开始便定了是这拨人服侍,她们又会在小皇子身上用多少心力?反之,先多多安排人手,她们为了脱颖而出,自然会加倍在你面前表现,如此,你才能选出最好、也最合适的膀臂。”
夏桐懂了,其实有点像狼群策略,为了让羊肉变得更结实劲道,放牧时故意引几只狼在后头追赶,这样,牧民才能得到最好的收成——宫里的竞争就有这么残酷。
难怪几乎每个宫都存在人员冗余的问题,原来不是皇帝不想管,是必须如此,将来若面临大波裁员,也能得到及时的补充,选宫女毕竟不是件容易事。
夏桐其实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打算让皇帝照她的意思去裁人——她还没协理六宫,真如此不就成越俎代庖了?
既然疑惑得到解答,夏桐很快就自己想通了,兴冲冲地朝皇帝道:“陛下,咱们晚膳叫个羊肉锅子吧?”
刘璋皱眉,“大夏天吃什么锅子,再说,这时令哪来的羊肉?”
夏桐:“……那么鹿肉也行。”
她记得上个月皇帝去西山打的那些狍子野鹿还没吃完,大半都风干存在地窖里,正好可以做个冷盘,还有之前酿的鹿血酒拿来佐餐。
刘璋看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炽热,“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朕明白了。”
便唤来安如海,让他下去安排。
夏桐:……明白什么了?
结果晚上她没吃几块鹿肉,倒是吃了一顿香喷喷的人肉——她把皇帝的肩头都快咬破了,这狗男人怎就那么大力!
她感觉比坐马车还折腾得厉害,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早知道就不给他喝那鹿血酒了——她也不晓得副作用会这么大呀!
刘璋却是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桐桐,咱们给敦敦生个公主作伴吧。”
夏桐选择装死,再说,这个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呀,虽然敦敦在这宫里孤零零没个作伴的人也怪可怜就是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
程耀是在六月上旬赶回的京城,正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虽然热得满头汗,心里却很高兴。依琳公主果然是个很好骗的女人,这么三言两语就上了当——他忽然觉得娶这位公主也不算坏事,凭刘依琳对他的爱恋,日后定能好好当个贤内助。
当然,他亦不会因此跟夏家撕破脸就是了。
程耀先去找了夏长松一趟,本想跟这位发小叙一叙旧情,谁知门房却告诉他,少爷跟新夫人出门游历去了,大概得过几天才会回来。
程耀也听说夏长松被那北戎公主选为驸马的事,心里直怨他荒唐,那种茹毛饮血之地出来的女子有什么好的,个个粗枝大叶,可见夏家人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夏桐亦是个糊涂的,以为入了宫就万事无忧了,殊不知那位皇帝陛下并非寿征,日后留下她们母子,可有苦头吃呢!
当然,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就是了。程耀如今只想安心将依琳公主哄住,别叫人坏了大计——先前是他太过固执,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如今他可不会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了。
入宫递了拜帖,便有人引他去往内廷。
从御花园的石径穿过,依琳公主正在抄手游廊的尽头等着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你来了。”
程耀微笑着跟她颔首,一个字也没开口,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仿佛蕴藏着无限情意。
依琳公主就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程耀若非真爱她,怎会在这大热天里不顾舟车劳顿日夜兼程赶来?
正要让情郎来尝些冰碗歇歇气,身畔一把娇娇细细的嗓子忽然道:“香橼,你确定没记错么?我那镯子果然掉在这里了?”
原来是冯玉贞和她的侍女,两人俱穿着一袭薄衫,香汗微微,娇喘细细。冯玉贞头上还顶着一个简陋的花环,似乎是随手拿路边的嫩花嫩叶编的,插在她头顶却说不出的合适。
依琳公主瞧见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当即便黑了脸,“冯美人,你来干什么?”
冯玉贞提着裙摆轻轻致了一礼,“公主。”
一面恍如无意的抬起脸来。“这位是……”
依琳公主忽然觉得不妙,她看程耀的眼神就像蟒蛇抓住了猎物,这人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
程耀也发觉了,他见识过不少女子的媚眼,可像眼前这位如此抛得如此生动且熟练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也笑起来,“在下虔州参事程耀,字光祖,见过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