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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这场雨,为何选中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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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的状态?"梁秋看着那对状若厉鬼的赤瞳,攥紧了手上的刀柄,"那真是痛苦啊...变成这副怪物的样子。"

瞳仁燃烧的少年用端详猎物的眼神看着他,苍白的手指像兽爪一样收紧。梁秋身上混合着人、携带者和血腥味三种气息,对这个状态下的他来说那是致命的刺激,不亚于天降甘霖。他蜷曲手臂,像是扑击的虎豹那般就要一跃而上。梁秋后错半步,手边的狼牙在同一时间被猛拉出鞘。

但刀刃只出了一半就停住了。少年没能扑上来,他的半个身子摔到了地上,狼狈得就像折翼之鸟。梁秋顺着他的身子看去,那本该有力的双腿软踏踏地拖在身后,完全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

"在侵蚀意识之前,运动神经先被破坏了么..."梁秋低声说着,"真是下得去手啊,那帮疯子。"

也许是他的话刺激到了某根一息尚存的神经,少年忽然蜷缩了起来。他用两只手抓着前额和胸口,发出介于人和野兽之间的低吼。瞳中的血色摇晃起来,极度的兴奋和极度的痛苦在他眼中交替闪动,仿佛正有恶灵准备抢占他的灵魂。

梁秋见状却是脸色骤变,他吸了口气,毫不掩饰的震惊从脸上掠过:"这种状态居然还能保住自我意识?原来如此,直到最后也不愿意屈服么?果然,是真正的天才。"

在外面的于小楼听到实验室内的动静,放轻手脚朝这边摸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刚好就看见了对峙的两人。他依稀看见了里面的半张脸,而他面前的梁秋...正在掏出腰间的手枪!

"等等,你——"于小楼一惊,想也不想便喊着冲了上去,但梁秋的枪比他快了半刻,火光炸响,蜷缩成一团的少年脖颈中弹,当即倒地没了响声。

"别吵吵,是麻醉弹。"梁秋把枪插回**里,冲外面招呼着,"快来点人,他这个状态撑不了多久了。"

于小楼愣了一下,然后赶快冲进去帮着梁秋把里面的少年拖出来,在看到那张脸的同时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

"无论是谁在死面前都是一样的,手脚快点。"梁秋说。

于小楼按他说的乖乖闭嘴,把昏睡着的身躯拖上早已准备好的担架。那个天才完全没有平时的姿态了,脸上泛着病态的惨白,体温高的惊人。极限之上的活性把他加强到了极限也摧毁到了极限,身体没有什么外伤,但红十字们检查过后的眉头却皱的比刚才更紧。

"这可不一定能救。"他们向梁秋道,"就算真的活下来,他下半辈子也毁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梁秋淡淡地回答。

于是红十字就只能照办,大家的时间都很紧,没多少功夫留给同情。于小楼远望着那个被抬走的背影,莫名觉得心里很堵得慌。

"报告!"身后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青着脸传话,"我们在外围找到了张重德他们!"

梁秋站起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于小楼:"忙活这么久了,你回船上歇着吧。剩下的工作我们来做。"

于小楼顿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他转身跟在那些绿军装们身后,走着走着才发觉地上的焦土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润了,咸腥的海水正从土层的夹缝间涌上来,自外而内覆盖整个小岛。

他突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下意识去看身边其他人的脸色。他们显然也察觉到了同样的事实,脚下步伐骤然加快,于小楼得跑着才能跟上他们。

分开的两拨人的距离因此快速地拉大了,回舰的人急速地把搜查找到的蛛丝马迹和急需抢救的伤员抬回肩上,梁秋所在的搜查队则根据指示快步地绕到大场外围。

如果说里面还是生命的荒原的话,那外围就是真真切切的屠场。血把沙地染得赤红,几十具尸体倒得横七竖八,死前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双目瞪得浑圆。

远远看去,最令人惊悚的是尸体们竟然像是被有意地排列,摆成了一个振翅飞翔的鸟的轮廓,中央还有着被拖出的长长血迹。

梁秋握刀在尸群边踱步。

"没有找到谢春儿,所有人的死因都是枪击。我们检查了他们的枪,子弹都被换掉了,恐怕是谢春儿做的,她觉察得比我们想象得还快。"战士在一边阴着脸解说,"比较奇怪的是还留着其它的痕迹,不像是只有一场简单的枪战。"

梁秋应了一声,就像是平常那般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缓慢地走着,状似沉思。

"还有什么能挖掘的么?"

"没了,痕迹到这里就全断了。这里所有人都死了,也没有可问的目击者。"

"是么。"梁秋说,"那她做得可真够熟练,还有空拿死人画画。这架势,是拿定我们不会找到任何线索了吧。"

"这种行为,很明显是在向我们示威。"战士攥紧了枪柄,"最后捕捉到的信号是在东大洋边缘,如果真让她上岸到了内陆,以她储备的那些知识,只要有一点资源,都足以死灰复燃。"

"这样的话,说不定哪天她憋足劲就能再发动一场战争喽。"梁秋挑了挑眉,"忙活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话说得..."战士被他这话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什么时候了这等人物居然还在开玩笑。他从梁秋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反馈,于是快步跟着想要提醒他。但梁秋却在这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差点一头撞上去。

"梁少校,你..."他有些不满地走到梁秋侧面,刚要说什么,就见梁秋忽然眼神直直地盯着焦糊的地面,他心里生疑,便只能顺着看去。

在干涸的血迹和成对的焦灰之中,伤痕累累的少年静静地躺在中央。

他的样子看在眼里不会让人有除了死亡以外的判断,滚了一身的灰和泥,蜷在一堆奇形怪状的尸体间,身上隐约还能看出成片的血渍和隐约的弹孔。放在这成人的战场和坟场中,显得那么卑微和突兀。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人们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甚至不敢走上前。他们清楚地看到这少年的手指抓碎了外围的砖路,抠进了深层的混凝土之间。他明明已经躺在死亡线上了,可身体却好像积蓄着火山般的力量,那其中滚动着无边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这个情况...应该..."战士有些艰难地开口。

梁秋不答,只是慢慢地蹲下来,照例检查呼吸和脉搏。开始少年果真像是死了那样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当梁秋身侧的刀鞘无意中擦过他的身体时,也许是冰冷的触感唤醒了垂死的神经,他轻微地咳嗽起来,惊得旁边五大三粗的战士差点跳起来。

"这...这..."他们说不出话。

"这什么这?"梁秋瞥了他们一眼,"活人就要按活人处理,和那四个孩子一起带走。"

战士绷着脸点了点头:"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梁少校,现在携带者的大势如此,你连自己的血统都已经没法控制得当,就算这五个孩子真能给救回来,以后的安排也成问题。"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梁秋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大局已定,剩余的搜索也只成了走过场。梁秋没有多嘱咐什么,只是站在那,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被红十字们围在中央。人们互相嚷嚷着交接输液袋和消毒水,没人留意到他微睁的眼缝中,正透出纯正到令人吃惊的红芒。

零星的神志还不足以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有人把输氧管和点滴连到了他的身上。让人发狂的燥热逐渐褪去了,连带着眼幕中的血红也一同黯淡。感官一片虚无缥缈,只是依稀能看见视野在移动,到处都是跑动和叫喊的人,一切都那么陌生。

这么说也不对,身边似乎隐约有个耳熟的声音,正在和另外的人说着什么。

"那边是在干什么?那么急火火的?"

"玄武的脱困让岛体出现了破洞,再加上爆炸和热流,引起了虹吸效应,海水已经漫上来了。他们正在想办法堵洞缓解,但再过最多24小时,这个岛的陆块就会沉入海面下。"

"所以我们要在24小时内撤离?那家伙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连这都被她算到了。"

"没那么多时间。这么大一个岛沉没,一定会带起影响周边的漩涡,即使是军舰也会被卷进去。起码要提前5个小时离开。这么短的时间,以我们的舰载量带不走太多东西,包括玄武的尸体也是,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切割最有用的部位。"

"那就让他们跟这个岛一起沉了吧。本来就是要被封存的东西,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么。

他安静地听着,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远离熟悉的土地,上到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甲板上。莫比乌斯岛在他面前慢慢地死去,那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就要走了,那让他突然觉得很累,睁开眼都要用尽浑身力气,只能那样死尸一样地听任处置。

于小楼站在军舰的登船口处,跟在最后一队红十字后面,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被抬上来的,这让他觉得完好无损的自己简直像个异类,真该考虑考虑现在要不要坐地装死好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

但话说回来,十年的时光,多少的野心、感情与离合,最后只留下了他们五个。也许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异类了吧。

他默默地想着,跟进了暂时为他们腾出的船舱。

岸上的人们还在忙于处理玄武的尸体和搜集土样,试图从这土地的尸身中挖出最后一点价值,但谁都知道大局已定。

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状态,甲板轻微地震动着,海员们快速地调整着脚下的铁疙瘩,不多时后这艘军舰便会作为报告员首先返回内陆。他们跑上跑下的时候,背刀的身影就独身站在船头,面向不剩多少人的荒岛。

"这个岛沉没后,还有重新示人的可能么?"梁秋问。

他身边的专家闻言顿了顿:"理论上有。因为潮汐效应的存在,水位有涨有跌,常年积累下来填补了缺口,它就还能再次浮出水面...但这恐怕要等起码十年以上。"

"那可够久的。"梁秋看了一眼船舱,"到那时候,都该轮到这帮崽子玩枪了吧。"

专家眉间一跳:"让他们拿枪?梁少校,你这么说难道是想..."

梁秋笑了笑,不答,只是靠着船栏向远方眺望着。黯淡的光线下,脚下的压缩机正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吸入空气,将高压气体推入柴油机。舰船呜呜轰响着被注入动力,迎面带起夹杂尘味的风,把他的衣襟吹得呼呼地摇动。

"要下雨了啊。"他抬头看了看乌云滚动的天空,轻声说。

...

一墙之隔,阴暗的船舱里,于小楼靠墙蹲坐在角落。刚才这么一番忙活,真真是把他累的半死,连身上的血和泥都懒得去擦,只是抬起眼盯着舱顶的天窗。舰船开动了,乌云盖顶的天空在缓缓地移动。

外面传来拖动装备的翻倒声和军人们的交谈声,战士们并不关心任务之外的杂事,而红十字已经做好了初步的处理,但他们的原计划中并没有救助伤员的部分,因此现在必须要去补充已经被掏空的医疗箱,于是舱里只剩下了死里逃生的幸运儿们。

舱中静的出奇,他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没有任何人多留意他们几眼,但五颗心脏却在同时跳动着,咚咚的心跳不知怎的就重叠在了一起。因为海风的关系室内很冷,他们从彼此的体温取暖,就像快要搁浅的鱼们互相吐着泡沫给对方一点生机,即使他们从未相识。

已经变得陌生的岛屿在船尾后被越甩越远,逐渐被海平面遮挡。再过不久成吨的海水就会蔓延上枯焦的土地,把死亡的废墟和隐秘的时光一同淹没。那些悲与欢、笑与泪、人与回忆将一同沉眠在静谧的大海下,就像他们从未存在或盛开。

风和浪的声音一波一波地打来,半昏半醒的五个人无言地对视着,在沉默之间逐渐远离再也无法追回的过去。半晌后于小楼别开了目光仰起头,就见雨滴正噼里啪啦地落在天窗上。

这场雨,何时才会停呢?

一个浪头打了过来,甲板像是摇篮那样晃动着。他觉得有点坐不住,于是干脆躺下来,然后闭上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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