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已经不在,父母的早逝,让姥姥的人生涂上一层坚强与不屈的色彩。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姥姥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么脆弱的心。
有谁知道,万籁俱寂时,姥姥经常望着墙上的全家福伫立不动,久久凝望。
“姥姥,我们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傻丫头,你们怎么能不离开姥姥呢,女人,早晚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家的。”姥姥声音喑哑,艾兮听起来更加心痛。
“姥姥,您放心,以寒会永远陪着您,陪着雨晨和雨曦。”
萧老太叹了口气,泪光朦胧中,微笑着摇了摇头,“以寒,只要你们幸福,就是姥姥最大的心愿。“
艾兮俯在萧老太的怀中,微微闭上了眼睛。
窗外,雨仿佛又大了些,一阵阵的风,吹得雨滴不断敲打着窗棂,时紧时缓。
“以寒,你实话告诉姥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艾兮猛得坐直身子,睁大的眼睛里透出一份惊讶,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失态,艾兮连忙别过脸去,淡淡一笑,“姥姥,您多虑了,哪有什么事情啊!……”
“以寒,你别骗姥姥,是不是沐落出什么事了?”萧老太用力扳过艾兮的身子,紧盯着艾兮躲闪的眸光。
“姥姥,您――”艾兮有些诧异,要知道,她和玲珑的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姥姥怎么会察觉出来的呢?
“不要先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姥姥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老太的语语里透着威严,艾兮知道,她不能再瞒着姥姥了。
夜色阑珊,路灯下,漫天的大雨仿佛是密密的丝线,光照所到之处,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黑暗里,闪闪发光的碎钻。
艾兮将事件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说与了萧老太,萧老太不听则罢,一听却也满腹惆怅。
“姥姥,此事全由我而起,我应该负主要的责任,所以,我……”
“所以什么?所以如果沐落醒不过来,你就要养他一辈子还是要和他结婚,以赎你心头的愧疚?”萧老太句句说的真真切切,艾兮听完,不由得垂下了头。
“以寒啊,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这件事说到底谁都不想发生,事不怪你,不要将这么重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这样,你会很累的。”萧老太疼惜地说。
“姥姥,可是现在沐落躺在病床上,医生说有可能他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我怎么能不愧疚,我都后悔死了,我对不起沐落,对不起玲珑,对不起所有的人……”艾兮说着,扑进了萧老太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孩子,不要这样,你这样子,你知道姥姥有多心痛吗?沐落是个好孩子,我们两家一直交好,他今天这个样子,是谁都不想如此的,所以,以寒啊,你要挺住啊――”
“姥姥,你知道吗?我觉得称现在最对不起的就是玲珑,她是我的亲妹妹,自从我出现后,抢了她的爱人不说,还让她最爱的人躺在了病床上,每当我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她隐忍一脸微笑的样子,她不言不语也不责怪我反而安慰我的样子,我的心……我的心就像是有把刀子在不断地戳啊――”艾兮说着,将脸埋在萧老太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了,既不能说与玲珑,也不能说与别人,只有自己忍受,今天姥姥一问,她再也忍受不住,将心里话,和盘脱出。
“孩子,姥姥明白,姥姥知道你心里的苦,沐落是个好孩子,姥姥原希望你能和他结成姻缘,可是谁知你却……”
“姥姥,我一直拿他当做弟弟看待,再说,还有玲珑,是我的亲妹妹,她的心里一直有沐落,我怎么能抢人所爱呢?”
“哎,造化弄人啊,以寒,看来姥姥错了,姥姥和你沐奶奶不该乱点鸳鸯谱,不该啊,这样既害了你也害了玲珑――”
“奶奶,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们疼我,对我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艾兮伤心起来,和着窗外的雨,轻声呜咽……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窗外常春藤,在风雨中,由葱绿染上了些许浅黄。
炎热,渐渐淡去,一早一晚的时候,竟然凉意袭人,只是中午时,依旧热气逼人,夏蝉拼命地嘶叫,带着将要逝去夏天的挽留。
转眼间,又一个月过去了。
艾兮与玲珑天天轮流照顾沐落,两个人用尽各种办法,一有空闲,就不停地与沐落讲着以前的事,就像是他清醒一样。
医生告诉他们,这样对沐落的恢复非常有好处。
只是,躺在床上的沐落,好像是睡美人一般,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好像沉睡在梦中不愿醒来。
沐落爸爸越来越心焦,对艾兮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不友善,哪个父亲能够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而不心焦。
每当沐落爸爸歇斯底里时,艾兮不言不语,任由他发泄,因为她知道,自己有错!
人前,玲珑一天比一天沉默,只是一工作起来,她却像是拼命三郎一样,简直是女汉子中的女汉子,雷厉风行,员工们私下里都说,玲珑越来越具有沐落的行事作风。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无形中,早已将他的一行一动,一言一行谨记心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刻意的模仿还是长久耳濡目染无形中所形成。
对于这一切,艾兮的心越来越痛,她盼着床上的男子赶紧醒来,让这马上就要变味的生活重新鲜活起来,让两个已经失去自我的人,尽快被拯救过来。
窗外,又下起了雨,冷冷的风透过窗子钻了进来,艾兮急忙起身关窗。
可是没有想到,风突然变大了,狂风夹杂着雨无情地灌进来,淡雅的窗帘被高高掀起,艾兮着急关窗,一不小心,被窗帘蒙处双眼,整个人往前面倒去……
头重重地磕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来不及擦拭,艾兮急忙站起身,走到窗前,猛然拉上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