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夏尧终究还是放弃了艾兮，他想要保住的东西太多，又或者只是懦弱。
莫寒晨收回思绪，轻叩着桌面，不管夏尧以后会不会后悔，他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权力。
医院里。
艾兮走到值班室，转身将外套脱了挂在墙上，而后走到桌子边坐下来，拿起一叠病患的病历，仔细校对。
值班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王姐满脸疲惫，走了进来，一手拿着手机对着艾兮晃了晃，另一只手将血样放在桌子边的架子上。她仔细地清点是否有缺失，等到晚上的时候会有值班的护士过来取走。
“艾兮，恭喜你啊，领导那边接到了家属的电话表扬，好样的。院里领导决定，以后莫老太太的检查就划到了你名下了……”
王姐拉开对面桌子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连声感叹真舒服。
艾兮从厚厚的文件中抬起头，微笑，递过去一张手术日常表，上面赫然写着，五点左右的时候，王姐还有一个手术。
接过单子，王姐脸上的神情变化了一下，萎靡地把双手耷拉在桌子上。最近几天她日程都是满满的，手术几乎排了满天，高强度的负荷运转，她最近都快崩溃了。
忽然，她似乎记起了什么，坐起来，对着艾兮开怀一笑，“以后你也可以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贵族！一般，有检查的日子，也不会给你安排手术的。那种名门望族的气质，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王姐做出一个很羡慕的表情，没有注意到艾兮脸色有些怪异。
下一秒，艾兮忽然出声，“王姐，我想……”话到嘴边，却又忽然消失，艾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姐一脸关切，好奇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艾兮，手上却是熟练地开始做简单的准备工作，一刻钟以后她还有一个肿瘤切除手术要做。
艾兮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不想去莫家。”
王姐奇怪地看了眼艾兮，这可是多少人想要争取都争取不到的机会，艾兮居然还问能不能不去？王姐探究的目光停留在艾兮身上，“为什么？”
艾兮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只是……更喜欢这里。”
王姐一脸打趣，艾兮极少这样，嗯，羞涩。今天简直让她大开眼界。要知道，艾兮可是第一天上班时，唯一一位没有被苛刻的考核而吓呕吐的女孩。想到那变态的考核，王姐便感觉自己的胃里隐隐翻涌起一股恶心感。
“王姐……我是新人，安排我去，这多不好啊！……”艾兮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连她自己都知道这句话是多么苍白无力。
“什么老人新人的，你可是我们部门的榜样，一天四五场手术下来都活蹦乱跳的样子，敢说你是新人。再说了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现在你照顾人家能够照顾得让他们舒心，这多好啊！……”
“可是……”艾兮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王姐不耐地打断。
“别可是可是的了，这个估计明天上午通知就会下来，你我都是没办法变更的。再说句实在话，艾兮，你年轻，受过的教育很好，动手能力也很强，这么些年都没出过错。院里也是因为放心才让你去的。”
王姐拍拍艾兮的肩膀，抬手看了眼手表，“实话不瞒你说吧，莫氏家族可是从来没有电话表扬一个医生过啊，你可是开创了先例。这医院，莫氏捐了一大半资产，却极少提出任何要求，这一次，可能你必须得去了。好好加油吧！”
艾兮看着王姐的眼眸，里面折射出来八卦的光芒，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我和寒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寒晨？话一说出口……艾兮就被自己吓到了，怎么忽然之间，叫寒晨都叫的这么熟练了，那天晚上不都还说不出口么？今天怎么就不由自主的居然脱口而出了呢！艾兮顿时有些尴尬。
果然，王姐一脸玩味地看着艾兮，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喜欢玩过家家吗。我先去准备手术了，回来再说啊！……”
王姐急冲冲地拿了白大褂，往消毒室方向走去。艾兮只能无奈地坐了下来。桌上新泡好的咖啡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艾兮看着烟雾缭绕的杯子，一直在出神。
她是真的不想再让自己的这颗伤透了的心，再次暴露在无情的现实下，她是真的，不想在面对了啊。
只是这现实，似乎由不得她。
手术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王姐还没有出来。艾兮疑惑地看了手表很多次，心里只感觉有些不妙。这是一个简单的手术，一般顶多持续一个小时。这次用了四个小时都没有动静。
艾兮漂亮的眸子里面满是担忧，按照一般经验，手术绝对出问题了。
忽然，医生值班室的门被护士急冲冲地推开，还没来得急站稳，护士就匆忙地说：“艾医生，不好了，手术中遇到了一些突发状况，王医生说需要您的帮助。”
艾兮看了眼手足无措的小护士，撇下她，匆匆忙忙往消毒室赶。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鲜红的光芒。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艾兮光洁的额头上早就布满细碎的汗珠，漂亮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处理。
本来只是简单的肿瘤摘除，却因为主治医生的失误，导致癌细胞扩散到胸腔。在医院唯一能够成功动心脏附近的手术的外科医生，就只有艾兮一个了。
“病人暂时生命无忧。最危险的大出血没有发生，估计一个星期就可以脱离危险了……”脱下手套，艾兮一脸疲惫，但是还是不忘叮嘱值班护士。
王姐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十点多了，手术很成功。
“艾兮，若不是你在，今天可能出大事了……”王姐一脸后怕地向艾兮道谢，艾兮只是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电话，“莫寒晨”三个字一直在屏幕上闪烁。双手不由自主地将这个号码，存入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