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曲非烟让姓孟的男子先在一边给每人用了大刑,观察众人中哪个是硬汉,哪个是胆小鬼。曲非烟回来的时候,先不问话,直接将嘴硬的杀了,这才慢慢逼问剩下的人。
曲非烟歪着脑袋看着他,表情可爱中带着柔媚,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那男子情急之下,竟然口齿流利了起来,说道:“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我们是、是在荆湖一带做无本买卖的,前些日子,一个叫司马洪的人给了大当家一笔钱,让咱们给他办事!我也不想得,我早说了,不做武林人的买卖,是……是大当家!是大当家贪图那些金子!我可是一分钱也没分到啊,这位女侠、姑奶奶,全是大当家的主意,与小人无关啊!”
曲非烟眨眨眼,道:“这倒是奇怪了,为了些许金子,你的兄弟们都宁死不愿屈服,如今干无本买卖的,倒比名门正派还要有骨气!”
姓孟的瞪着眼睛大喝一声:“还不说实话!爷爷先切碎了你,再丢粪坑!”
“爷爷饶命啊!小的说得句句是实啊!上回我们去蜀中做买卖,无意中惹到了青城四杰,是那个叫司马洪的人救了大当家,大当家接这笔买卖,也是因为这司马洪请托!”
“司马洪?他是什么人?让你们做什么事?”
“姑奶奶,小人也不知道啊!”
曲非烟道:“不知道?留你有什么用!拉到后院丢了!”
“是!”
两个魔教男子拉着他朝后院拖去,吓得他大叫:“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曲非烟挥手示意二人停下,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若说了,你、你们不能、不能……”
“放心吧,你若说了我满意,便饶了你!”曲非烟扬起嘴角,露出右边的小虎牙,霎是可爱。
男子这才道:“我记得那司马洪是河南口音,他身边还有一个男的,他叫那人‘张大哥’,对那姓张的唯唯诺诺。我隐约记得,好像还提过什么山……说是让我们活捉一个叫曲非烟的女子……”
待他说完,曲非烟一剑刺过去,正中他心窝。
“你……你……你说话不算话,你这、妖……”
“我这妖女,自然是说话算话的。我饶了你,不让你做人彘,让你痛快去死,岂不是幸事?”曲非烟抽出长剑,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道,“我们神教中人,若是死的时候也能这般干脆,也算是好事了。”
三个魔教中人听了此话,都想到自己。若死的时候,不被仇敌侮辱,干脆的死了,恐怕真的算是幸事。
那女子劝道:“好了好了,还是别说不吉利的话。咱们堂堂日月神教,怕得谁来?”
曲非烟却只是收剑回鞘,面朝月光,喃喃自语道:“姐姐说得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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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刘菁与两个侍女已经起身,带着二人一起在树林中的一处空地练习剑法。
晨起练剑,是刘菁从前世就养成的习惯。
刘菁男装打扮,身穿白色紧身练功服,手持三尺青锋,施展飘逸柔韧的昆仑剑法。
晨光之下,白影翻飞,轻盈如仙,不似凡人。
“习剑,须得记住剑势,剑气,剑意!”一套剑法完毕,刘菁教导侍女道:“剑势,如临山岳,万夫莫开!剑气,如波涛万丈,千军可破!剑意,心如天地,我命由我不由天!剑意,其实就是练武人的一个境界,握剑者的信念。剑乃兵器中的圣者,十年磨一剑,我刘菁练剑十年,也只能勉强敢说心中有剑。”
小书道:“这么深奥,我好像不懂。”
刘菁不以为意,笑道:“我也是随便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剑意,等你想明白自己习武的信念,就能找到自己的剑。”
正要再做示范,忽然感到有人窃视,眼色朝侧前方一凝,喝道:“谁?!”随着声音,手中的剑锋已经同时刺了出去。
院角一声惨叫,便见黑影翻身一闪,翻过墙头逃了。
“贼子休走!”小书和晴晴提剑便追了上去。
刘菁皱了皱眉,摸出一只短笛,轻轻一吹,响彻天际。不出几个呼吸,一道白影从四楼飞跃而下。
“门主,有何吩咐?”却是沐临清与几个下属一路护送至此。
“最近襄阳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沐临清搔了搔脸颊,冥思苦想着说道:“襄阳人来人往,本就什么人都有,最近住店的又多,鬼鬼祟祟的人更是不少。”
刘菁想起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昨日在酒中月曾见过,便问道:“可曾有什么武艺高强的人来过酒楼?”
“昨日咱们店里便来了几拨武林人,甚至还有几个荆湖和蜀中的盗匪。”想了想又补上,“门主是不是要找什么人?只需说说他的特征,进过酒楼的人,我个个都记得!”
沐临清人又懒,功夫在是兄弟中也算差——倒数第二,但独有一项绝技,那便是对近期内见过的事物过目不忘。因他这个本事,刘菁便让他分管情报收集。他手下的人,也大多经过专门的训练,记忆力特别好。
刘菁凭借着刚才的一眼,回忆道:“是个男的,大概在三十五岁至四十五岁之间,功夫不怎么样,和你差不多,很瘦,玄色长衫。刚才竟然偷看我们练武,被我发现,小书和青青已经追了上去,你在派几个人去接应,绝不能让他逃了。”
沐临清道:“好!我倒是有几个人选,不过不确定。昨日咱们酒中月便有一个房客匆匆退店,姓司马,从河南那边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姓张的,两人都不见了!”
河南?莫非是嵩山?
想着又摇了摇头。因为从小就防着左冷禅的缘故,刘菁习惯性的会把事情想着嵩山派拉近。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容易影响判断力。
思索了一番,道:“派人去城里查查吧!”
“是,门主!”
虽然这么吩咐了,但也不指望他们能查出来。她一向谨慎,寻常时候不会轻易教功夫。今日是忽然想要练剑,又因这里人迹罕至,更兼之对自己的听力信任,却不想竟然有宵瞒过她的耳力在此偷看。
沉寂了好几年,莫非武林又将热闹起来了?
想罢说道:“最近在江湖行走,我隐约有些风雨欲来的预感。从即日起,要小心谨慎。”说完找来笔墨,写了几个字,道,“小沐,飞鸽传书回山庄,告诉你大师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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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菁今年17岁,练武十多年,大多数时候殚精竭虑,不只是为了在左冷禅的阴谋中保住刘家安康,还兼之要在这混乱江湖寻一片安身之地。前世有句话说得好,这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爹爹意图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难道你的仇人会因为你金盆洗手放你一马?扯淡!就算没有左冷禅的阴谋,这事儿也成不了功!
要退出江湖,就得有退出江湖的本钱。她开酒楼,创立天一门,最后建立“盛世商会”,一把把银子撒下去,与官府的下层关系不菲,为的便是有一股能在盛世中保护自己的力量。
她的天一门与寻常武林门派不同,更像一个大家族。整个天一门的重要成员全是她从边境的战火带回来的孤儿,算得上是她的家人,十个亲传弟子是公司核心股东,其他内室弟子、外门弟子都有严格的规章制约。
天一门的人从小就受到刘菁的思想教育,骨子里的想法与寻常武林人士多少有些不同。而且他们个个都在酒中月或者商会中担任职务,吃穿不愁。因为商会的缘故,多与达官贵人来往,又因酒中月的好酒,又与武林高手结交,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在他们眼中,不管白道黑道,统统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境遇之下,天一门的弟子愿意离开天一门吗?愿意去做官府走狗受制于人?还是像那些武林的粗野鲁汉一样打打杀杀?又或者携款潜逃,一边担惊受怕的提防刘菁的惩罚,一边又为了隐瞒身份对那些酷吏纨绔折腰讨好?
刘菁为了建立这样一个势力,几乎花费了这些年的全部精力,掏出了从现代带来的几乎全部的本事和聪明才智。
事到如今,终于算是有些眉目了。酒楼交给刘铭,天一门交给陈之南,商会交给刘紫萱,于是这位爷也开始松懈了,弄点野生动物回庄子当宠物,给身边的侍女教教武功,没事儿逛逛青楼,看看繁华大宋景象,有时慢慢打听武林的动向,间或和不戒和尚等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但这样的日子让刘菁渐渐提不起兴趣。有什么事情,自由门人弟子服其劳,然后勒令属下仆从去伤脑筋。
有时候,她会忽然萌发些许落寞:在这样一个快意恩仇的世界里,她是否太过小心翼翼?
笑傲江湖、笑傲江湖,何谓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