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石姣姣其实一直是不太赞同这句话的, 你懦弱和刚强从来跟别人没关系。
但是看着大夫人明明是软弱可欺成那样的女人, 为了她儿子竟然还手持凶器威胁人了, 石姣姣想起自己总是变着花样给自己煮好吃的妈妈, 难得心中柔软起来。
“嫂子,”石姣姣捏住剪子的尖,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
石姣姣叹气, “一家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女人抽噎了一声,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泪眼模糊了,“思云他……思云的事情是不是你!”
女人瞪着石姣姣, 却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兔子,即便是手里抓着剪子, 也一丁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是,”石姣姣说,“思云是在书阁抄书的时候, 被曲二碰上的, 曲二那些见不得人的癖好你也知道,专门虐打,人要是过了他的手, 基本上就废了。”
石姣姣每说一句话,拿着剪刀的女人脸色就白一分,石姣姣实在是不想威胁这样一个女人, 按照事先想好的直接道,“我们惹不起曲家,他们和护城军有往来,赌场做那么大,背后的靠山是上头。”
“嫂子,我不瞒你,曲老爷看上我了,要抬我做妾,”石姣姣说,“我本来和他周旋着,希望他能够帮着说和曲二,放过咱们家思云,毕竟封家就剩这一颗独苗苗了。”
女人本来一脸的慌乱,要是曲二真的看上思云,就算明着不敢,暗地里偷偷的把他抓去糟践了,那真的是求告无门,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她听了石姣姣的话,露出震惊的神色,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石姣姣见她这表情,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大嫂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不信我?大哥战死,夫君一去四年,这些年家里面能这么平静,你以为都是靠你贤良淑德吗?”
这话说的其实没什么毛病,这个世道,家里就剩两个女人,本来是遭人觊觎的,但是原身到处红杏出墙,贪图富贵,跟的都是富贵人,就算有人唾弃她水性杨花,可也确实没有小人敢招惹。
“你……”大夫人脸上通红,似乎是被她不知羞耻震惊了,“谁需你用那种办法……”
“不用吗?”石姣姣说,“曲老爷说了,只要我答应给他做妾,他就一定帮着说和,让曲二放过思云的。”
“可将军他已经回来了,”大夫人说,“你怎么能……”她说着,难以启齿的样子,指的就是昨天灵堂上的事情。
昨天那个狗男女大战棺材板儿确实是真的,无论石姣姣怎么否认,都已经被封元淮听到了,难不成还能说那个不是她吗?
“我不那样,你以为思云昨晚上去哪里了?又为什么深夜才回来?又为什么还能回来?!”石姣姣一脸受伤,瞪着大夫人。
“是,夫君确实挣了个将军的名头回来,可是无圣旨无府邸,无封赏,只一副冷冷的棺材抬回来,他能跳出来为我们做主吗?”
“你别忘了将军没死……”大夫人说道。
“是啊……”石姣姣突然间咬住嘴唇,红了眼眶,“将军没死,所以我为了家被辱,就变成了十恶不赦!”
“可是嫂嫂,昨天那种情况,你可知将军是死是活?”石姣姣隐忍流泪,“我若不从曲老爷,昨晚思云还能回得来?”
大夫人抖着嘴唇,看上去甚至快相信石姣姣说的话了,石姣姣继续道,“你今天还联合宫里派来的人要处置我?”
石姣姣故意憋着气,把脸憋的通红,一脸的悲愤,“我就不应该管!谁又不想清清白白的活着!”
石姣姣抱住自己,“我又如何不知道羞耻,现在夫君救过来,我却根本不敢去看他,你又知道我甚至想一根白绫吊死的心情吗?!”
这一番说辞,彻底把大夫人震惊了,她还是不太肯相信石姣姣,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了动摇。
石姣姣没有急着去看封元淮,不过是要先处理掉眼前比较急的事情,还要为以后封元淮醒的时候铺垫一下,她得让整个家里面的人,都站在她这面。
这点光用技能是做不到的,不说空间剩余的怨念值有限,不由得她挥霍不说,但凡是套上了傀儡技能,或者被改写人格的人,都会有违和感。
封元淮在书中是男配,那种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是最后惹了皇帝忌惮,战死沙场,被女主铭记于心的那种优质男配。
沙场四年,就算石姣姣把这家里所有人都套上了技能,变成她的傀儡,封元淮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异样。
所以眼下至关重要的,甚至不是去他那里刷好感值,而是先救下封家大哥的独子封思云,为她后面被抽死的情节挣一个活命的筹码!
石姣姣见大夫人动摇,继续加筹码道,“可我不能死……我已经在曲老爷那里知道,今天晚上,曲二爷就要再度对思云动手,嫂嫂……”
石姣姣转手抓住懦弱女人的手臂,“你若是想要救思云出火坑,今晚务必要配合我,挑拣一些精壮的家丁出来,我有用。”
女人被她抓的一抖,颤声道,“你想和曲二对抗?可是将军……”
“你到现在了,还指望将军?”石姣姣说,“你也看到了,昨晚上夫君从棺材中乍起,可是口吐黑血,这显然是中毒之兆啊!”
石姣姣眼珠一转,直接把剧情里面他是给皇帝办事的事情扭曲了,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当今天下何人竟然毒害当朝将军?可我知道,将军未死的消息送到宫中,圣上也只是派来了一个太医,一个老太监,对于将军缘何死而复生的事情,缘何口吐黑血的事情都只字不提,却要你保守将军已醒的秘密是也不是?!”
大夫人被石姣姣一番话震的连连后退,石姣姣见她思绪已乱,暗暗松了口气,又落下最后的重锤,“嫂嫂你可知一句话,叫功高盖主?”
“将军沙场四载,从一个小兵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四年内边关可有一次战败的消息,”石姣姣泪水横流,真的像一个夫君遇害却无能为力的妇人,“我夫君天纵奇才,战无不胜,怕是……”
石姣姣声音带颤,看着女人的理智已经在她的攻势下全面崩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怕是遭了圣上的忌惮,才这样明明挂着将军名号,战死沙场,却没有荣归故里的殊荣,只能在棺椁中生死煎熬。”
石姣姣哽咽道,“南疆到沙城皇都,千里之遥,将军该是如扛过来的啊……”
屁,要是真的硬抗,早就死了,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照顾他,为了延续他这一口气用了多少稀世药材。
但是石姣姣的这一番“歪理邪说”就算将来有一天真相大白,也拿的出手。
毕竟没人知道她通晓一切剧情,站在她的角度,事实就是如此,还得被人赞一声她这个妇人通透。
大夫人已经被石姣姣这一番言论彻底震傻,她自己的夫君死了,儿子性格随她,软弱纯善,生在这个年代,他丈夫没有了,她心里依赖的也是封元淮,并且只要不改嫁,也只能依赖封元淮。
所以她无比的害怕,要是封元淮如今这样,真的是遭了皇帝忌惮,她们一家子怕是都没了活路。
石姣姣给她一些时间去消化,自己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到估摸着这个女人一脑袋浆糊搅和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抓着她的手郑重开口。
“今夜,还烦请嫂嫂务必挑拣靠得住的壮丁,供我驱使,”原身虽然鸠占鹊巢霸着主屋,但是在下人中真的是一丁点威信都没有。
要找几个人,还真得靠这个一直贤良淑德待人宽厚的大夫人。
石姣姣肃穆道,“我夫君如今自身难保,我们要靠自己救思云。”
“你……你想怎么做?”大夫人声音颤抖,整个人如同通了电。
石姣姣被她抖的这个频率搞的有点想笑,但是想到今晚上确实至关重要,忍着拍了拍便宜嫂子的肩膀,“嫂嫂不用怕,一切我来,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们也只会找我,绝对牵扯不到你同思云。”
石姣姣故意说的像是要杀人,但其实她只是打算做做样子,然后把曲二弄成傀儡,顺便变成她予取予求的小金库。
只是靠着这一遭收服一些院内人心,以后也好把棺材板上大战三百回合的事情,说成是无可奈可。
按照剧情,头天晚上丧病女配和曲老爷大战,将军诈尸,但是没能杀人,自己先昏死,然后紧接着第二天,就是封家唯一的小辈,被曲二抓去,折磨到残疾整整半年没能下地彻底废了。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丧病女配的手,连封思云,也是她给曲二撘的线,不过为了得一个珍贵的首饰。
把封思云给卖了,回来途中还顺便买了毒死封元淮的药。
不过石姣姣现在是这个宅子的二夫人,自然就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一整个下午大夫人都在她的身边哆里哆嗦,车轱辘话反反复复的问来问去,石姣姣心烦,但是谅解了她为母亲的心。
入夜,该是封思云从书阁回来的时间了,石姣姣亲自带着几个家丁,乘着马车去接思云,不出意外,在书阁中扑了个空。
至于为什么不提前把人接走避免?今天要是真避免了,按照曲二那个三分钟热度,说不定明天就把谁是封思云给忘了。
他不搞事儿,石姣姣怎么收服人心?
至于大夫人,她都吓傻了根本想不到那些,石姣姣直接给她说,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语气担惊受怕,不如一劳永逸。
这里扑了空,石姣姣带着几个家丁,直奔曲二的私宅,畅乐园。
已经入夜,他们专拣小路走,马车车轮包上绢布,神不知鬼不觉。
畅乐园是曲二专门带着人回来胡混的地方,皇都中无人不知。
但门口只有两个守卫,曲家在皇都可谓是出了名的恶霸,没人敢惹,玩乐的宅院自然也就守卫松懈。
石姣姣带了十几个家丁,一路畅通无阻,在内院逮着个小丫头,刀尖抵在脖子上,问出了曲二在哪间屋子。
石姣姣叫这些人在外等着,她得先进去把人变成傀儡,再拉回家演一出戏,就算完事儿。
一进屋,屋子里暖香袭人,一闻就不是什么正经香。
石姣姣屏住呼吸,朝里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个和曲老爷同款的黏腻声音,嘿嘿婬笑着说道,“小美人儿,撅高点,让二爷画个风景……”
石姣姣心里一惊,可别是来晚了,已经办了!
忍着不适快步进去,看到屋中的情景,她下意识的抽了口气。
曲二好施虐,但是真的眼见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另一个人拿把匕首在他身上画画儿,还是过于刺激。
床上料想是封思云,已经哭成了泪人,衣衫破损的不像样,十几岁正熟透的桃子似的水嫩,石姣姣不太故意的看了一眼,浑身透粉,还有划伤的血线,看上去确实很引人犯罪。
不过石姣姣视线一触即收,对着根本没注意到屋里进了人还要下刀子的曲二吼道,“住手!”
大概是许久没有人这么和曲二说话,他顿了一下,提着匕首转身,一张脸一看就和曲兴是哥俩,一个癞.蛤.蟆,一个牛蛙,醉醺醺的,眼睛大的突出,都泛着不正常的红,穿着中衣,衣摆高翘,能看出正在兴头。
他被酒精浇灌的脑子不好使,歪头看了石姣姣看一会儿,呵斥道,“哪院儿的婢女?滚出去!”
石姣姣没动,语调缓和,“我是来接封思云的,你放了他。”
石姣姣本来是打算偷袭,上去拍一把,先把人变成傀儡再说,但是眼看着他要朝封思云身上划,她也不能看着,只好先吸引他注意,让他停手,再引他过来。
“放人?”曲二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猪似的哼哼笑了两声,竟然提着匕首朝着石姣姣走过来。
“你是他家的?”曲二张狂到,“滚出去等着,二爷我玩腻了,就还你。”
石姣姣本来只要沾边就能制服他,不叫外面的人进来帮她,是嫌弃麻烦,进来的人多还要演戏。
但是她没想到,曲二直接提着匕首就过来了,石姣姣该软的时候绝对不硬,立刻十分标准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赔笑道,“二爷你先把匕首放下,有话好说。”
“滚出去,别影响爷的兴致!”曲二拿着匕首,一直逼着石姣姣退到了外间,眼看就要到门口,石姣姣心生一计,突然对着曲二身后喊道,“思云,你绳子怎么松了!”
曲二闻言果然转头,石姣姣手上套着技能,照着他的肩膀,抬得高高欲拍下去。
但是挥手一下子却落了空,曲二真的是喝大了,就封思云那种小体格子,还是捆着的,不然他可能撕缠不过,这一转头,竟然自己拌的自己一踉跄。
石姣姣心里发慌着急,拍的这一下落空,紧追过去又抬起手,不料,曲二踉跄着一步,笨拙的左脚绊着右脚,眼看着朝前摔去。
石姣姣见此情景,手追着他,想着快些把技能拍上去了事。
但是万万万万的没想到啊!
曲二快摔倒,下意识的伸手去撑,但是这个傻逼手里拿着匕首呢!
这一下可好,没撑住不说,匕首向上 ,正对心脏,“噗呲”一声,利刃破开皮肉,深深嵌入。
曲二连哼都没哼一声,几乎是瞬间毙命。
石姣姣手还悬空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下的血却已经晕开了。
“卧槽……”石姣姣震惊的站起来,连退了好几步,瞪着地上的曲二,手都不知道朝哪里放了。
“这这这……”石姣姣闭了闭眼睛,快速转动脑子想对策。
片刻后走到曲二的身边扳了他一下,试图看看他还能不能抢救,但是曲二身下晕开的血,和他完全听停止的呼吸,都证明这个人已然断气儿了。
石姣姣触电一般缩回手,脑子嗡嗡作响,勉强召回理智,没再管地上的人,直接跑进里间,把床上的封思云解开了。
“二婶……”封思云哭的鼻涕眼泪糊一起,即便是平时十分的厌恶这个二婶,这个时候也变成了依赖。
石姣姣却第一句话就问,“你被曲二抓来,有没有被看到?”
封思云抽噎着愣住,伸手拢着自己不成形的衣服,半晌才哭着说,“没有,我回家走的小路,小六……小六被他们扔河里了!”
“小六?”石姣姣皱眉,封思云说道,“就是跟在我身边伺候的……”
“他们抓你几个人,你还认识吗?”石姣姣问。
“认……认识,就总跟在曲二爷身边的。”
“没有别人?”石姣姣又问。
“没有别人。”封思云道。
石姣姣骤然松了一口气,沉下来,对着穿鞋的封思云道。“一会儿从屋子里出去,无论看到什么不许叫,外面守着的都是咱们的人,你先上车等着,开着点车窗,顺便看着那几个家丁若是有人路过别叫他们同人说话。”
封思云不明所以的点头,石姣姣嘘口气,拉着他从屋子里走出来,封思云看到地上已经死透的曲二,顿时瞪大眼,一蹿老高,一声惊呼要出口,被石姣姣眼疾手快的堵回去。
搂着他半拖半拽把他送出去,交给家丁,石姣姣对着屋子里的尸体叹了口气。
这么走肯定不行,说不定会摊上官司,人不是她杀的,但是曲家和上面有勾结,捏死她太简单了。
就算封元淮是皇上的人,但是他还要病很久,边关的那个事情决不能提前暴露,他们弄出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有人给兜着。
只能靠自己了。
石姣姣回到屋子里的床上扯了被子,把曲二裹起来,用绳子扎严实,又找到洗漱间取水,把屋子擦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才叫外面的家丁进来,冷静的指着地上的被子卷,“把这个抬上车,剩下的人去把这院子里的所有人抓来。”
从外看,绝对看不出里面是个人,几个家丁都是家里的老人,对于大夫人感恩戴德,大夫人让他们跟着二夫人出来接人,他们心里疑惑,但倒还听话。
人抬到车上,不多时院子里六七个使唤的人,包括一个老厨娘,都被聚拢起来。
石姣姣挨着个肩膀拍过去,积攒的怨念值消耗,她的心都在滴血。
好在人不是很多,都处理了,假模假式的问了几句话,就把人放了。
这才带着家丁悄无声息退出院子,爬上马车回程。
“可看到刚才有路过的人?”石姣姣询问封思云。
封思云愣愣摇头。
马车里,别人不知道被子里卷的是什么,但是封思云却已经猜到了,他已经要吓疯了,紧紧贴着墙角,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石姣姣疲惫的凑近他,吓的他一缩。
她把声音压的极低,“思云,这件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今天他要是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封思云眼泪横流,石姣姣又说,“你想想小六的下场,他跟着你伺候你,你明天亲自去把他从河里捞上来吧。”
石姣姣算是会把控人心,上车的时候封思云看着石姣姣还像是在看变态杀人狂,但是一路上,回到了封家,石姣姣这一路上给他洗脑一般灌输的东西,下车的时候,他除了眼睛还残留着哭红的样子,衣衫破烂,却神色坚定,甚至小脸上带着决绝。
石姣姣疲惫的下车,口干舌燥,大夫人根本睡不着,一群人去了这么久,生怕一回来,就见到自己儿子已经遭了难。
但是封思云虽然衣服破烂,但是状态良好,大夫人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但是好歹堪堪忍住了,抱着封思云压抑着哭的不成样子。
“关门。”石姣姣命人关上了封家的大门,她出去一趟,真的将封思云带回来,大夫人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马车赶进府邸,石姣姣命人一路直接将马车赶去她院门口,然后命人把院子中的灯全都熄了,抹黑在院子正中挖坑。
“你这是干什么?”大夫人见自己儿子完好,总算是恢复了神智,疑惑问道。
“娘,你别问了。”封思云搂住大夫人,看了一眼石姣姣,那眼中的神色堪称崇拜,把石姣姣弄的有点惊讶。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后要是不能写虐,还能发展第二职业,她有点适合干传销,这小少年明显被她忽悠瘸了。
一群人下人不知道二夫人要搞什么,但是大夫人没阻拦,他们也只好任劳任怨的挖。
半人深,石姣姣提着一盏小灯走进看看,沉声,“不够深,再挖。”
一直到深度足足淹没一个强壮的家丁,总有两米宽两米长的深坑,石姣姣让人停下,命人把那个背卷扔进去。
“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全都叫来,”石姣姣对大夫人说“全部的。”
没多久,这院子所有的人都叫来,半夜三更,已经有人睡下,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脸的茫然。
石姣姣什么也没说,只让他们填土,每个人必须填,铁锹不够用就用手。
等待一群人把一人深的坑填平踩实了,石姣姣才轻飘飘说,“刚才那被子里面卷的,是曲家二爷。”
还站在填满土坑位置的人,顿时惊的齐齐后退,人群瞬间就炸了,石姣姣却提高一些声音道,“叫,尽管叫,最好让左邻右舍都听到,咱们家院子里埋了曲二爷,而你们,全都是参与了,他埋进去的时候还有气呢,”
石姣姣随口胡扯,声音低沉,简直魔鬼,“现在肯定没了,你们全都是杀人凶手,叫吧。”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但是有几个有理智的,一开始惊了一下之后,立马露出怀疑的神色。
这时候先前和石姣姣一起出去的家丁中有人说话了,“我就说,明明曲家的婢女说了,曲二爷在屋子里,可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二夫人一个,和……地上的那个被子卷。”
男人似乎是接受不了,崩溃道,“我知道被子里是个人,但我以为那是……是少爷身边的小六子,被曲二爷折磨死了,却原来竟然是曲二爷!”
他这一开口,跟着去的家丁霎时间个个“醍醐灌顶”开始聚到一起叽叽喳喳,没过几个人的嘴,就真的传出有人在抬人的时候,感觉到了被子里面的人在动。
一时间院子里面众人议论纷纷,石姣姣站在院子里,沉默的看着言论越传越危言耸听。
到最后甚至有人说听到了曲二爷呼救……
石姣姣冷笑,这就是群众八卦的力量。
半晌几乎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他们刚才活埋了曲二爷的时候,石姣姣再度开口。
“这件事,包括我和大夫人在内,全都参与,”石姣姣说,“曲家什么背景你们都知道不用我说,若是让曲家人知道今晚这件事,会有什么下场,也不用我说。”
“我今天在这里做一个保证,我能把曲家那边的事情掩盖的滴水不漏,但是这件事必须和曲二爷一起死在这间院子里,烂在你们的肚子里,知心父母不可说,否则后果……呵。”
石姣姣故意说一半留一半,轻呵了一声,听在众人的耳边却犹如炸雷。
众人大多数沉默,只有少量凑在一起交谈,石姣姣又说,“曲二仗着家中,横行霸道,害死害残了多少沙城百姓,更加不用我说。”
“今天这件事,说大了要大祸临头,但是如果大家齐心,把这件事埋在这间院子里,那么我们就是……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
“对!是为民除害!我妻舅的三女儿,就是被曲二抓去糟蹋了!现在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汉,还天天被打,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一辈子都毁了,曲二确实该死!”
“对,我也亲眼所见曲二在街上调戏民女,扯了人家的衣襟……”
人一旦心里趋向何方,总会自己找理由原谅自己,这是本能。
石姣姣到这里总算才吁出一口气,曲二死有余辜,但是即便人不是她杀,出了人命,没人能说得清楚,只有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众人,彻底掩埋,才能一举两得。
唯一和计划不同的,收服人心变成了挟持人心,相比于前者来说,后者更加稳妥。
院子里重新燃起了灯,石姣姣遣散了众人,送走了大夫人,却没等歇息片刻,封思云来了。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石姣姣在里语气有些不耐烦。
封思云在外,深夜来婶婶的屋里是极不合理数的,但封思云顾不得这些了,隔着一道屏风,他沉默片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二婶,若是有朝一日事情……”
“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也都是我一人所为,你还年少,大好的前程,你爹没了,你娘性格懦弱有余,你别说傻话。”
既然杀人的事情都说不清楚了,石姣姣索性好人做到底,给这个小不点吃定心丸顺便笼络。
封思云闻言果然震动,眼中几乎含泪。
“我先前对二婶诸多不敬不满,二婶你……”
“我知道,都知道的,我就是爱奢华富贵,所以才总是喜欢夺你娘的东西,你不怪我就好。”
封思云还想说什么,石姣姣去出声赶人,“你且去休息吧,曲二的事情从今往后不要提,放心,我自有办法处理。”
打发走封思云,石姣姣其实也睡不着,人虽然不是她杀的,但是也不能说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况且那么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石姣姣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适。
但是最让她难以入眠的,不是她被那时候的惊险吓到,也不是曲二的死相,而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多在意,内心稳如老狗,甚至晚上闹了一通还有点饿。
“我是不是有什么病了?”石姣姣按着自己胸口,找了好一会,也没摸到自己的良心,按着越饿越难受的胃口,实在扛不住,让两个小丫鬟给她弄了点吃的。
等小丫头拿吃的这期间,她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石姣姣习惯性的去咬手指,但是这次一咬,把牙给硌了。
她看着手上属于乐正海的戒指,沉默片刻,伸手慢慢的转动。
她想自己大概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把这些世界当成真实,实在是出自自己的笔下,太过熟悉,所以不管什么样的事情,她都淡定的不太正常,除了攻略目标之外,完全没人能够对她产生一丁点的威胁,简直像是在通关游戏。
看到曲二死在面前,对来她说顶多是个3d电影差不多的作用,要说真的有什么能让她找一点真实感觉,大概也就是……
石姣姣不着痕迹的叹了一下气,伸手又转了一圈手上的戒指,送到嘴边,在冰凉的表面又咬了一下。
石姣姣趴在桌子上,赤着小脚丫在绣鞋上面点来点去,再次回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明天必须去看他了,不然作为妻子,真的说不过去,痴情人设看来还得接着艹。
但是这个配角石姣姣写的时候并没有写他的模样,只着重描写他的鬼面具,和眼神,当初用的哪个模板来着?
石姣姣真的想不起来了,因为这个男配到死都没有摘下面具,不需要样貌描写,石姣姣急着当时自己只翻了一下模板设定,剩下就瞎写了。
算了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想着想着宵夜来了,是甜汤,清凉解暑。
石姣姣吃完之后,心满意足的睡了。
这一夜开始,这个院子里面所有的人,看石姣姣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尤其是在众人因为先前“活埋”事件战战兢兢彻夜未眠的时候,二夫人竟然丧心病狂的半夜一个人喝了一大碗甜汤,吃了大半碟子点心,院子里“活埋人”,照样酣然入睡!
这种黑心的娘们儿,在这个朝代还没有狼灭这种形容词,众人也只能唏嘘。
第二天一早上,弄了一身朴素的衣服穿着,石姣姣早起又吃了不少,她发现这个她写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朝代的东西,竟然意外的合胃口。
吃饱喝足,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状态,然后终于准备去见任务目标。
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少,有两个是宫里派来的,这个时间竟然大夫人也在。
石姣姣一进来,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但是下人们的眼神大多是复杂,大夫人已经彻底被她收买,只有宫里派来的两个人,知道封元淮是因为什么气的直接从棺材板里面蹿出来。
假死药没等到时间就提前排出,导致气血攻心,封元淮那样的杀神,可是因为这个女人,真的内伤了。
两人的神色很奇怪,尤其是看到下人们明显对这个二夫人竟然带着敬畏,就更复杂。
石姣姣顺手截住一个小姑娘,把她手里面的药碗给接下来,“我来吧。”
小姑娘昨晚上也参与了“活埋”事件,现在面对石姣姣简直像面对阎罗王,连忙递给石姣姣恭敬的迅速溜走。
石姣姣端着药碗朝屋子里进,想到原剧情丧病女也是这样假意伺候,并且端的是一碗毒药,石姣姣觉得她现在喊一句话非常的合适。
左右封元淮也昏迷着,她索性就喊出声,“大郎,吃药咯!”
不知道是不是她进屋进的太突然,没有给足充分的时间,石姣姣眼见着一个一身黑的长发小妹妹,正对着她夫君的头部位俯下身——
石姣姣刚迈进门,站在门口,看着小姑娘有些慌乱抬头,但是慌乱仅仅一瞬间,下一秒长剑出鞘杀气凌然。
呦吼,这是赶上耍流氓现场了?
剑尖直至石姣姣的眼睛,石姣姣却连眼都没眨一下,手里端着的药不颤一丝,反倒打量起了持剑的人。
秋水剪瞳,模样美艳,却气质清冷,正是这篇文的正派女主角——暗夜。
石姣姣想到这里对于自己给女主取的中二名字羞耻了一瞬。
但是面上却轻笑一声,桃花眼微眯,妖妖娆娆的笑了下,完全不顾剑尖,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她刻意晃了三晃,剑尖离她的眼睛不足半寸,果然持剑的暗夜皱眉后退,脸上却杀气更浓。
“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石姣姣把药碗换了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帕子甩了一下,周身透出和女主凌然正派截然相反的混蛋气质。
“你刚才对我夫君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石姣姣:有人在对我夫君耍流氓!
封元淮:你这贱妇!谁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