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在东方的青州,有一座青山,青山下,有一个小镇,名为青山镇。
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并非是这山水不好养人,而是人们常年和恶劣的环境斗争,为了生存,只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青山镇的居民便是如此。
青山镇算是青州的一个较为落后的偏僻小城,又背靠青山,是山贼隐没的好去处,豪商们大都不愿意来此穷山恶水,青山镇的贫穷也就日复一日。
有些青山镇的居民仗着自己有几分勇武,或者是实在生存不下去,干脆便落了草,当了寇,也有的坚持习武之人的道德准则,锄强扶弱,利用自己的一身本事,外出打拼出了一番事业。
青山镇的马家便是如此。
习武之人可以走的出路其实不多,不过是做些护卫或者押送的行当,身为武夫,自然有武夫的矜持,马家人不愿意跟权贵点头哈腰,所选择的,便只能是押送了。
马家成立的镖局总部原本已经不在青山镇了,因青山镇太过落后,但时人皆重乡土之情,马家的人在外面创出了一点名头,也没有忘记老家的像火情,发达了之后,便把镖局迁回了青山镇,虽然生意是少了些,但也多少带动了一点青山镇的发展。
马家的少主名为马月,十四岁便成为了镖师,可以独立走镖了,每每说出去,马家人都面上放着光彩,为这个优秀的继承者感到骄傲。
而且,马月还和青山郡城里面的一个富商刘家的女儿刘月娥有了婚约,因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父辈又相熟,这婚约便是水到渠成的。
若说这刘月娥,长得倒是可爱伶俐,但性格却是和男孩儿一般。民间对儿女的要求不会有那么高,刘家也是商贾之家,并非以礼传家。刘月娥从小和马月一起耍着,也学会了一点马家的拳脚招式,虽然较真起来,完全不是马月的对手,但她经常欺负着马月。
如此,算的上是性格恶劣了,刘月娥的父亲觉得自己这闺女,能嫁出去,真是万幸了,对马月和刘月娥的感情,自然是很赞成的。
普通百姓的礼仪是较为随便的,大家约定俗成遵守一个规矩,以尔车来,以我贿迁,这婚事便是成了。
但在这之前,刘家有一批货物,应马家的邀请,要去青山镇贩卖。刘家也是存了那么个心思,女儿以后是要嫁到青山镇去的,这会儿过去那边开个分店,那也是极好的。于是叫上马家的镖师,将这一批货物,从青山郡城,护送到青山镇。
这个距离其实不长,拢共一日的时间便足以,马家想着,这是给亲家送东西,不如让马月去吧!
于是,这一次押镖的镖师成了马月,还有若护卫。
那一天,马月穿的精神抖擞,背上背着一把大砍刀,看上去威风凌凌,格外的帅气。
当然,他并不擅长用刀,镖师也多是如此,拳脚功夫不错,刀上的功夫就差了些,毕竟走南闯北,若是遇到了匪徒,这个刀,多数是威慑的作用,能不见血地解决战斗,就只有拳脚最好了,若是见了血,那便是不死不休了。
这世道人人都爱惜性命,镖师如此,匪徒也是如此,这也算是镖师和匪徒之间逐渐养成的默契。
刘家的货物装好车以后,足足有五大车,临走前马月例行检查货物,掀开一个箱子,却发现里面正有一个玲珑可爱,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姑娘。
不是刘月娥还能是谁?
马月正要叫出声,刘月娥却迅速地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用眼神威胁着他:“若是敢出声,你就死定了!”
马月一脸扭曲,低声问刘月娥道:“你这是要干嘛?”
“一直听你说走镖多么有趣有趣,我也想要见识一下,不行吗?”
刘月娥把自己的贪玩说的理直气壮,马月偏生无法反驳。那头的刘父,见他停在原地半天,不由问道:“贤侄,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
马月下意识地给刘月娥遮掩,这已经是习惯性背锅了,他总是拿刘月娥没有办法。但略一琢磨,马月觉得带刘月娥见识见识也未尝不可,反正只有一日的路程,而且这条路反反复复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也没有遇着过什么危险。
就这样,马月带着刘月娥上路了。
刚除了青山郡城的城门,刘月娥就从箱子里面钻出来了,其他的镖师见着马月这大变活人的功夫,都愣了一瞬,又见着刘月娥这以后的少夫人,一个个都发出了打趣的笑容。
在马月面前霸道得不行的刘月娥,被这些人一笑话,反倒是露出了小儿女姿态,红着脸便躲到了马月的身后,抱着他的腰怂成一团。那些镖师们笑的更大声了。
马月也有些不好意思,斥责了一句:“笑什么笑呢,赶路了!”
但他毕竟年少,虽然是这一趟镖的镖头,但威信还是不够的,再加上这些人多数是马家的人,不是他的要不是族叔,要不是堂兄弟,都是带着善意的调笑,自然也不会被马月唬住。
于是刘月娥在这样的气场下,一直是怂成一团,也让马月难得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是霸道的她,还是怯弱的她,马月都喜欢的紧。
原以为一切都会一帆风顺,但五大车的货物,路过青山脚下之时,终于还是引来了一大帮土匪环伺。
来人一共二十多人,马月这边的镖师也有十多个,人数上有点小差距,但马月这边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远远地看到那些山贼过来了,马月等人却是没有办法逃走的,毕竟这些货物在这里,不可能白白丢了。
唯独是担心刘月娥会受到伤害,马月连忙交代道:“你快去躲起来,等我们打退了山贼,你再出来。”
马月是知道的,刘月娥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能欺负他了,对上山贼,肯定是一刀秒的。
刘月娥也懂事,麻溜的找到了最开始藏身的大箱子,钻了进去。
而外面,山贼们终于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为头的是四个人,一人道:“此山是我开!”
另一人接道:“此树是我栽。”
又一人道:“要想过此路。”
最后那人也没有被丢下,分了一句:“留下买路财。”
马月:“……”
一开始他是很紧张的,但是,见到这个四个山贼的头领这么奇葩,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一点想笑。
四个山贼头领都有些年轻,马月一拱手,丢出一个钱袋,道:“这些给诸位弟兄请个酒钱,劳烦让吾等过路。”
马月不开打就直接给钱,也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若是没有刘月娥在,以他的少年心性,多半要打过再说。
为首的那大汉接过钱袋,掂量了一番,这分量还不错,正欲开口放行,其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山贼上前小声道:“大当家的,他们这么多货物,我们只要这么点钱么?”
说话的是山寨里的一个比较奸猾的人,也可以说是这一伙山贼的智商担当,那大当家闻言不悦地道:“王三,见好就收。”
“可是大当家,山上就快没米下锅了,我们就抢他们半车的东西,也不算坏了规矩。”
王三仍然劝说道,大当家的沉吟了片刻,想到现在山上的惨状,心一横,对马月道:“这点当作酒钱是够了,但兄弟们也不能饿着肚子喝酒,你这五车货物,留下一车吧!”
大当家这是在跟马月漫天要价,就等着马月坐地还钱了,他倒并非是贪得无厌,想要一车东西,但马月本就是少年,并非十分老成,因此并不懂得山贼这番是在讨价还价,只当山贼是得寸进尺了。
他在走镖之前就听父亲说过这些,如果山贼好说话,那么给点钱打发也就行了,如果山贼得寸进尺,如果一味的退让,那只会让山贼更加贪得无厌,所以,这个时候就一定要展示出自己的本事了。
马月解下大刀扔在地上,道:“既然当家的想要这一车货物,那我们来做过一场如何,你们要是赢了,一车货物你们自取,就当是我交了你们这个朋友,若是胜不了,还请行个方便。”
把刀丢掉,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是想要见血。那大当家的,也是个懂规矩的人,手底下的人都没有乱动,他和马月便各自走上前,镖师和山贼分为两边对峙。
其实大当家的,最强的是一手鞭法,但是面前是个半大小子,都是赤手空拳的,他怎么好意思拿兵器。于是也赤手空拳。
拳怕少壮,大当家比马月年长了几岁,正是拳法最巅峰的时刻,马月离巅峰,还差了些年岁的沉淀,但马家的拳法精妙,马月心中又想着刘月娥在这里,以至于心中憋着一股劲,不能输。
这大当家一上场,便被马月给压着打了,十多个回合下来,大当家虽然没有被打倒,但输赢已经是分明了。
马月又使出一招双峰贯耳,大当家堪堪格挡住,却被马月一计回旋踢踢到了肚子,退了几步,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顿时知晓,这马月应该是留了情面,刚要拱手认输,他的那些手下却动了,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对决吸引住的时候,那个王三做了些小动作。
他在看出自家大当家打不过人家之后,立刻就开始撺掇着那些山贼,动起来了,都为一口饭吃,节操什么的,根本不值钱,于是,大当家的手下,都被王三煽动了,趁人不备,偷偷溜到马车边上,扛起箱子就跑。
如此变故,让大当家的拱手都没做出来,马月一看,刘月娥藏身的箱子,正在那些被抗走的箱子当中。
“卑鄙小人!”
马月顿时红了眼,回身捡起砍刀朝着那些人追了过去,大当家兄弟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边喝止着山贼们,一边跟着追了过去。但这样的行为,在马月看来,分明是惺惺作态。
他也没功夫去计较这些,只想着把刘月娥追回来,但是,刚才和大当家的打了一场,本来气力就有些损伤,再有这些山贼虽然扛着东西,但是对山路驾轻就熟,没多久,就把马月甩开了。
马月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山上追去。
却说这一伙山贼,扛着那些箱子回来之后,大当家四人也追着回来了,大当家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二话不说就找到王三,猛地扇了他一耳光。
“你这样致我们兄弟的名声于何地?”
王三惨笑一声,半边脸已经肿了,但他还是倔强地道:“大当家你要杀要刮,我都认了,只要能让众兄弟有一口饭吃,我死而无憾。”
大当家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看到其他山贼那闪烁的眼光,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也不需要你扛着,他人以后若是戳脊梁骨,就朝我们四兄弟来吧!”
大当家的一番话,让肿着半边脸的王三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感激涕淋,哽咽道:“大当家……”
看到他这样,大当家也有点鼻子发酸。
这一帮山贼,在他的带领下,已经越来越惨了,因为他将江湖道义,就算是打劫,也只取十分之一,可这过路的人本来就少,也难得碰上马月这样的大车队,十分之一,真的不够吃的。
得了大当家的默许,山贼们开始开箱子了,有的箱子里面有布匹,有的箱子里面有丝线,还有的箱子里面……
“有女人!”
打开刘月娥那个箱子的山贼,顿时震惊,接着便是心花怒放,这山上,只有二十来个光棍,再呆下去,这个山上都会有些哲学的感觉了,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女子,而且长得清纯美丽,这可是比布匹和丝线更值钱的宝贝啊!
一时间,无数如狼似虎的眼睛,看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