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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_82492纪居昕这两天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黑云遮月,暗红色血河流淌,着铠甲的将军周身是伤。将军衣袍残破,肩背插着羽箭,摇摇晃晃地踩着血水,步履极为缓慢,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被涌上来的血水淹没。
将军背后,有成堆的尸骨,堆积成山,将军的前方,有一黑袍人骑马举箭,正对着他的方向!
“卫砺锋!”
纪居昕从梦中惊醒,腾的坐起来,胸膛急促起伏。
盯着床帘好半晌,他才想起此处是自己卧房,刚刚一切……只是梦境。
他骤然松力,往后倒下。身体陷进绵软舒适万分的床褥里,也不能缓解方才那一刻的心情。
害怕,惊惧,慌张……
前世面对死亡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害怕。
他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想要平复这一刻的心情。
“吱——”床帘一动,有个白白的小团子蹿上了床,熟门熟路的滚进被子,拱到纪居昕胸前。
纪居昕把它抱住,“你也想将军了,是不是?”
小白貂小爪子扒拉纪居昕衣襟,用自己激烈的动作表达对这句话的反对。
“真乖,”纪居昕揉了揉小白貂的头,“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小白貂上蹿上跳更厉害,小腿蹬的纪居昕几乎抱不住。
“好了,知道你想将军想的不行,天亮咱们就行动……”
纪居昕捏着小白貂的耳朵,小白貂趴在床上,把脸埋在爪子里。主人总是听不懂它的话,貂生真是太艰辛了!
五更天,纪居昕起身,穿好衣服,走到书房。
这些天,不管他自己的消息网络,还是卫砺锋手下的收集,都会放到书房案上。
今日是四月十二,仔细想想,离卫砺锋忙碌起来,已经足足过了一个月,而他没见到卫砺锋的持续时间,也已超过半个月。
纪居昕将小白貂放到一旁的软垫上,深呼一口气,坐下来翻开各样卷宗。
卫砺锋给了他很多权限,比如市井消息收集,比如各府钉子回报,甚至连五城兵马司,西山大营的部分消息,也向他开放。
卫砺锋……很信任他。
如果卫砺锋真有危险,他也会让卫砺锋知道,他有能力救他!
第一个卷宗,有关京城百态,多是百姓状态,是否正常,是否有异动。
第二个卷宗,是部分特别关注的官员,是否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件。
第三个卷宗,有关军事动向。
……
一样一样看来,都很正常。
可卫砺锋明明说过,他在布一个引蛇出洞的局,这么正常没半点水花,就不正常了。
纪居昕把吴明的消息册子拿过来,细心与这些卷宗比对,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
卫砺锋手下送来的卷宗里,京城各种和谐,百姓口角事件少了很多,官员后院乌烟瘴气的对掐几乎也没了,京城从来没这般安顺过。
可比对吴明的消息册子,仔细总结后就能看出,恶**件变少是有原因的。市井混混,黑道生意,这些人群低调了很多,有些几乎不再露面。
这绝非是京城治安太好,而是有股力量阻止这些人做生意,或者,有人要用这些人,用大价码买去做事,他们没时间精力祸祸别人。
京城这么大,灰色地带人数绝对不少,如果有人能集他们,那得是多大力量!
纪居昕霍地站起,把窝在软垫上打盹的小白貂吓的差点摔下椅子,伸爪子钩住桌边雕花,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魏王有异心,黑袍人组织神秘……卫砺锋未查到这两拨人始末,要以身涉险引蛇出洞方便看清,如果对方势力大的超乎想象,卫砺锋不察之下,一定会有危险!
纪居昕拧着眉,背手在书房转了几圈。一柱香后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需要再找人打听。
卫砺锋虽然信任他,但卫砺锋身负皇命,有很多东西不能让他知道,消息线索有限,他能分析出的事情有限,既然如此,不如找可能知道内情的人。
可能知道,他又认识的人……
纪居昕脚步一顿,安王世子刘昔!
刘昔长于宫中,与太子为友,为人聪慧谨慎,今上也相当欣赏。骆公公的消息,是刘昔告诉卫砺锋的,光凭这一件事,纪居昕就知道刘昔能力不弱。
刘昔经常出入皇宫,卫砺锋也常与其来信,他还是下一任皇帝安王的嫡长子……
虽说外界传言,最得皇宠的是简王世子刘昀,但纪居昕认为,二人若比实力,应以刘昔为上。
刘昀也不是不聪明,可他行事手段有些流于表面,凭他想邀自己做幕僚的方式就能看出来,他再扮演礼贤下士的高贵人物,最终仍然以自己利益为上,不能使人交心。
刘昔就不以自己利益为上了么?纪居昕抱着小白貂走回房间换衣服,面上苦笑,刘昔一定也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普通人皆如此,遑论情势更加复杂的皇族。但刘昔就是有手腕,他也能让人相信他非常真诚,只要双方利益方向不到对立的那一天,你就永远看不到他对你不真诚。
可这样的人有足够的本事。
辰时,纪居昕走到安王府,递了贴子。门房请他进去稍候。
一柱香过后,一个执事笑呵呵出来,“世子今日身体欠安,无太多精力见客,请公子体谅。”
欠安?无精力见客?
那你笑的这么开!
纪居昕垂了眼,“我只与世子说几句话,不会太耽误太多时间。”
执事微怔,表情很有些为难,“这个……小的做不了主。”
“你来回绝我……是世子交待的么?”纪居昕突然问。
“这……是的。”执事脑门微微见汗,“公子请不要为难小的……”
“世子与你说不见我?”纪居昕重复。
执事腰弯的更低,“世子身体要紧,您看……”
“无碍,世子说不见,便不见了,”纪居昕淡定坐着,目光看向窗外垂柳,“召郡王在吗?烦请再去问一下,我欲见召郡王,不知可否。”
刘昔故意不见纪居昕,让他心底疑惑更甚,如果卫砺锋真没事,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猜出点什么,刘昔为什么不肯见自己?
纪居昕面上表情云淡风轻,袖子底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刘昔可以拒绝见他,刘召却不会。
刘昔与刘召兄弟情深,刘召很听刘昔的话,但刘昔不会在刘召不知道的情况下,替他做决定。在某种方面,刘昔是个很坦荡的人。
他现在只希望刘召在……
看到从远处奔来的人,纪居昕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刘召在。
刘召跑到纪居昕面前,步子止住后把小脸板起来,“原来你还记得我!”
“怎会不记得?”纪居昕抖抖袖子,小白貂从他的袖袋里跑出来,嗖嗖嗖地爬上肩头,小脑袋伸出来,偷偷打量刘召。
刘召眼睛一亮,“这是——”
“我养的小白貂,崔宁每次看到都走不道,上次你说好奇,今日我便带它过来玩。”纪居昕伸手搔着小白貂的下巴,绝口不提小白貂偷偷跟着他出来,被他发现后大发脾气差把它丢回去的事。
“它就是小白貂啊……”刘召走过来,小就翼翼地伸手,想摸摸小白貂毛绒绒的爪子。
“不用那么小心,”纪居昕将小白貂从肩膀上扯上来,抱给刘召,“它不怎么怕生。”
小白貂‘吱吱’的朝主人抗议,不过今天因为它不太乖,惹主人生气了,现在配合主人表现,也毫无压力。它坐在刘召掌心,歪着头,黑豆似的眼睛看着刘召,“吱?”
刘召一下笑了,“它叫什么名字?”
“小白。”
“这么随便,也只有你这种懒人才想的出来!”
“郡王说的是。”
刘召逗着小白貂,带纪居昕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纪居昕与他说话,他一点也不怀疑,能回答的就回答。
纪居昕目光闪动,愧疚更深,刘召如此信他,他却……
刘召捏着小白貂的爪子,小白貂被捏的烦了不依,打刘召的手,刘召迅速躲开,又欲捏小白貂的爪子,一人一貂玩起了谁的爪子在上的幼稚游戏,不亦乐乎。
“我知道你今日来,是担心姓卫的,他很久不出现,你担心他出事是不是?”刘召漫不经心地说,“那混蛋且死不了呢,你别瞎操心!”
纪居昕一怔,片刻后眼睛发亮,“你是说,他现在很安全?”
“我怎么知道?”刘召皱了皱鼻子,“反正他总这样,最后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这样……很多次?”纪居昕手有些抖。
“嗯,很多次,最久的一次,半年没有消息。”刘召看了看左右,小声与纪居昕说,“我估计我哥不想见你,也是因为他怕你问姓卫的在哪,他肯定也不知道。”
纪居昕惊讶地看着刘召,半晌回不过神。
刘召狠狠瞪了他一眼,“盯着我干什么!”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
“这有什么难的,”被小白貂粉粉的肉垫拍到手心,刘召笑了,他努力忍住,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蠢。”
“你知道还……”
“我们是朋友。”刘召被小白貂舔的手心直痒,瞪了纪居昕一眼,“你与我计较这些,是不肯做我朋友喽?下次我有事找到你头上,你敢不帮忙!”
对着刘召凶巴巴的表情,纪居昕眼睛有些酸,“我……帮,一定。”
“这就对了,朋友之间,就该如此。不过姓卫的那家伙现在如何我还真不知道,”刘召眉心皱着,“哥哥身体不好我又不想打扰……”
表情很是纠结。
纪居昕拍拍衣裳站起来,微笑道,“不用,这样已经很好了,卫砺锋一定不会有事。”
他认真与刘召道谢,“谢谢你。如果不忙,我与小白陪你再玩会儿,如果你有事,我便下次再来拜访……”
“一柱香后我有射箭课,”他看着巴巴看着他的小白貂,脸上满是苦恼,“要不我悄悄的……”
“召儿。”
突然有道清脆声响传来,“不许胡闹,回去上课。”
是刘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