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听到消息, 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快点。 点开是长达五小时的视频。
画面里的角色是一个穿格子校服的白肤亚裔, 画质模糊得看不清楚确切的面目, 他顺手点下蓝光画质。
页面上弹出提示。
——游客只能选择标清画质观看, 请问您是否要注册账号?
严雪宵蹙了蹙眉,第一次在直播网站上注册了账号, 选择蓝光画质。
依然很模糊。
看来不是分辨率的问题, 他敏锐地察觉到, 对方家境不太好。
海岛出现在屏幕上, 角色从空中开伞落地后便在集装箱上认真地搜集物资, 直到发现对手的存在, 悄无声息地跳上哨塔,潜藏在暗处,时刻观察对手的弱点。
最终——
给与致命一击。
严雪宵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甚至连名字也没问过,只知道是个还在燕大上大学的小孩。
可他望着最后的击杀画面,不知道为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一只沉默着咬住猎物的狼崽子。
他看完视频, 回复了一条消息。
【严雪宵】打得不错
沈迟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镇静地掠过消息, 却默默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想快点去网吧。
客厅里。
“我昨天看到沈太太上省电视台了。”一位脸庞圆润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 “说是给了小迟足足六十万呢。”
“那也是沈家的钱。”季妈向她端过一杯白开水。
“你们两个也不知道为自己多打算。”季姑妈怒其不争地开口, “当时我就让你们去问沈家要钱,白替沈家养了十几年孩子?”
“那是我们亏欠沈家的,让小舒跟着我们受了这么久的苦, 怎么能问人家要钱。”季爸显然是极为不赞同。
“对小舒也不好。”
见两人态度坚决,季姑妈转移了话题:“爸的身体你们也知道,现在的乡下可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是要用钱的地方,况且小迟才多大,花钱花惯了,六十万放他身上能行吗?”
季爸面露犹豫,还是季妈对季姑妈说:“你就别管了。”
季姑妈还欲再劝时,房间的门开了,一头红发的少年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立马止住了话题。
“这是小迟吧?我是你姑妈。”季姑妈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沈迟走过来,“这皮肤比小姑娘还白,首都过来的就是不一样——”
她的话还未说完,少年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被那眼神看得发怵,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沈迟离开前,听到身后传来季爸的声音。
“我们要和你姑妈要去乡下,今天就不回来了,冰箱里没东西,你自己在外面吃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少年拉开门的手顿了顿,隔了一阵说了声“好”。
他拉开门,走进网吧。
他到习惯的位置坐下,打开电脑。
庄州特意比沈迟来得早,趁少年等待开机的功夫,他插针见缝问:“我排位一直上不去,看在是同桌的份上,指点下我吧?”
沈迟看向庄州,在网吧算什么同桌,不过他的视线还是落到了庄州的电脑上。
——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角色扛着把枪。
见沈迟的目光逐渐微妙,庄州赶紧解释:“我选女角色是有原因的,女角色身形纤瘦,被子弹打中的概率更低。”
沈迟面无表情:“无稽之谈。”
“我开始了。”
庄州进入了游戏,直奔交战最猛烈的区域而去,落地不到五分钟就被人打死,变成了一个冒着烟的盒子。
他期待地看着沈迟。
沈迟的视线投向庄州新鲜出炉的落地成盒称号上:“没指点的必要。”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不足挺多的。”庄州不好意思地回应。
“浪费时间。”
沈迟冷静地叙述。
庄州:…………
庄州忍不住建议:“我发现你直播不开麦是明智的,不然一张嘴要得罪多少人。”
沈迟握紧鼠标,无所谓地点开游戏。
当他刚登上游戏的那一刻,又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组队邀请,他皱眉正要拒绝,听见身边人惊讶的声音。
“这不是阮言吗,在小猫视频上挺出名的,粉丝过十万了。”庄州向沈迟介绍。
沈迟没接触过直播,对粉丝过十万没什么概念,冷淡地“哦”了一声,依然准备点拒绝。
庄州急忙开口:“接受啊,和有名的主播玩可以提升人气。”
少年手腕没有丝毫放松,显然没被说服。
庄州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了句:“能赚钱。”
沈迟垂下眼,选择了接受组队。
接受了!
太不容易了,喜极而泣
双排要开始了吗?!
阮言看到通过邀请的消息内心也是感慨万千,他从昨天一直加到今天,终于通过了。
他选择了海岛图,无他,这张地图最大,可以玩得久一点。
这款限定皮肤!late绝对的有钱人!
身上的套装也不便宜
可惜没开麦
阮言也没奇怪,玩游戏厉害的不少都是富二代,只不过他的语气下意识放得更软。
沈迟沉默地玩着游戏。
为了让玩家角逐得更激烈,游戏有毒圈的机制,每轮毒圈的范围将不断扩大,在毒圈内的安全区才能存活。
第一轮毒圈袭来,他开着车带阮言去往安全区,开到边缘停下车,向前面的房子走去。
阮言提醒:“小心里面有人呀。”
阮言最不愿意的就是房区内交战,因为房子面积不大,视角容易转得晕头转向,也容易被伏击。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跟进去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猛烈的枪声,紧接着屏幕浮现出白色的击杀信息。
late 使用s686击杀了ashley。
late 使用s686击杀了manipula。
双杀!
言言站在房门口直接呆了
想看late的视角
我……好像在正在直播中找到了late的直播间
严雪宵坐在阶梯教室里上课,教授《精神现象学》这门课的导师是位蓝眼睛的澳洲人。
上课的人并不多。
与国内注重欧陆哲学与哲学史研究不同,英美是分析哲学的天下,不少人认为欧陆哲学毫无意义,但他却觉得两者没有本质的不同。
他静静地听着课。
下课后,导师没有立即离开教室,而是忽然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能来上课。”
“我像你们一样读研的时候,澳洲大学委员会不再向哲学系提供经费支持,因为我们每年制造成千上万的问题,却无法解决一个,这让他们无法向政府交代他们在做什么。”
“然而我认为任何事都是有意义的。”
他微微欠身,离开了教室。
严雪宵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他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撰写论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严雪宵看了眼时间,准备合上电脑时,导师鞠躬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他打开了直播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