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在刀具上管束是很严格的,而这把刀一看就不是普通铁匠做成的花哨东西。这几个公子哥儿虽然爱玩爱胡闹,但家世在那里,眼力却还是有一些的。尤其这侍卫提到的车驾,看过去更是让他们瞳孔一缩!那马车前方分明刻了一个标记,那是大清上下许多店铺上都有的标记,代表着主人的身份绝对不同凡响。
乾隆出行,又不想带很多人,自然就要低调一些。可太低调了容易出事,即使是官道也容易出现一些拦路的和找麻烦的,因此就必须有些很强大的伪装。这个祥云标记是内务府名下的一些产业上都会有的标记,这些产业遍布各地,基本上都是比较大型的商铺或产业,乾隆有不少密探也都插在其中。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这些铺子的主人是旗人,而且是宗室!
旗人,还是宗室,看情况还非常有钱有势,一般的百姓甚至大部分的官员也是不敢随便招惹的。所以坐这辆马车,如果是遇到眼下这种情况,拿来威慑一般也就可以将人赶跑了。用不着的时候,不想惹人注目就可以挂上灯笼或是其他东西将那标记给遮挡起来。十分方便!
被威慑的人看得懂自己走了自然最好,看不懂就武力解决!两名侍卫以一挡百是不可能的,但以他们的功夫和马车强大的防御力,坚持到附近的暗卫们赶过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永琪不知道这些,所以如果他闹起来,反而很可能就会暴露出乾隆的身份,而让侍卫狐假虎威一番能解决问题的话自然是最好。
这几名公子哥儿显然是有些见识的,应该是附近城镇的富家子弟,虽然荒唐些但还知道轻重。自然是连番的道歉赔礼,还塞了一个荷包给侍卫说是“压惊”,这才飞快地跑了。
吴书来收了荷包,好奇地伸手打开,里面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块挺漂亮的佩玉。佩玉那玩意他看不上,世上这种好东西一大半都在宫里呢,所以非常不屑一顾地给乾隆把玩。他拿着那银票倒是很高兴地说:“爷,有路费了!”
乾隆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玉佩翻了一个白眼,他还能缺这点钱不成?倒是手上这块玉,在民间也值几十两银子呢,丢给陈太医玩吧。至于银票,这东西总是有比没有的好,乾隆满意地说:“嗯,下次再碰到,干脆将这些人打劫了,也算是咱们劫富济贫了。”
永璂拍手笑道:“可是这个理!阿玛,不如咱们故意去招惹这些不开眼的家伙,让小燕子姐姐她们再唱几首小曲,等人招惹过来了咱们再一网打尽!”
吴书来憋得嗤嗤直笑,乾隆已经一扇子打过去:“浑话!也不嫌丢脸!哪家正经姑娘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抛头露面了?”
这话真打脸,连小燕子都听出不对了,紫薇更是一脸震惊后的泫然欲泣。小燕子忍不住叫了起来:“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唱歌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呀!怎么就不正经了?”
乾隆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你见过哪家大家闺秀抛头露面?你以为你还是几岁的小孩子可以在外面想唱歌就唱歌?你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连这点礼义廉耻都不懂?”
这话说得也太重了,吴书来已经不敢笑了,缩着脖子在乾隆身边尽可能减少存在感。永璂更是不敢插话,陈太医已经很成功地将自己变成了空气。
紫薇又急又怕,小燕子再傻也听出来乾隆这是在骂她了,哭着叫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懂廉耻?你还不是丢下我娘十七年没有管?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啊!”
一记狠狠的巴掌扇在小燕子的脸上,而且这巴掌还不是乾隆用手打的,是用扇子打的。那木条打在脸上,很快就肿了起来一个条条的方型紫印。小燕子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乾隆,大眼睛里眼泪汪汪,看起来楚楚可怜。紫薇吓得连忙跪下了:“皇……不,老爷,请老爷饶了小燕子吧,她说这些话是无心的!她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这话说的更是可笑了,乾隆没理她,永琪却在发现这里的动静后立刻跳下马冲了进来:“阿玛!小燕子只是见到外面的景色优美心情舒畅才会唱起来的,那发自心灵的歌声是那么动听,您为什么不以博大的胸怀去感受这份美好呢?”
小燕子拦下了永琪,昂首挺胸地对着乾隆叫道:“你竟然打我!我娘都没打过我!你既然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儿,为什么要把我接回去?我在外面自由自在,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女儿呢!”
紫薇急得眼泪直流,拉着小燕子哭的声音都变了:“小燕子!求你,不要说了!”
小燕子看着紫薇的模样,终于忍了下来,她现在的位置毕竟是霸占着紫薇的,她还是要为紫薇多着想一些。所以顺着紫薇的拉扯,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乾隆心情越发的不好。他原本确实只是因为小燕子唱歌被调|戏这事变得不高兴,所以说话就有些刺耳,但如果小燕子认个错,他也不会继续骂下去,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哪里会在第一天就因为这些小事而斤斤计较?
可等紫薇永琪小燕子说完话后,他的怒火不减反增,什么叫没有指责的意思?什么叫以博大的胸怀去感受美好?什么叫不稀罕做我的女儿?难道他乾隆当今皇上,还上赶着求她做自己的女儿不成?
乾隆气得不轻,正要骂得更难听些,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紧。转头看到吴书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腕。见自己看过去,吴书来轻声说道:“老爷,小心伤了身子,没什么事是不可以解决的。”
乾隆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再看着小燕子等人,长长地吐出口气,缓缓说道:“小燕子,你听好,有些话说出去,是不可以收回的。你若真的想做个自由自在的小燕子,不稀罕当我的女儿,我也不会那么无聊的上赶着稀罕你,你大可随时离去!我绝对不会去寻你。但你走后,我再不会承认有过你这个女儿,你也永远不得进入京城一步!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不当我的女儿,那么这一切,我会全部收回!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再转头看着永琪:“永琪,这世间美好的事很多,但抛头露面吟歌曼舞的女子,和八大胡同里那些有什么区别?你真的希望小燕子变成那样的女子吗?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美好,让人听了只觉得可笑!”
一番话说出来,乾隆痛快了,三个人各自却痛不欲生。紫薇脸色惨白,几乎要晕过去了。小燕子也是惊吓不已,仿佛斗败的公鸡,蔫蔫的缩在一角。永琪痛苦地叫了一声“皇阿玛……”就再也说不下去任何一个字。
骂完了,乾隆将永琪赶了出去,永璂也受不了这个气氛跑去和赶车的侍卫同坐在车前,陈太医将自己化身空气的技能发挥到极致,捧着一本医书,整个人都模糊起来了。
紫薇和小燕子两人紧紧依偎在一块,缩在角落里,紫薇哭个不停,小燕子拉着她的手低头不语。两边都藏在远离乾隆的角落里,弄得车子里空出一大片空地给乾隆和吴书来。
乾隆倒觉得舒服多了,拍拍吴书来的脸,轻声说:“朕对任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只有你例外,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吴书来歪着头看着车顶想了想,很严肃地说:“因为您是奴才最重要的人!”
乾隆一愣,下意识地想说这话难道不应该反过来说才对?但突然又明白了过来,因为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不敢真的冒犯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自己为首要考虑,甚至不曾顾忌自己。因此,他做的事,都不曾真的触怒过他,才一直处在他的容忍限度内。
可乾隆还是想说:“不对,因为你才是朕最重要的人。”
吴书来听了后笑了起来,带了些感动,得意,幸福的满足笑容,格外的让乾隆舒心。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低头抵着他的额,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喃喃说道:“书来,咱们就这么到老吧。”
“遵旨,皇上。”
当天晚上留宿客栈,吃过饭后,几人也都累了,各自回到分配好的房间准备休息。
永琪敲开了紫薇小燕子的房门,小燕子打开门后永琪迅速走了进去并将门关了起来。看到房间里,小燕子一脸焦急无奈地束手站在一边,紫薇靠在床头默默流泪,脸色灰暗。
永琪转了两圈说道:“今天皇阿玛是真的生气了!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小燕子张了张嘴,看了看紫薇,没有说话。永琪拍了下桌子生气地说:“可惜尔康不在,不然可以让他帮我们想些主意!皇阿玛今天说的话,几乎是要将我们打入地狱一般,我们如果再不拿定主意有些行动,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