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年事,谁知宫里的一位老太妃因病已薨,所以凡有诰命的都要入朝随班,按爵守制,而且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大宴玩乐,老百姓三个月不得婚姻。
林府里没有爵位,但是林如海是朝廷命官,也有得忙碌。
至于那贾府,少不得每日入朝随祭,二十一日过后,还得去送陵。府里的众人没了上面人的约束,都闹得无法无天。
有些奴才接着贾府的势头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强取豪夺的,数不胜数。所以说,管教好奴才对于一个府上是至关重要的,有时候往往是这些下人把府上给搞坏了名声。
太后的宫殿里,皇上换下了孝服。正和太后说话。
“没想到这个野心的女人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皇上,现在已经找到你那五皇弟的踪影了没?”太后问道。
皇上说道:“朕已经派人去追捕了,一直都有安排,就怕他狗急跳墙,跑到边关和外番合作,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这也是哀家的疏忽,没想到那个女人一直在这宫里给她做内应。哀家就说呢,她放着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生活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守在宫里,原来就是想得到我们母子的一举一动呢。还好皇上有所警觉,没让这母子两人得逞。”太后叹了口气:“这都二十几年了,还不死心。皇上的太子都二十几了,他就是想成事也轮不到他啊。”
但凡一个人想要成大事,哪里还管你够不够资格?自己的这个皇弟小时候得了先帝的喜爱,一直都野心勃勃。最后自己继了位,他倒是老实了不少,还以为他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前几年的扬州抢劫官盐案,自己的暗桩查来查去就和他有关系。当时自己不想打草惊蛇,就让三弟去扬州和林如海一同处理,最后还是找了个替罪羊了事。
没想到,他竟然变本加厉,和宫里的这位太妃一起,想要谋害自己。好在已经都盯得紧紧的,没有发生大事。
不过却让五皇弟给逃走了。这位静安太妃被软禁了起来,对外一直是称病。
结果这个静贤太妃眼看无望,就上吊自尽。皇家的丑闻,不能说出去,对外只能称是生病而亡。
这还要给她守孝,还得按规矩把她葬进皇妃陵。不过自己的母后却不同意,背地里早把太妃的尸首给处理了,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早已不知道是谁了。
太后一肚子的怨气:“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哀家好声好气的对待他们母子,他们还不乐意,现在想害我们母子,就是死一千遍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还好皇上没有事,不然哀家可怎么办?”
“母后,您就不要操心了,一切都有朕。朕那五皇弟迟早会被朕抓住。母后就放宽心吧。”
皇上从太后那里回来,就把自己的三弟肃亲王叫了过来。问道:“老五那边有没有消息?”
三王爷答道:“目前传来的消息是他朝北边跑了,带上了自己的几个亲信,我们这边一路劫杀,都是死了他的死士,人还是让他逃脱了。”
皇上碰的一下捶了桌子,“没想到老五还有这本事,真是小瞧了他了。现如今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他肯定会跑到外番借兵,到时候又有战事要起了!”
“臣弟倒觉得这是个好事。”三王爷说道。
“哦?三弟不妨说说。”皇上笑着问道。
“皇上不是一直为边关的外番频繁骚扰头疼吗?何不借这次机会一举消灭,也可解了边关之忧。如今是对方先挑事,咱们这边正大光明。老五正好帮了我们呢。这样皇上一直训练的军队也派上了用场,皇上不是一直碍于那外番每年进贡的面子上不好再开战事吗?这个理由不好吗?”
皇上呵呵笑着说:“三弟怎么知道那外番一定会出兵帮老五呢?”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那外番也不是真正的臣服于我朝,只是如今势头压不过而已,要不然为什么还频频骚扰边关?现如今我们这边刚好过去了一位王爷,想来老五一定会说自己在天朝布了多少局,如是肯借兵,肯定成事,以后的好处更多。那外番的野心也是大的,看见我们有内乱,还不趁机捞一把?”三王爷也笑着说。
“还是三弟明白。知道朕的心思。如此说来,倒真是好事了?”皇上又想了一想:“可是若是真出兵,让谁去领兵呢?太子肯定不行,他以后就是个文治之君。在军事上懂得不多,还有朕的其他儿子,和老五这件事的牵连肯定有。朕的这些儿子若说是没有那个野心,连朕自己都不相信。被老五以利诱,肯定会乖乖的和他合作!真是可气。难道朕这个亲生父亲做得太失败?”
“皇上也不要太生气,这些侄儿不过是不知道老五的险恶用心罢了,以后多加管教吧,这次的事就当是给他们的教训,相信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三王爷想着,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若是皇上没有说处置,还就要往好里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能刚处置一个老五,又处置皇上的皇子,世人都会说皇上的心冷的。
“哼!朕只给他们这一次机会,没有下次!”这次自己的几个儿子谁和老五有关联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至于有没有和这次毒杀自己的事有关,皇上真的不敢相信!可是作为皇宫里的人,这个可能性存在得可能性大得很。
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只讲君臣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若真的和外番用兵,轩儿就得要去边关了,唉!”
太子就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只能让轩儿去握兵权了。也许太子的戒心才会小一些。可是谁知道呢?到时候再派一个太子的人当主帅,轩儿就从一边协助吧。三王爷如是想,不知道皇上这样做是爱小八呢,还是会害了小八。
皇家兄弟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上位者没有兵权,而自己的兄弟手握重病,即使是亲兄弟也不成。
可是皇上却一直让人教导轩儿这方面的本事,武艺也从来没有落下,难道皇上真的想……不可能,即使皇上这样想,皇后也不会答应的,都是自己的儿子,舍弃谁都不行的。
而且太子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性格有点懦弱。别的方面都挺好的,一下子要废,对皇后也是一个打击啊。
希望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也许就是皇上想锻炼锻炼轩儿。自己得提醒轩儿,以后就是大胜回朝了,可得立刻卸下兵权。
这里皇宫里隐瞒了静贤太妃的死亡真相,并且从重处理丧事。但是大家都没有见着永亲王,也就是静贤太妃的亲生儿子五王爷。最后才听说王爷去海外游玩,没有回来。
这也是,五王爷就好这一口,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京里。现在自己的亲娘过世了,也不知道如何通知他。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娘,这些大臣们也管不了去。
只有几个皇上的心腹大臣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五王爷真的要反了。皇上已经拔出了五王爷在各地的钉子,就不知道五王爷还有什么本事兴风作浪。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啊。
静贤太妃的丧事办了有一个多月,才算是消停。各位公侯之家都是一脸疲惫,都各回府休养了。还得一年不得饮酒作乐,对于那些公子哥们可是难受的要命,明面上不敢,背地里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因为要守孝,所以林府里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都没有再来,府上一下子清静了下来。林黛玉每天做做针线,看看书,也倒惬意。
就是林如海要去朝上,每天辛苦,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因为这一年的守制,薛宝钗和贾宝玉的婚事又提不了。今年宝钗都十六岁了,耽误一年明年都十七岁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赶上这种事,也没有办法,贾家是国公府,必须得守规矩;若是普通老百姓家,三个月一过,照样婚嫁。
可是若是普通老百姓,薛姨妈又看不上了。
自从江南的生意垮了后,薛姨妈还是生病了一场,还是在薛宝钗的劝解下好了起来。反正自己的家底厚,也不至于倒下去。
还有薛蝌他们家可是没有什么损失。要不就等三个月过后给薛蝌和邢岫烟成亲?反正他们两家都是没有爵位的,成亲期间自己也可以探探家底,若是比自己家丰厚,就要求再合在一起,让薛蝌养着铺面,免得损失更惨重。
自己的儿子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
这一个二个都是需要操心的,薛姨妈深感责任重大。
自从迎春出嫁后,邢岫烟就一个人住在迎春原来在大观园的院子。王熙凤又安排了一些婆子打扫。
邢岫烟只有一个丫鬟,凤姐儿又按照探春等人的例添好了丫鬟。这些事邢夫人从来不插手,只管让凤姐儿安排,反正也花不到自己这边的钱,随你怎么安排。
刚好太妃一死,那些养的戏子都用不上了,于是在自愿的原则上,有几个留下来当丫鬟的,省的再买。
林府里,林黛玉的几个丫鬟又到了婚配的年纪,林黛玉问了本人的意见,就把兰草,白鹭,雪雁,黄桃都打发出去,让她们的父母领去自行婚配了。倒是紫貂,钱总管的婆娘看上了,和黛玉求情,说给了自己的儿子。
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林黛玉觉得很是失落,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临了,还是会伤感。好在自己身边还有个红螺,也算是不错了。
重新上来了一群丫鬟,林黛玉这次没有再设一等丫头。原来的红螺是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的,所以才有个一等丫头。最后是紫貂一直在身边,升了一位。所以按惯例,姑娘这边不要一等丫头。
从下面挑了六个人,是二等的两个,三等的四个,都交给红螺去□□。
这六个丫头都要重新起名字,林黛玉想了好几天,到底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原来的丫头是自己一来就起好的,这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由自己给丫鬟起名。可得好好想一想。
“红螺,你觉得我该起个什么名字?”林黛玉拿了一支笔,正准备在纸上些。
红螺听了,回答道:“姑娘喜欢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只不过是好叫,起什么都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呢,要是起的太难听,也不好。我看你这名字就好听,红螺,还是母亲大人有才学。我再想一想,起什么好呢?要不从诗集里找吧。这样也省事。”林黛玉拿了一本唐宋诗集,随手翻到一页,见是李白的菩萨蛮,里面有一句‘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那就其中一个叫长亭吧。
再翻一下,还是李白的,玉壶吟,‘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好,取名珊瑚。
“这两个二等丫头一个叫长亭,一个叫珊瑚吧。”林黛玉对红螺说道。
红螺把那两个丫头领进来,让林黛玉赐了名字,谢了恩。
剩下的四个三等丫头,分别叫秋月,明月,弯月,素月。林黛玉懒得再翻诗集,就按月字起了四个月的名字。这下好了,丫头们的名字都起好了。性情方面也得慢慢摸索了。好在这几个丫头也只有十来岁,好管理。红螺把她们□□了半月,已经像模像样了。
这些丫鬟们来到姑娘的院子都是很高兴的,家里的老子娘也以自己闺女进姑娘的院子伺候为荣。原来是没有机会,这次姑娘一下子把身边的丫鬟都放出去了,这才有现在的六个丫头的事。选上的人家自是欢喜异常,没有选上的,当然是失望,怨自己没有好运罢了。
每年都要放出一批人,连张姨娘和孙姨娘身边的丫鬟都换了好几茬。所以这次林黛玉才找了几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还能管几年,不然没等熟悉习惯,又要换人,真是不方便。
而且万一,以后自己必须出嫁,这些人还可以跟着自己,当成陪嫁丫鬟。对于婚姻,林黛玉从来不报有特别的希望,若是以后必须得嫁到高门大户,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心腹,林黛玉对红螺的交代就是要教他们知道最重要的是忠心,不然等到了别家,自己这边先窝里反,还不得出大事。若是再出来几个想当通房姨娘的,不是打自己的脸?
不过最好是能招个女婿,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爹爹这边也照顾得了。
可是自己一个女孩家,难道现在就去问自己的爹爹这种事?说不出口,但是眼看着自己一天天大起来,今年都是十二了,没有几年可以挑了,爹爹那边还没有动静,到底是爹爹已经心里有数了,还是忘了?还真不好问。
绿珠那丫头嫁过去后,没几个月还给自己这个前主子写一封信,现在她已经当上了母亲,不过生的是个女儿,婆婆没有好脸色,但是夫君还是和颜悦色。
这也算是好的,反正适合丈夫过一辈子,又不是和婆婆过,最重要的是丈夫对自己好。
过了一段时间,又写道,和大嫂他们有了矛盾,最后闹的不像话了,就分了家。农村分家,也简单,请了里正和族里的老人,大家把所有的财产都摊在明面上一一分清楚。不过绿珠说,当时自己给她的银子,大嫂也要算到公中,最后被绿珠给狠狠的说了一顿,大家都撕破了脸,还是公公说了银子是二媳妇的嫁妆,就没有算上。
虽然这样,绿珠的大嫂以后也嘀嘀咕咕的,觉得自己家吃亏了。
不过好歹是分了家,以后的日子就是各过各的,也省心了。就是绿珠的公公婆婆按照规矩得和大儿子一起过,绿珠他们出口粮就行。
所以现在绿珠是一家三口过着小日子,有几亩地,生活还算可以。绿珠有时候会做些绣活拿去卖。生活算是过的下去。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是这小门小户的也可以为了分财产而闹起来,这高门大户的,更是不得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啊,这话真是不假。
现在还在守制,不能婚嫁,所以林黛玉的那几个放出去的丫鬟都是还没有成亲,不过人家已经选好了。就等着三月一过,就办喜事。
等到了五月份,紫貂就在五月初六那天嫁给了钱总管的儿子,成为了钱家妇。林黛玉让红螺带去自己给紫貂的添妆,说实话,林黛玉还真舍不得紫貂这个丫鬟,可以说有点红螺的风范,不过女大不中留,总不能绑着一辈子不让人出嫁吧,还是就此放了手。
另外四个丫鬟也都送了添妆的东西,从此后,她们都是媳妇子了。大家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明月,把那盆白牡丹摆在那边,我一会儿要画。”这天早上,林黛玉忽然来了兴致,就想画一幅牡丹图,于是吩咐身边的明月去摆好。
“是,姑娘。”明月上去动手不说。
林黛玉开了窗子,把各色画笔放好,正要提笔。
“姑娘,范府的二姑奶奶来看姑娘了!”长亭过来禀报道。
她说的正是迎春,自从迎春出嫁,和林府来往倒是多了起来。范姐夫人不错,每次都亲自送迎春过来,等到了时辰又亲自来接。林黛玉觉得自己的这个媒倒是没有做错,迎春的脸也变得红润了。
正想着,迎春已经来到了玉馨院。
“迎春表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林黛玉笑着问道。
迎春每天还要管理庶务呢,今天是什么风把她这么早的给吹过来了?
“我们奶奶是有好事告诉姑娘呢。”迎春旁边的丫鬟阿桃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林黛玉的脾气,所以这丫头说话,也没人责怪。
“哦?是什么好事?告诉我,我也乐一乐。”林黛玉想着,不会是范姐夫考上武进士了吧。
还真让林黛玉猜对了,迎春笑着说:“你姐夫考上了,我是一时高兴,不知道和谁说一说好,就想着妹妹了!”看迎春的笑脸,林黛玉是真心为她高兴:“那真是恭喜姐姐姐夫了,一会儿要送上贺礼,姐姐也算是熬出头了!”
有了这进士的头衔,范一鸣就可以外任,到时候离贾府远远的,就不会再骚扰迎春了。
话说自从迎春嫁给了范一鸣,贾府的一些人还是要和范一鸣去攀交情,一般范一鸣都躲出去了,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逮着的时候,于是就想要范一鸣去和北静王攀交情,弄得烦不胜烦。好在范一鸣对迎春怜惜,倒是没有因为贾府的人而对迎春有所不满。
“妹妹太客气了,要不是妹妹,我也没有今天。不过就是怕贾府里的人这几天来烦我,所以就躲在妹妹这里了。等相公的官职下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还不知道几时能再见到妹妹呢?”迎春说道。
“只要姐姐过的好,比什么都强。以后迎春姐姐到了外地可要自己保重,还是我说的,有时候不能一味的懦弱。而且姐夫就要授官,以后打交道的夫人就多了去,姐姐不要让人轻看了去。”林黛玉说道,真怕迎春不适应。
“妹妹放心,为了相公,我也会好好的应付的。”迎春说道。
大家说了半天话,林黛玉中午留了迎春吃饭,然后对她说道:“姐姐也不可只躲着他们,有时候也要学会拒绝,不然他们老是以为姐姐好欺负。还有探春她们,姐姐要是有空了,可以把他们接到府上去聚一聚,这一去,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妹妹说的对,我到时候把妹妹们都一起接过来吧,到时候你一定过来。现在我回去了,相公也快回来了。”迎春说完就要走,林黛玉也知道她急着见范一鸣,就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