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灿出来时, 顾江珩正站在篮球场旁边玩手机。少年人身型挺拔气质出众,引人不少女生频频张望。
季灿刚往前走一步,顾江珩就收起手机抬头看了过来, 问:“洗完脸了?”
季灿:“嗯,洗完了。”
没人点破, 但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另一件事。
聚餐选的是一家火锅店, 几十个学生占了大半的桌子。
季灿左边挨着顾江珩,右边坐着李诺。他刚坐下就看到李诺掏出一个写满了单词的小本本。
季灿有些好奇的问:“你在背单词?”
李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轻轻嗯了一声, 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随便看看。”
“谁说闲着了?”周睿森发了个游戏邀请到李诺手机上, 激情邀约, “四缺一, 一起开黑啊。”
李诺翻开了单词本, 压根儿懒得搭理他。
玩游戏的人很多, 周睿森很快凑齐了5人, 开始在王者峡谷肆意征伐。
季灿有些累了,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听到有人要点红汤锅底,还要变态辣, 说什么菊花不疼就不是真男人。
季灿不太能吃辣,冷不丁来了一句:“当你菊花疼时才不是真男人了。”
这话逗得周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刚才那个同学也惊了,卧槽了一声:“灿哥你怎么这么懂?”
“……”
季灿无语:“别告诉我你们不懂。”
“不懂。”
一桌子的人都齐刷刷摇头。
“……”
这是驴他呢,季灿撩袖子佯装威胁人:“现在还懂不懂?”
胆子小的人立刻改口求饶命,胆子大的人躲在顾江珩身后喊顾神救命。
“我们要鸳鸯锅, 中辣。”顾江珩对服务员说,他声音不高不低的,却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行行行, 鸳鸯吧。”最初提议变态辣的那位同学挥挥手,仿佛做出了极大的妥协。
叶含笑正坐在季灿对面,视线在他和顾江珩之间扫来扫去,最后一脸暧昧的眯起了眼睛。
等何劲峰打完调料回来,就看到他女朋友揪着他的衣袖,一个劲儿的低声尖叫:“啊啊啊啊啊,顾神也太宠妻了吧!”
自己男朋友就在这儿呢,还羡慕别人,何劲峰心里酸酸的,问:“哪里宠了?”
叶含笑:“顾神知道灿哥不能吃辣,就力排众难点了鸳鸯锅,都能为他舍弃原则陪他吃清汤的,这还不够宠吗?”
这他妈就宠了?
何劲峰没好气把油碟放在女朋友面前:“我都陪你吃麻辣油碟了,你怎么不说我宠?”
叶含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个麻辣油碟就宠了?我还陪你吃热干面呢。”
何劲峰:“……”
季灿戴着耳机看了半集海绵宝宝,汤锅上来了。
服务员见那边女生多,便把清汤的放到了季灿对面。顾江珩伸手转了转,让清汤和红汤交汇的尖尖对着季灿。
周睿森摸了摸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顾神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还特意把清汤给我绕过来,真是受宠若惊呢。”
顾江珩:“……”
顾江珩懒得理他,找季灿要了个耳机打发时间。
于是,两个一米八几的人,就这么靠着看起了海绵宝宝。
坐在他们对面的叶含笑捧着双脸,全程姨母笑没停过。
菜很快上齐,季灿吃到一半时手机响了起来。
大家都刚赢了篮球赛,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餐厅里太吵了,季灿堵着耳朵去走廊接电话。
“嗯,和同学聚餐……明天可以,你直接过来就行,密码是234967。”
等季灿回来时,菜品已经被大家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有他碗里还有一大堆牛肉。
他问李诺:“你帮我夹的?”
李诺看了眼顾江珩,一副哀怨的表情。他倒是想,但是每次抢肉都抢不赢顾江珩。
季灿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桌子对面,何劲峰一时兴起,突然问了叶含笑一句:“要是我出去接电话,你会不会也帮我抢牛肉?”
叶含笑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你恶不恶心?”
何劲峰崩溃了,难以置信:“那你说人家萌?!”
叶含笑拍了拍他肩膀:“老何啊,咱没人家那个本事,当普通人也挺好的,别作妖了。”
何劲峰:“……”
吃完饭后有人提议去唱歌,季灿从来不去这些活动,然而20班刚赢了篮球赛,还有人喝了几杯啤酒,酒壮怂人胆,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季灿走,直接把人驾到了ktv里。
虽然进来了,但季灿的画风依然和这里格格不入。他也不点歌,也不听别人唱歌,只是坐在角落里看海绵宝宝。
周睿森喝了两瓶啤酒也有些飘了,把话筒塞进季灿手里不停起哄:“灿哥来一个,灿哥来一个!”
季灿五音不全,死也不开口。
然而人们还以为他是高冷,更加好奇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起哄。
季灿忍无可忍拿起话筒,一开口就是鬼哭狼嚎。
等他唱了半首歌后,所有人哭着求他别唱了。
季灿很无辜:“你们非要听的。”
众人差点儿没给他跪下:“大佬我错了!”qaq
顾江珩全程带着笑,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都还是学生,大家也没有很放纵,不到十二点人们就散了。
顾江珩站起来时,发现季灿正软绵绵的躺在沙发里,靠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顾江珩皱了皱眉:“你们谁给他酒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个男生举起了手,怯生生道,“我们点了几杯莫吉托,灿哥拿错了喝了带酒精的,但那个度数不高,应该很快就好了!”
“而且我也没想到灿哥这么不胜酒力,喝半杯就倒下了……”
顾江珩也没想到季灿酒量这么差,只得先把人送回家。
幸运的是季灿醉了也不闹腾,就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肩头。
深夜的城市依旧繁华,车窗外的灯光不停闪过,在少年清隽的脸上一明一灭。
出租车转过一个弯道时,季灿因为惯性靠在了他肩头,脑袋往右侧倒了一下,比平日里灼热的呼吸全都落在了他颈间。
顾江珩突然僵了一瞬。
他想起了篮球赛后,季灿被他挠得泛红的脖子。夜晚的灯光下,之前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被蚊子咬了的小红点,季灿仿佛觉得还有些痒,没轻没重的挠了几下。
顾江珩怕他抓破皮,伸手轻轻挠了几下。
季灿被伺候得舒坦了,像是被挠下巴的猫一样,又不自觉的往他这边蹭了蹭。
醉酒后的季灿和平日里大相径庭,眉眼间再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气质,整个人看上去都软绵绵的,听话得不得了。
顾江珩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他从洗手间出来,拿着毛巾准备给季灿擦脸时,看到了满墙壁密密麻麻的公式。
一瞬间,顾江珩有短暂的窒息。
曾经雪白的墙壁用黑色油性笔写满了公式,顾江珩仔细看了一下,还特么是在计算小行星运行轨迹,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季灿写完一面墙还不过瘾,又要挣扎着去写另一面墙。可惜他没看到床和墙壁的距离,差点儿踩空跌了下去。
顾江珩眼疾手快跑了过去,被季灿扑倒在地毯上,成了人肉坐垫。
这还不是更惨的,惨的是季灿的油性笔也跟着落在了他脸上。
顾江珩一时不察,脸和脖子瞬间失守,季灿甚至想扒开他球衣在他胸膛里写计算公式。
“……”
顾江珩把季灿双手摁在头顶,一手抢过对方手里的油性笔,报复心的捏着季灿的脸,咬牙道:“你是不是装醉趁机报复我?”
季灿醉得神志不清,双眼通红,嘴里不停念叨着:“彗星马上就要撞地球了,我要计算它的轨迹……”
顾江珩:“……”
算了,他跟醉鬼计较什么。
顾江珩把季灿扔在床上,去浴室洗掉脸上的公式。
直到他用了半瓶洗面奶,把脸都搓红了,这才发现,这竟然是油性笔,压根儿洗不掉!
顾江珩:“……”
我日。
他气冲冲冲进卧室准备兴师问罪,就发现季灿那只油性笔已经祸害到了衣柜门,还一边写一边说:“我可以算出来的……”
顾江珩气得一把抢过季灿手里的笔,直接把人推倒在了床上。
季灿还要挣扎,顾江珩干脆用身体压了下去,强迫对方正对着他,然后在季灿脸上画了一只大乌龟!
画完了还不解气,又狠狠捏了一把季灿肉嘟嘟的脸蛋!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他们打了一个白天的篮球,又闹腾了一晚上,再是精力充沛的少年也精疲力竭。
疲倦和困意袭来,季灿缓缓闭上了眼睛,梦里都是彗星撞地球的恐怖画面。
顾江珩没打算留宿,但是季灿实在难搞,他和这人斗智斗勇了许久,一不留神也睡了过去。
昨晚刮了一场大风,吹落了一地金灿灿的梧桐叶。
初秋气温渐凉,一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打开了公寓大门。
季华茂提着补品慰问儿子,开门的瞬间就差点儿跪了。
只见原本白净的墙壁上写满了他看不懂的公式,像是恐怖片里的召唤符咒。
更碍眼的是,卧室里的床上竟然有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季华茂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又犯高血压了。
季华茂:“季灿!你给我解释解释!!”
季灿有不小的起床气,迷迷糊糊中被吵醒正想发脾气,抬头看到满墙公式也惊呆了。随即拽着顾江珩衣领咆哮起来:“顾江珩!你疯了吗?在我墙上写这么多公式?”
尽心尽力了大半夜,没想到还要被倒打一耙的顾江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