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飒飒,萧冷刺骨。
荒芜的西北少有人烟,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快走,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能到服刑之地,老子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交差,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刺骨的寒风吹的两个衙役缩了缩脖子,这该死的天气,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暗自恼怒老天的同时,看的贺秉林一家更是不耐烦,要不是为了押解贺秉林一家,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吹这冷风。
贺秉林此时早已没了在京城时的威仪,身穿囚衣,脸上布满了沧桑,面上的皱纹使他好像犹如耄耋老人一般,看了眼身旁的娇妻,此时脸上也显现着与年龄不符的苍老,他眼中不免闪出一丝歉疚,只怪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自己被罢官也便罢了,却连累了娇妻也跟着自己受这份苦楚。
另一边的贺庆之年少体壮,兼之又自幼习武,除了眉间少了丝意气风发,多了些成熟外,倒也没什么大碍。
“行了,老吴,人家本来也是官家老爷,没受过这份罪,慢点就慢点吧,反正也快到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其中一个衙役倒是好心,怜悯的望着贺秉林一家,这前几天还是被自己仰望的官老爷,现在却成了被自己押解的阶下囚,这人生的际遇啊,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我说老刘,你就是烂好心,像这些犯了事儿的官老爷,能有几个好的,这种人就该让他们多受点罪,才能让他们为之前所犯的错心生忏悔。”
“咦!那边有水声,他奶奶的,终于有水了,这一路快他娘的渴死我了。”
那位叫老吴的衙役嘟囔了一阵,突然听到不远处小溪流淌的声音,也顾不得训斥贺秉林一家了,径直向水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走吧,去那边歇息一下。”
刘姓衙役同情的望了贺秉林一家,叹了口气让他们一家三口暂时寻了个空袭休息一下。
“谢谢!”
贺庆之深深向刘姓衙役作了一揖,口中颤颤的谢道。
随即他搀着体弱的母亲慢慢的走向小溪,寻了个平坦的石头扶着母亲坐下,自己拿着刘姓捕快给的水壶去小溪旁打了些水给母亲解渴。
“我没事了庆之,去看下你父亲,他这些日子也受苦了。”
贺母喝了些水后看着丈夫失神的端坐一旁,心中不由得一痛,连连催促儿子道。
“呵呵,没想到阶下之囚竟然还有这种待遇,贺秉林啊贺秉林,你到哪都有贵人相助啊。”
正在贺庆之起身去照看父亲之时,一群黑衣人突然凌空而降,团团围住了他们几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想劫持囚犯?活得不耐烦了。”
刘姓衙役看到突然出现的很黑衣人,抽出腰间的佩刀,指着那说话之人大声呵斥道。
那黑衣人一出现便与贺秉林交谈,让刘姓衙役觉得这些黑衣人似乎与贺秉林是旧识,下意识地便认为他们想劫走贺秉林一家。
虽然黑衣人人多势众,自己若是强行阻拦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因此身死,可此时容不得他多想,犯人在他手中出了差错,哪怕他安然回到京城,也向衙门交不了差,衙门对押解犯人的衙役可是相当苛刻的很,为的就是怕押解犯人的衙役从中谋取好处,刘姓衙役此时也豁出去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此时因公殉职,还能为家人找些津贴。
那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吴姓衙役此时也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跟刘姓衙役站在一块与黑衣人对峙着。
“你们是谁?是不是宫中那位派你们来的?”
贺秉林也站起身子望着黑衣人,疑惑且又有猜测的问道。
“嘿嘿!看来你还不傻吗,既然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正好也让你在黄泉路上做个明白鬼。”
领头的黑衣人嘿嘿笑道。
“他们几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望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贺秉林深深吸了口气,果然,自己不死,那位还真是坐立难安,也罢,自己已经连累了妻子了,倒不如以自己的死换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贺秉林啊,刚说你聪明怎么又犯傻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话你不会不懂吧。”
“动手!”
这些黑衣人明显是某个权贵的私兵,一个个训练有素,动作迅捷,随着那领头的一声令下,其余的黑衣人瞬间便持刀杀了过来。
杀人灭口?
刘姓衙役心间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便已经身首异处,他们这些衙役无非也就是有点身手,混进衙门讨口饭吃罢了,怎么敌得过这些个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呢。
‘嘭!’
在黑衣人持刀砍向贺秉林之时,贺庆之纵身跃到父亲身前,一个扫堂腿便将那黑衣人踹出去老远。
“爹,你带着娘先走。”
贺庆之慎重的望着眼前其余的黑衣人,随口便让双亲先走。
若是在贺庆之体力尚好之时,他自然有信心在这群黑衣人面前看护好父母亲,可这些天他几乎米粒未尽,身上提不起力气,刚刚也只是在黑衣人大意之下才能在他手中救下父亲,若是长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庆之,你先走吧,我和你娘便是能从这逃出去,以你娘的柔弱,又能走多远呢,我门老贺家就你这么一个男丁,你逃走后也不要想着报仇,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娶妻生子,为我老贺家延续香火才是正事。”
贺秉林叹了口气,既然那人都已经派出杀手了,自己不死,她怎么会心安呢,与其日后东躲西藏的躲避他人的搜捕,还不如此时用自己的死换来儿子的生机。
贺秉林眼带歉意的望了一眼结发妻子,随即便捡起吴姓衙役的佩刀自绝于此。
“爹!”
贺庆之搀着倒地的父亲,疾声痛呼。
“庆之,走啊!”
丈夫的决然也让贺母明白,此时她是儿子的累赘,若她不死,儿子是不会独自离开的,想到此处,她大声呵斥着儿子离开,自己也撞在那刘姓衙役的佩刀上。
“娘!”
贺庆之无法置信的望着嘴角吐血的母亲,飞身跃到母亲身边,颤抖的扶起倒地的母亲。
“庆之,快走,好好活着。”
贺母颤颤巍巍的手轻抚着贺庆之的脸颊,一如幼时逗弄贺庆之一般。
“啊!”
转眼之间,双亲尽皆惨死在自己眼前,这让贺庆之怒意蓬发,他仰天怒吼,使出全身气力挣断了身上的枷锁,顺手捡起一柄佩刀扑向了那群黑衣人。
…………
“庆之大哥?”
纳兰钦望着眼前神色越来月狠厉的陈庆之,试探地推了下他,自打他与陈庆之相识以来,陈庆之在他眼前一直是温文尔雅,他还从没见过有今日这般失态的陈庆之。
“纳兰,兰儿在京城要你多费心看护了,我这就要回濠州了,军营中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处理呢。”
望着窗外逐渐离去的司徒旭一行,陈庆之郑重地说道。
他还有大仇未报,虽然不知道仇家是谁,可父亲当初也与那些黑衣人说过,是宫里的某个贵人,以他现在的权势纵然知道了仇家是谁,他也无力报仇。
等等,再等等。
等他完全掌控西北军权,等他位及人臣之时,自然就能报仇这血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