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文德城附近有一处当地人从来都不会靠近的山谷,这里的位置十分奇特,四周都被高松的山峰所环绕所以即便是白天也无法被天上的阳光所照到,而且谷中的高处也常年处于被阴森寒冷的迷雾包裹着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动物会居住在此,就连植物也很少见。
但此刻在这阴暗的山谷深处却是灯火通明,地上还有一群披着暗橙色斗篷的人正围绕着一个古怪的雕像跪拜在地进行祷告,所有人的斗篷都紧紧的遮住了脸完全看不到他们的模样,同时全身上下都被衣物包裹的非常严实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内在,并且他们所有人的位置似乎都有着某种规律,三三两两的组成了某种图形,甚至某些人的身上还已经被地上长出来的藤蔓所缠绕,很显然这场气氛诡异的祷告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至于最中心的那个雕像几乎看不出什么具体形象,但又似乎包含了很多元素,例如血肉与肢体等等许多意义不明且晦涩难懂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的样子。整个雕像也不太像是人工雕刻的产物,比如有些明显像是人脸的部位非常的惟妙惟肖简直如同真的一样,但其他部位却又因为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所以乍看之下显得非常朦胧模糊。
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这个雕像伴随着众人口中含糊不清的祷文正在不停地渗着红色的液体,而雕像下方有几个穿着无比鲜艳的橘红色斗篷的人正在忙碌,他们不停的用某种雕刻着许多类似宗教意味的容器收集着流淌在雕像下方凹槽中的液体,并且每收集起一次后都要双手捧着容器十分虔诚的对着雕像跪拜。
在好似雕像正前方的位置上还有一个石砖堆砌出来的高台,台子上面放置着一个似乎十分古旧的讲台,但由于上面沾满了一些无法形容的污渍所以几乎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同时此刻台子后面还站着一个好似仪式主持者的家伙,这个身高差不多有两米多高的身影披着一件非常破烂的深红色斗篷,但这件斗篷似乎同样显得十分古旧,以至于最下方的衣摆都已经被磨成了碎片而无法完整的遮住这个人的脚部,手上的手套也都磨损严重手指都已经露了出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通过裸露出的手指和脚部可以看出这个家伙异于常人,以为他的脚上没有任何的脚趾同时手指却又比普通人更加细长甚至还多了几节指关节。
此刻这人正在摸着讲台上的一本像是某种宗教典籍的诡异书本并且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而这个书本的红黑色封皮似乎非常有弹性,就好像皮肤一样甚至能够隐约看到下面那些类似血管的痕迹,同时在此人的手掌放在书本封皮上的时候甚至还能明显的看到手指在非常有规律的抖动,好似书本的封皮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震动一样。
就在此人在重复的呢喃着几句听不懂的话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又以一种不可思的方式将腰部以上的部位扭转到了后方,与此同时身后的那个人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双膝着地的跪了下来。
“祭祀大人,星之蛹来了。”
这个被称为祭祀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慢慢的将下身也转了过来然后才迈步走下了石台向着后方走去。而在距离雕像几百米之外的某处高地上,托勒正伸着他那数米高的脖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的落日。
自从变成了这幅样子之后他其实一直很畏惧阳光,就像引导他的那位祭祀所说的那样,自己现在还只是蛹,距离真正的星辰之子还差一步之遥,还未成形的蛹当然会畏惧太阳的威严,因为星辰之光只有在黑夜才会绽放,太阳是星辰的死敌,在自己还未成熟之前是无法直视太阳之威的。所以自己平时从不在白天来到外面,但这并不妨碍自己会在傍晚的黄昏之时出来观看太阳衰落的模样。
“过了今晚,我就会成为星辰之子,成为能够与太阳比肩的存在。”
托勒盯着黄昏中的太阳又看了许久,不经意间想起了之前莉兹所说的话,虽然当时自己并不在意她的胡言乱语,但是现在仔细回味一下却又觉得她的话十分刺耳。
“过去……吗?我还真的都快把过去给忘了呢。或许是因为层次不同了,今夜过后,过去那些欺辱我瞧不起我的凡人们又会如何看待现在的我呢?或许……让他们也趴在地上学狗叫应该是个不错的乐子。啊……好期待哇……”
“你在期待什么?星之蛹。”
听到背后传来的那声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后,托勒急忙缩回了脖子然后攒动着笨重的身体转身说道:“您好,尊敬的祭祀大人。我在期待今晚的升华仪式。”
祭祀跨着大步走到了托勒的旁边看向了夕阳的余晖,只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像是在抬头望远,但实际上祭祀的斗篷面部是一块完整的布料,根本没有任何缝隙露出后面的眼睛部分,托勒也不太清楚祭祀是如何看见东西的,同样的疑问其实也包括其他教团兄弟。
而且还有个小问题,那就是这位人高马大的祭祀大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是从头部发出来的,而是从胸口的位置传出的声音,虽然早些时候的确感到了有些奇怪但是现在对于托勒来说却显得很无所谓。因为自从成为了星之蛹后自己就觉得身体是否保持人形已经无关重要,毕竟对于真正的星辰之子来说,肉体不过就是一团用来承载灵魂的肉块,如果有必要的话完全可以随时随地的变化成任何模样。
托勒甚至经常会觉得身边的这位祭祀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星辰之子,而祭祀留在地上没有“飞升”的原因或许就是放不下这些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们,托勒每每想到这里就会不由得无比崇拜着这位伟大的星辰祭祀。
“仪式的准备早已完成,但你那边的准备呢?”
“祭祀大人指的是圣物?”
“难道还有别的吗?”
祭祀的质问让托勒瞬间感到了无比紧张,他有些颤抖的试问道:“您不是说圣物并不影响仪式的过程吗?”
“的确不影响……但是难道你要空着手去进行仪式吗?看来你对星辰之神的信仰还不够充足……”
祭祀的话彻底吓坏了托勒,他那笨重的身体直接颤颤巍巍的瘫在了地上,并且把头伸到了祭祀的脚下紧贴着地面表示忏悔。
“属下愚钝,我这就回去吃掉那个凡人然后一定会赶在仪式之前取回圣物!”
托勒虽然这么说了但还是没有胆量抬起头来,甚至他的身体也没有移动分毫,因为他在等待祭祀的宽恕。
“吃就不用了,仪式之时你需要保持纯洁,不能再让肮脏的凡胎肉体来污染你的身躯。”
祭祀接下来沉默了好长一会没有开口,所以托勒的身体也颤抖的越来越严重,直到自己感觉快不行了的时候,祭祀才弓下身子用他那异样的手掌抚摸了托勒的脑袋并慢慢的将其扶起。
“你是这几十年来最有希望晋升的蛹,记住了,抛弃身为凡人时的那些杂念,一心一意的寻求晋升道路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是……我明白了。”听到祭祀这么称赞自己,托勒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内心也越来越激动。
“不过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些时间,我察觉你似乎还有些牵挂,得到圣物后你可以去尝试了断那些杂事,但是一定要赶在仪式之前带着圣物平安无事的回来。”
“是……是的!祭祀大人!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那就快去快回吧。”
托勒再次伸长了脖子将脸贴到了祭祀的脚下做膜拜,然后用他身上的触手撑起了沉重的身体随后急急忙忙的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砖石通道赶去。
祭祀看着托勒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转身返回了之前的仪式场地。
“别让我失望了,星之蛹。”
“艾丽卡!朝那边开火!”
“躲远点!”
听到戴安娜的请求后我直接端着PKP冲到了她的身后然后对着前方一顿扫射,附魔爆炸烈焰的子弹头在击中那群大老鼠的时候瞬间就炸裂成了一团团华丽的火球,不消一会那个位置便只剩下了一堆半熟的碎肉。
解决完这部分老鼠之后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放下PKP然后掏出了腿部枪套里的Super-Shorty对着那个正在刚刚被克兰德一斧子砸飞的人形大老鼠开火,伴随着枪管中射出的一团爆发式的火焰,那个人形老鼠的脑袋直接被弄成了碳渣。我随后又对着附近的两个人形老鼠开火,打空了三发霰弹后我又急忙端起了机枪对着远处的那群要冲过来的大老鼠们射击,再次击杀了一群拿着石矛人形大老鼠后,它们终于停止了攻击然后四散而逃。
看到怪物们都撤离了之后我警戒的后退到了戴安娜身边,她刚刚被几只豺鼠伤到了腿部,现在正在接受汉娜的治疗。
“情况怎么样?”
“嗯,暂时安全了,鼠怪和豺鼠们都撤退了。”
戴安娜检查了一遍魔法地图后安心的长舒了一口气,同样我也顺势直接在做了地上打算缓一会。
刚刚的战斗并不激烈,但是我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些心理压力。方才我们进入下水道后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遇到了一群袭击,最开始只是几只豺鼠的试探性攻击,当时我就被这种跟猎犬一样大小的老鼠给吓到了。戴安娜告诉我说这种老鼠其实跟火獾一样都是一些动物型的小怪物,虽然个头很大但本质上依然还是野兽,所以用火焰驱散即可,因为豺鼠虽然弱小但毕竟也是群居动物,若是弄不好引来了整个族群的话我们也吃不消。
可问题是我们来来回回的驱散了差不多十几波豺鼠后戴安娜才发出了警告,她说这些豺鼠并不是野生的而是被驯养的,而且豺鼠们也不是在漫无目的的围攻我们,反而是在有目的性的将我们驱赶道某处地点。就在我们疲于躲避豺鼠们的围攻的时候,驯养豺鼠的幕后黑手们终于出现了,但是我完全没想到它们居然还是一群老鼠。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误解,但这些被戴安娜称为鼠怪的家伙的的确确长着一个酷似老鼠的脑袋。我看到它们的第一眼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在做恶梦,因为我曾经看过某个有关大老鼠的恐怖片,而且也曾在观看后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噩梦。
“感觉真是糟透了。”
“你怕老鼠吗?”戴安娜似乎有些误会我的意思。
“不是怕,就是……有些不太好的回忆罢了。对了,这玩意叫啥?我刚才听到你称呼它们为‘鼠怪’?”
“是的,鼠怪。不过虽然这么称呼但它和豺鼠不同,算是彻彻底底的异种怪物。”
“什么来历?
“这个还真不清楚。有关世上怪物们的来历有些混乱,部分是赛维纳创造的,当然也有部分其实更像是自我进化或者是认为干涉变化成的。至于鼠怪,传闻说是当年地下都市的残存人类退化出来的,但可信度不高,因为除了在拉文德的下水道之外的其他地方也有鼠怪。”
戴安娜向着为她治好伤口的汉娜道谢后对方便离开去救治克兰德了,我趁机看了一眼那个壮汉,发现他的伤势似乎比戴安娜还要轻,恐怕也就是一些擦伤之类的。
确定了大家都没事后,我便从身上的口袋中拿出三枚被赛维纳附魔过的12号口径霰弹开始装填,不过说实在的,从刚刚的战斗表现来看似乎这些魔法子弹似乎并没有让我得到想象中的那种愉悦,而且这种不愉快的表现似乎在不经意间流露到了我的脸上。
“有心事?”戴安娜抱腿坐在了我的对面,然后歪着脑袋对我问道。
“谈不上……”
“让我猜猜……是因为子弹的问题?”
“……你猜的好准。”
“也算不上是盲目的猜测,因为我注意到你刚刚战斗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之前那样的愉悦,甚至有时候会嘴角下弯闪露出不开心的样子。”
戴安娜猜的相当准确,而且刚刚我嘴角下弯的样子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想到这里我将上好子弹的Super-Shorty装回了腿上的枪套中放好,然后把耷拉在身旁的PKP拿了过来放在了面前。
“我开始也没预想到魔法子弹的威力会这么惊人,我原本以为经过附魔之后的子弹充其量就是改变其性质罢了。”
“所以因为意外而感到了有些排斥?”
“也谈不上排斥……怎么说呢……”
就在我正在思索如何准确回答的时候,汉娜和克兰德走了过来和戴安娜搭话。我则因为固定原因无法参与到其中,只好全权委托给了戴安娜让她商讨完后在告诉我。他们三人就在我附近,而我却做出一副毫不相关的样子继续整理着枪械。
就像刚刚戴安娜说的那样,我似乎的确对魔法子弹有些无意的排斥感,我倒并不是因为魔法子弹威力不如原版的枪弹,但就是从直观感觉来说……威力过于强大的魔法子弹并没有给我带来超越原版子弹的激情。
就比如我刚刚使用过的Super-Shorty,过去我也曾用过许多种口径的霰弹枪,无论哪种型号的霰弹枪也无论是使用哪种枪弹,实际上的战斗感觉也都属于比较畅快的那种类型,因为霰弹的精髓就是近距离的大面积杀伤,哪怕是用独头弹的时候也是注重“一击必杀”的概念。但是现在回想一下,刚刚那些经过赛维纳附魔的普通霰弹的时候,却让我找不到了当初那种使用霰弹击杀敌人时的畅快感,虽说也并不是一点都没有,但实际上真的不如原版枪弹的那种爆发性的杀伤要有激情,而且我过去也曾用过龙息弹,但龙息弹的火焰效果却完全没有这枚魔法弹这么夸张。
再比如刚刚我在击杀那个鼠怪的时候,使用魔法弹直接造成了一击必杀的效果,可实际上我刚刚那一枪其实并没有击中鼠怪的脑袋正中,但结果鼠怪的脑袋还是燃烧的火焰被给烧成了渣,由此可见这个据说是附着了火焰效果的魔法弹威力有多么可怕。单就杀伤效果来看,这绝对是我见过威力最大的枪弹了,真要和它比杀伤力的话恐怕只有.50以上的口径或者炮弹能够相提并论了。
同样还有刚刚用PKP的时候射出的那些爆炸弹头,它原本不过是一种穿甲燃烧弹而已,而且我以前也用过高爆子弹,但从爆炸威力上来说依然是魔法子弹的杀伤效果要比高爆弹更强,甚至之前在我射击的时候还有一种我是不是在别的武器的错觉。这种超乎寻常的战果让我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朦胧感,因为在我的认知中我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射击7.62×54mmR子弹的Peeg,而不是一台“密集阵”或者“AK-630”这种怪物。
作为一个机枪手来说,当然是手中的武器火力越是强大就越是开心,但这其实是有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武器火力强大与否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看。
我是个佣兵,又不是军人。
我可以熟练的使用各国的步兵武器,但我却并不会操纵导弹火箭等大型设备。我过去要面对的敌人都是与我相同的人类,即便是在面对装甲车的时候我也会选择使用相应的反制武器来对抗,虽然我可以去对抗一台坦克但我却无法对抗一艘战舰,这便是我作为一个佣兵的界限。
科技枪械也好,魔法子弹也罢,这些不过都是外部因素,关键还是要看我作为一个佣兵,作为一个人的认知接受能力。
我过去常年生活在一个战乱的环境当中,自然会喜欢坦克大炮这类重火力,我也曾经幻想过手中的步枪能够射出120mm炮弹或者相同威力的子弹,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在战场生存。而现在我处在一个奇幻的世界当中,魔法作为这个世界的高等战力来说应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当我手中的武器拥有了超越常识的战斗力后我居然产生了一些排斥感。
未知,不理解,无法掌握,这些大概就是我对魔法子弹最大的忧虑了。
这些魔法子弹的威力我的确很喜欢,特别是那些7.62口径的爆炸子弹让我在开火的时候还差点让我兴奋了起来,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却又发现那些兴奋更多的不过是些新奇感罢了。
简单的总结出一个概念就是,这些魔法子弹展现出来的威力太过超前,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我产生了一些不适应。
我喜欢大威力的武器,但我更怕手中的武器因为未知的原因而不受控制。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手中的PKP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